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夕曇走了三天, 秋鬱清依然住在了他家裡,這裡的一品一物都有他的味道,她捨不得離開。
盛夕曇本來留下子明保護她, 可她卻讓子明去追他, 以他的境況, 更需要子明這個盡職的保鏢。
電視上連續三天都播放著海灘邊發生的怪事, 地點已經遍佈歐亞非三大洲, 海灘的遊客和工作人員集體走入海中,屍體全無。
當地政府都成立了專門的調查組,一時還沒有出結果。但全球昔日的海邊度假勝地, 遊客已經大幅減少,網友更是議論紛紛, 都把此事列爲了神秘失蹤事件。
秋鬱清關上電視, 穿上厚厚的外套, 開車去拜訪鄒一鬆。
鄒一鬆的公司設在了濱江區,專門建了一個樓作爲辦公地點。
他見秋鬱清來了, 十分熱情接待了她。先是表達兩家不能結爲親家的遺憾,又感激她願意幫忙修復古董,並承諾給她一筆豐厚的酬金。
秋鬱清不在乎那些錢,她就想借著這事與鄒家兩清。
雖然是她提出與鄒家退婚,但盛夕曇也幫兩家擺脫了那個邪惡的詛咒, 她不欠鄒傢什麼, 這次她就當還鄒成俞一個人情。
鄒一鬆也沒強迫她接受, 帶她走進辦公室裡的專用電梯, 按了一個按鈕, 電梯開始下行。
等電梯門再度打開,是一條筆直的幾米長的通道, 通道的兩邊有幾道門,裡面應該是房間。
通道的盡頭也是一道門,上面安裝了指紋鎖。鄒一鬆將左右手的食指一齊按了上去,那道門自動打開。
秋鬱清跟著他走了進去,只見裡面裝修得像一個工作室,牆壁兩邊都有置物架,擺放著十幾件瓷器,有青花、粉彩等等,器型更是不一而足。
角落裡放著一個兩米高的大型保險櫃,鄒一鬆將櫃門打開,從裡面拿出兩個木製的大盒子,放到了中間的長方形桌子上。
“阿清,過來看看!”他一邊打開盒子,一邊招呼她過去察看。
秋鬱清走到桌旁,只見兩個盒子裡都是一些散碎的物件。她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副白手套,戴好後隨手拿起一樣東西看了看,應該是黃金類製品,只不過破損成多部分,盒子裡還散落了幾顆各色晶石狀的小石頭。
“鄒伯父,有這些古董破損前的照片嗎?”她實在看不出這些散落的東西到底什麼,若沒有個參照,確實無從下手。
“就是因爲沒有,之前我找了不少修復方面的專家,都沒有成功。”鄒一鬆頗是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“那我也只能試試,沒有參照物確實不好修復。”那些老專家都不成,她更沒什麼把握。
“這批古董對我來說很重要,所以你不能把它們帶走,只能在這裡修復。我每天派司機接你過來,具體時間就看你什麼時候方便。”鄒一鬆扶了扶鼻樑上的花鏡,一副與她商量的口吻。
秋鬱清不太習慣在陌生地方修復古董,但畢竟他是長輩,於情於理都不好直接拒絕,便勉強應承下來。
接下來的幾天,她每天上午查閱相關資料,午飯後過來修復古董,但努力嘗試了幾次,都沒有什麼頭緒。零碎物件過多,根本拼湊不出什麼已知的器型,令她煩惱不已。
唯一讓她有點欣慰的是,集體無意識自殺的事件沒有再出現,看來是盛夕曇和畢伽已經找到了神主,不知用了什麼手段,暫時讓神主收手了。
她按照日程安排,午飯後又來到那個地下工作室,發現鄒一鬆正在那裡等她。
“鄒伯父,這些古董損壞的太厲害了,我研究了幾天,依然沒什麼好辦法。”她以爲他是來追問進度的。
誰料鄒一鬆卻不在乎地笑了笑,摘下老花鏡,意味深長地說道:“阿清,其實你不用那麼費勁,伯父知道你有復古物的特異功能,所以你就幫幫我,直接將它們復原就是了。”
秋鬱清心下一驚,立時生了警惕。
她有復古物的這種特殊能力,除了盛夕曇之外,只有她父母知曉,並且未怕惹來事端,她父母一直都嚴格保密,鄒一鬆怎會知道?
“鄒伯父說笑了,我哪有這樣的本事。”她自是不肯承認。
“阿清不用這麼謙虛,你有這個本事我也是無意中知道的,你爸爸有一次喝多了,酒後吐真言,我才知道你原來天賦異稟。”鄒一鬆直接點明真相,就是不給她推脫的理由。
“酒後的話怎能相信呢?”秋鬱清一面否認,一面向後悄悄地退了退。她敏銳地察覺到他態度的變化,現在形勢對自己明顯不利。這裡是地下,工作室的大門又是關上的,就算她跑出去未必能及時坐上電梯。
“別動!”鄒一鬆突然掏出一把手木倉指著她,揚聲喝道:“坐下!”
秋鬱清見他這麼快就翻臉,黑洞洞的槍口直接對在她的胸口,強自冷靜下來,乖乖地坐到了桌邊的工作椅上。
“鄒伯父,你想怎樣?”
“我只要你把那些古董復原,就現在,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殺了你。”鄒一鬆板著面孔,早沒有平日待她和藹可親的模樣,一臉的肅穆。
事已至此,秋鬱清深知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,但是見他不惜以性命威脅,不禁暗忖,就算真復原了這批古董,他未必肯放過她。
“你用槍這樣指著我,我很緊張,如何能施展我的特異能力?”她想爲自己爭取點逃生的機會。
“別廢話,不要以爲我不敢殺你。”鄒一鬆冷冷一笑,眼神中夾雜著戾氣,“如果你不趕緊動手,我現在就一槍崩了你!”
秋鬱清身子微微一抖,明白他不是在說笑,如果自己再不配合,他真的會開槍。
她不再徒勞勸說,將那些散落物件一一擺在桌子上,將右手放在左肩蓮花胎記上,停留了片刻,再用手慢慢觸碰那些物件。
神奇的一幕發生,零碎物件自動組合到一起,形成完整的三件東西。
一件是既像杯子又像碗的黃金容器,兩邊帶有雙耳;一件是類似火箭筒的圓柱形物體,只是在頂端處橫向凸起,上面鑲嵌了兩個圓圓的紅寶石,靠近下端的兩邊還有一對小小的黃金翅膀;另外一件是一棵巴掌大小的黃金樹,樣子像海棗樹,每一片樹葉都由薄薄的金箔製成,上面點綴著各色晶石。
若要說這三樣古董有什麼共通之處,就是每個上面都雕有九芒星印記。
秋鬱清驀地醒悟,這些古董都源自聖域,失散了一萬餘年之久,不知怎麼落到鄒一鬆手中。她突然想起盛夕曇提起過的鳩耶提法陣,若要成功布下那個法陣需要幾件法器,難道就是桌上這三件?
鄒一鬆親眼見到東西復原,不由欣喜若狂,握槍的手都抖了起來。
秋鬱清趁著他分心,暗中將修復用的一把刻刀悄悄握在手中,這是她唯一的機會。
鄒一鬆果然放鬆了對她的提防,激動的邁步走到桌邊,伸手去觸碰那三樣古董。
秋鬱清見槍口不再對準自己,猛然衝上前,用刻刀去劃他握槍的手腕。這種刻刀是專用的,刀刃異常鋒利。鄒一鬆毫無防備,手腕立即被劃出一道傷口,鮮血直流,痛叫了一聲。
她扳過他的手腕想去奪槍,鄒一鬆自然不肯放,兩人用盡全力爭搶起來。
就在這時,門忽然被打開,鄒成俞衝了進來。
“成俞,快幫我制住她!”鄒一鬆見兒子來了,立馬高喊讓他幫忙。
秋鬱清心下一慌,她一個弱女子本來就不佔優勢,若是再加上一個鄒成俞,她更不是對手。
誰料到鄒成俞衝到他倆面前,上來就推了鄒一鬆一把,將秋鬱清扯到身後,直接將手木倉多了過去。
“成俞,你這是做什麼?”鄒一鬆一手捂著自己手腕上的傷口,一臉震驚地問道。
“爸,你要殺了阿清,不是嗎?”鄒成俞也是臉紅脖子粗,氣惱地反駁。
他昨夜偷聽到父親跟幾個保鏢的對話,打算今天在工作室裡殺了秋鬱清,然後讓兩個保鏢將屍體擡出去,直接用車拉到荒郊野外,挖個坑埋了。
聽說此事後,他自我安慰一番,沒準父親是在開玩笑。畢竟鄒、秋兩家交往多年,阿清更是父親看著長大的,怎會對她下如此狠手。他始終不願相信父親會這樣做,掙扎了一夜之後,還是決定趕過來看看,以免阿清真被害死。
還好他來得及時,否則阿清就真要葬身此處了。
“我這麼做都是爲了你好,她若不死,神主就會要我們全家的性命!”鄒一鬆被氣得渾身哆嗦,指著他大聲說道。
“我不管,我現在就帶她走!”說完鄒成俞拉著秋鬱清轉身就走。
“孽子、孽子。”鄒一鬆痛罵兩聲,用那隻完好的手摸出手機,急忙吩咐手下的保鏢攔截二人。
鄒成俞小跑著帶秋鬱清衝到電梯前,按下電梯走了進去。電梯開始上升,他卻放開她的手,雙手握槍對著即將打開的電梯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