秋父去年得了冠心病,最怕著急生氣,剛纔見女兒不同意婚事,一怒之下犯了病,秋母趕忙給他服了藥。秋鬱清回家見到父親蒼白的臉色,也不禁內(nèi)疚起來,後悔離家之前言語過於衝動。
秋母將秋父睡著了,悄悄地將秋鬱清拉到她的臥房,再度勸說她接受這門婚事。
“媽,我有喜歡的人了,你難道非要逼我,嫁給一個我不愛的人嗎?”秋鬱清決定向母親坦白,阻止他們錯點鴛鴦譜。
秋母一愣,隨即反應過來,“你喜歡的人,是不是就是中午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?”
秋鬱清知道她指的是盛夕曇,便頷首承認,“他叫盛夕曇,是個古董鑑定師。”
“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,之前怎麼沒聽你說過?”秋母眉頭蹙起,沒料到女兒竟然同自己這樣生分,就連交了男朋友都沒告知。
“認識幾個月了,剛確定關係不久,還沒來得及同您講。”其實自從父母移民去了加拿大,她早已習慣一個人生活,什麼事都自己做主,愛情上面的事哪裡會同他們說。
“幾個月時間太短了,何談了解一個人,哪像成俞那孩子,我們看著他長大,知根知底,找老公就要找這樣的,門當戶對。”秋母拉起她的手拍了拍,語重心長地教育女兒。
“媽,您能不能老實告訴我,到底爲什麼一定要我嫁給鄒成俞,鄒成俞說鄒伯伯也一個勁的逼他。”秋鬱清拽著母親的胳臂,就像小時候朝她撒嬌一般,懇切地希冀真相。
秋母下意識地避開她祈求的目光,“你胡說什麼,哪有什麼理由,我和你爸就是覺得他是個好女婿人選。”
秋鬱清見她眼角向右下方瞥去,就看出她在撒謊,“媽,您別再騙我了好不好?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苦衷?”
“清清,我們這麼做都是爲你好,你就不要再問了。而且,你爸身體不好,難道你想氣死他?”秋母不想面對女兒,徑直站起身打開房門,去照顧秋父了。
秋鬱清這下更加確定父母有事瞞著自己,如今這種情況,她想或許只有盛夕曇纔有辦法解決。掏出手機撥打他的電話,卻是關機,她將手機扔到牀上,煩躁得不行。
到了晚間,她到底惦記秋父的身體,準備去父母臥房看看,可是剛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敲門,就聽到裡面?zhèn)鱽砀改刚f話的聲音。她停下腳步,貼著門靜靜地聆聽。
“你說那個詛咒到底是不是真的,清清這個樣子,我真捨不得逼她?”秋母的聲音充滿無奈。
“老鄒說上個月他差點出意外死了,那還能有假?時間已經(jīng)不多了,再不讓他們兩個結婚我們就全完了。”秋父有氣無力的回答,他剛犯過病,深感力不從心。
“這還不怪你們當年太貪心,拿了不該拿的東西,否則哪至於提心吊膽這麼多年。”秋母不禁抱怨,雖然過了那麼多年,她始終覺得他和老鄒膽子太大,平白惹出這樣的禍事來。
“你懂什麼,若不靠那些東西當?shù)谝煌敖穑挠鞋F(xiàn)在的富貴日子。”面對老妻的埋怨,秋父表面梗著脖子不肯低頭,其實心裡也隱隱有些後悔。
“看清清那個樣子,肯定不會輕易同意這樁婚事的,真不知道下步怎麼辦。”秋母知道他嘴硬心軟,不再與他較勁。
兩人相對長吁短嘆。
門外的秋鬱清放輕腳步離開,她果然料得不錯,突然逼婚是因爲一個詛咒。照父母所說,當年父親和鄒伯父幹了一件不雅的事情,正是靠這個秋、鄒二人得以發(fā)家致富。
她知道父親以前是做電子配件的,賺了不少錢,後來行業(yè)不如以前景氣,便結束產(chǎn)業(yè)移民去了加拿大。至於鄒伯父,生意做得大,搞過一段時間房地產(chǎn),後來又投資了互聯(lián)網(wǎng),如今鄒家在杭州商界依然有一席之地。
至於他們是靠如何起家,她從來沒關心過,今日方知啓動資金得來的並不乾淨。
她明白父母是不會對自己說實話的,看來只有解決了這個詛咒問題,她纔有可能不同鄒成俞結婚。
第二天上午,秋父身體還是不太舒服,秋鬱清陪著父母去了醫(yī)院,好在醫(yī)生說問題不大,只需好好休養(yǎng)即可。下午秋母拉著她去服裝店試禮服,鄒母特地趕過來相陪。
鄒母五十多歲的年紀,提著愛馬仕包包,一副貴婦的打扮,就連這禮服都是她出面專門從巴黎訂做的,足見對訂婚的重視。
鄒母不停地誇讚秋鬱清,看上去對這個兒媳婦很滿意,秋母見女兒心不在焉的模樣,只能不斷的在一旁打圓場,好在鄒母也沒在意,只以爲姑娘家害羞。
說起來鄒母是看著秋鬱清長大的長輩,平日待她一向親和,若非因爲逼婚這事,她不想不願拉著臉。
陪鄒母和秋母吃過晚飯,秋鬱清找了個藉口先行離開,直接開車去了盛夕曇家。
盛夕曇中午給她回了一條微信,言稱這幾日有要事要辦,過幾天再來找她。可她哪裡等得及,明晚就是訂婚宴,她想電話裡也說不清楚,便直接去找他。
這時正值夏季,即使是晚上村裡也十分熱鬧,燈光交映,村裡有幾家特色民宿,不少遊客在小路上散步。
秋鬱清把車停好,就往盛夕曇住的小院走去,眼見那座二層小別墅已經(jīng)映入眼簾,卻發(fā)現(xiàn)有兩道身影立在院子裡,好像正在交談。
她凝目一看,正是盛夕曇和楚音。
秋鬱清心中一動,沒有直接走過去,直覺告訴她應該停下腳步,她將身形掩在樹後,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。
“音姐,你爲什麼會同畢伽那個魔頭在一起?”這是盛夕曇最大的疑問,他們之前可是毫無瓜葛。
楚音面露悽婉的神情,好看的雙眸漸漸放空,發(fā)了片刻的呆才說道:“畢伽被你封印在山洞後,正好救了奄奄一息的我,他嫌在黑暗中度日寂寞,便留我在身邊替他解悶,就這樣過了幾年。後來我實在忍受不了他的喜怒無常,本欲一死了之,可他卻在我身上施法,白天我變成了一隻五彩斑斕的小鳥,只有天黑才能恢復人形,這樣我便能永遠陪在他身邊。”
盛夕曇震驚無比,萬料不到真相竟是這般,一股愧疚之情油然而生,沉寂了半晌,才喏喏地發(fā)聲:“都怨我,是我害了你。”
“不,是我命不好。”楚音打斷了他,不想看到他自責的模樣。
“這都怪我。”盛夕曇闔目長嘆一聲,“你本來應該是我的聖後,可我放不下尺娜,疏忽了你,才讓你被畢伽抓走。”
楚音大他兩歲,是他姨媽的女兒,母親在世的時候就給二人定下婚事。母親去世後,楚音被接到聖域,一直陪伴他長大。她像長姐一般愛護他,給他寂寞的少年時期帶來親人般的溫馨。如果不是遇見尺娜,他想他會接受母親與長老會的安排,娶她爲聖後。
災難降臨的那年畢伽興風作浪,他把注意力都放到尺娜身上,至死都想護她周全,卻忽略了楚音,導致她跌落古提斯洞,落得現(xiàn)在生不如死的下場。
“夕曇,秋小姐就是尺娜的轉世,對不對?”楚音忽然定定地望著他,這是她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。
“嗯。”盛夕曇睜開雙眼看著她,微微頷首。
楚音苦笑地挽起嘴角,她一直心存僥倖,沒有人比她更瞭解,他對尺娜有多情深,當年甚至不惜冒著得罪整個長老會的風險,也堅決不答應迎娶自己。
現(xiàn)在尺娜換個身份又再度出現(xiàn),她明白即使過了一萬多年,依然贏得不了他的心。
盛夕曇當年年紀尚輕,對尺娜一見傾心,如今轉世四次,嚐盡人情冷暖,已能體會楚音的不易,他無法迴應她的一片深情,自然就想從別的方面彌補。
“音姐,你放心,我一定會幫你脫離畢伽的魔掌,讓你過上正常的生活。”
“不,不……”楚音卻突然激動起來,擡手握住他的雙臂,“我不要你去找他,我不要你爲我冒險。”
她與畢伽相處多年,對他的性格早已瞭如指掌,那就是個瘋子,上次爲了封印他夕曇已經(jīng)付出生命的代價,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夕曇再次深陷險境。
“音姐,別擔心。我有法子對付他,你所受的委屈我會向他一一討回來。今後的日子,我會保護你。”盛夕曇反手挽住她,語氣異常堅定。自從在小勐拉碰見楚音,他就發(fā)誓要將她帶離畢伽的身邊。
“夕曇!”楚音除了感動不知還能再說什麼,她驀地撲進他的懷中,淚如雨下。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,她一直咬牙隱忍,唯有此刻方敢釋放真實的情緒。
盛夕曇怔愣片刻,稍作猶豫便擡臂抱住了她。他欠她良多,如果一個擁抱可以給她安慰,他找不到拒絕的理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