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夕曇自顧地開始喝茶,不再理會他,擺明是送客的態度。
苗三爺自恃與他相熟,賴在那裡不願走,“盛老弟,你今天是不是約了女朋友啊?剛纔我在過道里,看你送了個女人出去。”
這桌子上擺了兩份餐具,只剩下殘羹剩飯,分明剛剛吃過飯。以他的瞭解,盛夕曇平常日子過得跟和尚差不多,從來不近女色,今晚居然破天荒跟一個女人單獨用餐,實在是奇怪。
盛夕曇放下茶杯,看了他一眼,淡淡地說道:“三爺,我奉勸你一句,別人的閒事少管。”
他的口氣明明清淡,眼神也不算凌厲,可苗三爺頓感一股壓力迫來,坐立難安,只好訕笑,“我哪敢管你盛老弟的私事啊!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。你看這天都黑了,我先走了,回去晚了又得被媳婦罵。”
說完他站起身,步速比平時快了一倍,迅速推門離開了包間。
苗三爺認識盛夕曇已有兩年,除了知道他是穆師父的關門弟子、有鑑定古董的本事外,其他一概不知。只知道他一向獨來獨往,持戒守則,不好女色。
他周身自帶貴氣,至於言談舉止總有身居上位的人,才具備的那種獨特氣質。總之對苗三爺來講,盛夕曇就是個神秘的存在。
走到門外,苗三爺又去打量子明,正好撞上他驕傲的眼神,不由搖搖頭,看來盛夕曇轉性了,又是保鏢又是女人,看這架勢是準備過正常人的生活了。
子明等苗三爺帶來的人徹底離開,才恭敬走進包間,“主人,要不要我去探探這個人的來路?”
“他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,何必你出馬。至於那個周老闆,我們倒是要小心防範。”像苗三爺這種小嘍囉,自是不在盛夕曇眼中,但面對暗中的敵人,絕不能掉以輕心。
“是。”子明垂首答應。
盛夕曇揮手讓他出去,這時手機微信收到新消息,他知道肯定是秋鬱清發來的。
秋鬱清一路擔著心,好不容易到了家,進門之後依舊心慌不已。
正當她煩憂之際,手機鈴聲響起,她一看屏幕上顯示的是盛夕曇的名字,急忙接聽。
聽聞事情已經順利解決,他也沒受到什麼傷害,她才長出一口氣,安下心來。
盛夕曇表達了歉意之後,又囑咐她早點休息,才掛了電話。
秋鬱清仰面躺在牀上,又將今晚的事情回想一遍,愈發覺得這個男人不簡單。
他不食五葷,應是奉行著什麼戒律;
他氣質高貴,應是出自名門,從小受到很好的教育;
他年紀輕輕就擅長鑑定古董,應是受過高人點撥,本身學識更是淵博;
他還有一個少年助理,非但主僕相稱,更是兼任保鏢,功夫很是不錯。
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?若真如他所說是孤家寡人,他的氣質風度與學識,難道都是與生俱來的?
可偏偏就是這份神秘,令她產生了無法抗拒的吸引力。
就當她準備進一步去了解這個男人時,卻收到了盛夕曇的微信,聲稱突發急事要辦,要先離開杭州一段時間,回來後會再聯繫她。
秋鬱清隱隱感到失落,不過好在董老新接了個大活,需要她幫忙,她也就無暇去想太多。
忙了將近一個月,盛夕曇那邊還是杳無音信,她也沒有主動聯繫她,兩人別說打電話,就連微信都不曾發過一條。
她有時甚至在想,他會不會僅僅是她的一個夢中人。
董老接的活到了尾聲,秋鬱清眼看天氣入夏,準備週末去烏鎮放鬆一下,下班前卻被鄒成俞攔住了。
“趕緊回去收拾東西,陪我去趟雲南。”
“好好的去雲南幹什麼?”她睜大眼睛瞪著他,認定這位二世祖又在發神經。
“新來一批好東西,你幫我過去挑挑。”他將她拉到無人的走廊,放低聲音。
“違法的事我不幹,我勸你最好也少碰,小心哪天被警察找上門。”她沒好氣的拒絕。
由於中國一直以來的厚葬習俗,盜掘古墓一度成風,不少人不惜冒著違法犯罪的風險,也要幹上一票。
現在所謂的私人收藏,有的是從國外拍回來的,有的是解放前留下的,還有的就是從文物販子手裡買來的。
她知道鄒成俞手裡的東西有的也不乾淨,她大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懶得去管他,可是絕不會參與其中。
“這次不一樣,還記得那個銅鼓立人像嗎?就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。”前一陣他聽從秋鬱清勸說,將那個立人像出手,狠賺了一筆,這回又有機會,他怎能不去湊個熱鬧,“而且賣家說了,那都是解放前挖出來的,可不是新出土的東西。”
秋鬱清似笑非笑地環臂望著他,那表情分明是在說,編,看你怎麼編。
見她這副神情,鄒成俞沒好氣地從手機裡翻出一張照片,遞給她看,“瞧,人家現在是古墓公園,還賣門票參觀呢!”
她好奇地接過來看了看,照片上的地方真豎起了一塊牌子,上面赫然寫的“古墓公園”四個大字,還真是新鮮。
“那好,我就陪你過去看看,若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,我立馬回來。”她是看著在銅鼓立人像的份上,才改變了主意,答應陪他前往。
那個立人像不同尋常,秋鬱清總覺得背後隱藏著什麼秘密。
當晚她睡下後又坐了一場怪夢,一個身著異族服裝的少女在奔跑,她的笑聲一直在山谷中迴響。到了山坡的一處平臺上,少女停了下來,一個長身玉立的男人站在那裡,緩緩側過身伸出了手臂,呼喚著“尺娜”。少女歡快地奔向他,挽起他的手,面上綻放出笑容,她終於看清少女的相貌,那張臉分明就是自己。
秋鬱清驀然驚醒,心跳怦怦地撞擊著胸口,尺娜怎麼會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。
她再無睡意,起身去了書房,拿起古畫的照片仔細端詳,畫上那位名叫尺娜的少女巧笑嫣然,如果畫裡的少女能說話,她真想問問,爲什麼兩人長得那般相像。
第二天上午鄒成俞過來接她,兩人隨後坐飛機到了昆明,下榻在希爾頓酒店。
負責接待他們的是一位白族姑娘,名叫楊伊雪,二十左右的年紀,說起話來輕輕柔柔的,關鍵是長相甜美,不是那種整形的蛇精臉,而是純自然的美貌,肉肉的臉頰更顯可愛。
鄒成俞對美女是沒有抵抗力的,雙眼冒光的上去套近乎,完全忘記了秋鬱清的存在。
秋鬱清早就習慣了他的作風,稍作休息便打車去了附近的滇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