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夕曇看著那兩人的背影, 他們都穿著青色長袍,左胸彆著九芒星徽章,猜想應該是永恩會裡的人。
他倒不擔心畢伽的安全, 雖說冥神殿的主神被譽爲最不吉利的神, 但以畢伽的聰明才智及累積的威名, 冥神也不會傻得現身去爲難他。
“走吧, 我們去觀星樓!”神主見沒有了閒雜人等, 面色也柔和了不少,帶著夕曇步出大神殿。
盛夕曇上次雖然來過聖域一次,但他的關注點在沙姆巴拉洞穴, 別說觀星樓,就連白宮都未涉足一步。如今跟著神主, 沿著一階一階的石梯, 逐步走向山頂。
恢宏的宮殿經過歲月的洗禮, 牆壁的色彩都變得斑駁,石梯已經有了缺角, 再不復往日的輝煌。
這裡的每一座建築他都那麼熟悉,如今走在其中,眼前浮現的卻是一萬二千年之前的場景,那時侍衛、宮女穿梭在宮殿其間,一派繁華又井然有序的模樣, 他好像又成了那位受萬民敬仰的聖王。
神主見他面露迷惘的神色, 不禁暗自滿意, 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, 誰不貪圖高高在上的感覺, 夕曇自然也不例外。
等進入到觀星樓,這裡的擺設一如往日, 就連一絲浮塵都沒有,應該是打掃過了。盛夕曇用手輕輕撫過那些擺件,觸感冰涼,猶如他現在的心情。
滄海桑田,改變了世間的一切,只徒留這些冰冷的物價。
“既然你認識我的父親,能不能告訴我,他還活著嗎?”盛夕曇癡癡地望著萬里屏,幽幽地問道。
父親對他來說一直是個特殊的存在,與生俱來的父子之情讓他對父親有一種親人般的依戀,可父親從來沒有親臨聖域看過他一眼,這兩個在他心目中竟成了一個符號。儘管過了一萬多年,他的心底還是在乎這個符號般的父親。
“當然活著。對於我們神族來說,你們所謂的時間並不存在。等你獲得了永生,聖域文明重新發揚光大,我可以帶你去見他?!?神主站在他的旁邊,爲他描繪了一個美好的未來。
“永生?”盛夕曇笑笑,不太相信他的話,“永恩會裡的那些人,你也承諾了給他們永生,是不是?”
“那些人當然不能跟你相提並論,你身上流淌著一半神族的血液,比一般人更容易獲得永生。”神主話鋒一轉,“至於他們,只不過是能多活個一兩百年,起個傳宗接代的作用,爲聖域生下最虔誠的子民?!?
盛夕曇驀然明白,他所說的永生只不過是一個騙局,可笑永恩會裡的那幫人還蒙在鼓中,盡心竭力地爲他辦事。
“我說過,現在的人類熱衷於戰爭與權力,早就失去了信仰和敬畏之心,一個都不配活在這世上。” 神主蔑視地一笑,並不爲自己的欺騙感到愧疚。
“你打算怎麼做,如果像幾天前一樣,讓人類進入無意識狀態去自殺,未免太慢了吧?”這位心狠手辣的神主又一次刷新了盛夕曇的下限,令他自嘆弗如。
“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幫忙,只要你我一起施法,啓動鳩耶提法陣,幾十億人就會一同陷入無意識狀態,畢其功於一役。”神主挺起胸,自信地說出他的計劃。
盛夕曇見自己果然沒有料錯,便故意皺眉,遲疑道:“可是啓動法陣需要特殊的法器,當年聖域遭到波及,法器散落世界各地,一時又到哪裡去尋?”
“這你放心?!鄙裰餍赜谐芍竦刂钢慌缘墓┳?。
這張供桌不過一米來寬,上面鋪著藍色綢緞製成的桌布,黃色的流蘇垂在四個桌角之下。
他慢步到供桌後邊,右臂懸空在桌面上一撫而過,桌上就出現了三個金燦燦的法器。
盛夕曇神色微變,這三件法器他認得,正是啓動鳩耶提法陣需要的生命樹、聖水杯和火靈杖。
“我已經看過天象,後天就是獵戶座三顆星連成一線的日子,到時利用這三件法器,鳩耶提法陣就可以發揮最大效用?!鄙裰髟秸f越興奮,雙眼都綻放出別樣的異彩。
“這三件法器是哪裡尋到的?”盛夕曇一邊拿起看了看,一邊狀似不經意地詢問。
“這是我發動永恩會裡的那些追隨者,讓他們四處尋來的?!鄙裰靼胪掳腚[的說道,他有意沒有提及鄒一鬆的名字,就怕又擾亂夕曇的心神,讓事情再起波瀾。
至於秋鬱清,他一早就吩咐鄒一鬆修復好法器後,就直接將她解決掉??上艿每欤贿^鄒一鬆已經派人去追了。一個女人而已,他並沒有過多在意。
“那好,就照神主你的意思,後天啓動法陣?!笔⑾覜]再多問,怕他起疑。
“你這兩天就先住在白宮,我已經讓人把你以前的宮殿打掃乾淨了,後天晚上八點我們再來這裡。”神主見他態度配合,心下欣喜,他籌謀了兩千多年的完美計劃,終於可以實現。
盛夕曇進了白宮,臉色不由陰沉下來。
他剛纔一摸那三件法器,就感應到秋鬱清的氣息,那法器分明就是她利用蓮花胎記的力量修復的。
他不過才離開幾天,神主就將主意打到她身上,既然已經逼迫她修復了法器,那想取她性命更是易如反掌。好在她一直掛著他送的九芒星徽章,一般人暫時傷不了她。
這白宮雖然是照著原樣重新佈置的,就連那個池塘的水都分外清澈,即便是冬日池塘裡的蓮花依舊嬌豔地綻放??蛇@裡再沒有她的歡歌笑語,只是一個冷清的囚籠。
他闔上雙目長嘆一聲,心知時間所剩無多,要加緊佈置好一切。
畢伽被關在冥神殿中,大門緊閉,殿中昏暗,只有幾盞油燈發出淡黃色的光暈。
他耐著性子等到子夜,變了個□□留在殿中,自己卻悄無聲息穿過那道閉合的大門,沒有遭到任何的阻攔。
他從未將十二神殿的守護神放入眼中,這些神大多時間都在隱身,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,只要不主動去招惹他們,幾千年都難見他們一次。
門外無人看守,看來神主並沒把他視作威脅。
冥神殿位於大神殿的北側,他順著小路走到依山而建的宮殿羣腳下,仰頭望了望巍峨而起的建築,歪起嘴角不屑地一笑。
聖域雖然此處偏僻,防守嚴密,但是兩萬多年前他還是進來過一次。
那任聖王年老昏庸,終日沉迷美色,連著納了好幾位蓮妃。他瞅準時機,帶著羣魔攻進了聖域,將那聖王踩在腳下。遺憾的是正當他洋洋得意的時候,十二守護神一齊現身,將羣魔一舉清除,維護了聖域的安全,逼得他狼狽而逃。
誰想今日他居然有機會再度親臨聖域,而且還是最後一任聖王親自領他進來,大大滿足了他的虛榮心。
他飛身踏上石階,幾許騰挪,很快地就竄到了觀星樓。
他沒有進入樓中,直接躍上樓頂的平臺,站在欄桿上,夜風吹得他衣袂飄飄。
盛夕曇叮囑過,不要妄想闖入觀星樓,去拿什麼法器,那樣做一定會驚動神主。最好的方法就是破壞觀星樓這個施法場所,讓法陣不能正常發揮功效。
畢伽雙手食、中兩指併攏,指尖合攏舉在眉心,他閉目集中精神,將四周凝結的冰塊化作一枚枚冰針,插入到觀星樓的石壁縫隙處。
隨後睜開雙眼,雙手一錯,冰針變了顏色,融合在牆壁之中,再也看不出什麼破綻。
做完這一切,他擡首望向天空,獵戶座的三顆星閃爍著耀眼的光芒,位置已經近乎在一條直線之上。
他心中冷笑不已,什麼神族、什麼聖域,都不過是過眼雲煙,就連這三顆耀眼的星星,早晚有一天也會歸於寂滅。
他飛躍下了觀星樓,路過白宮門口,稍微頓了頓腳步。驀然想起前世的秋鬱清就在這裡同夕曇風花雪月,簡直嫉妒得紅了眼,他好不容易對看上一個女人,偏偏還是別人的,真是可氣!
就看夕曇有沒有享受女人的命,他該做的都做了,接下來就是袖手旁觀……
秋鬱清四人一路曉行夜宿,用了兩天的時間趕到了扎達縣城,均是人困馬乏。
冬季扎達幾乎沒有什麼遊客,當地條件好的酒店都關門歇業。程亦通過關係訂到了一個當地人開的小酒店,只有大通鋪和公共洗手間。
他們到的比較晚,已經將近八點,老闆人不錯,讓自己的老婆進廚房給他們做了簡單的飯菜。
經過兩天的趕路,四人的體力都達到了極限,輪著去簡單洗漱一下,紛紛躺下休息。
程亦一個人帶著三個女人住在這裡,即便開車累了一天,也不敢睡熟,畢竟秋鬱清是逃出杭州的,誰知永恩會那幫人會不會過來追殺她。
果然到了半夜,外面的門被人撬開,兩道黑影竄了進來。程亦不動聲色地假裝熟睡,右有握緊了貼身藏著的藏刀,全身肌肉緊繃,靜靜地等待一擊制服他們的機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