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鬱清有點驚訝,沒想到他會送花,而且這些花不像是花店買的那種,而是幾支蝴蝶蘭,用淺黃色的紙包紮好,雖然沒有花店包裝得那樣精緻,卻別具匠心。
女人都喜歡花,她也不例外,低頭聞了聞花香,輕聲說了句“謝謝”。
“你喜歡就好,這是我上午從花園裡專門採的。”他見她嘴角淺笑,明顯比剛纔開心,便叮囑一句,繫上安全帶,“我們走了。”
沒想到他這樣有心,秋鬱清這幾日積聚的陰霾,頓時消散不少。
等她繫好安全帶,盛夕曇發動了車子,駛向了他在杭州的新家。
他選的住處是在靈隱寺附近的一個村落,不遠處就是成片的茶園,這裡的村民大多富有,他也是憑藉關係才租下一處院落。
等車停好,秋鬱清捧著花進入院子。
院子裡種了不少花,東邊一家是個小池塘,水面飄著綠色的圓圓荷葉,幾朵白色的小荷花在水中肆意綻放。
房子是一幢白色的二層小洋樓,傢俱都是原木色,簡潔乾淨。
可她剛一進門,一隻烏龜就朝她爬了過來,這龜有洗手盆大小,看見她竟異常激動,腦袋伸個不停,小尾巴也來回搖擺。
“坤巴,去外邊池塘裡呆著。”盛夕曇嫌棄地瞪了它一眼,將大門敞開。
坤巴聞言一下子將頭和四肢縮進殼裡,裝成充耳不聞的樣子。
盛夕曇邁著長腿走到它身邊,輕輕地踢了一下它故意露在外邊的尾巴,坤巴果然聽話的伸出頭和四肢,慢慢地向門口爬去,不過還特地回頭仰起脖子看了秋鬱清一眼,那戀戀不捨的小眼神,就像被主人狠心遺棄的寵物在做最後告別。
秋鬱清徹底驚呆,這烏龜簡直成精了,果然什麼樣的主子就養什麼樣的寵物。
“你先坐一下,我把食物熱熱就可以吃了。”盛夕曇轉身進了廚房。
秋鬱清將手裡的花放在一旁的茶幾上,在一層客廳轉了轉,房間收拾得整齊乾淨,擺放了不少綠植,落地玻璃的設計讓陽光充分照進屋中。
展示架上的擺件都是一些現代藝術品,她本以爲以他的職業習慣,家裡會擺放不少古董。
這時盛夕曇已經將食物一一擺在餐桌上,招手讓她過去吃飯。
她對他的廚藝不抱期望,畢竟他不食五葷,做出的味道恐怕是一言難盡。想想上次他倆一起用餐,她可是食之無味。
坐在餐椅上,她見桌上擺著四菜一湯,魚肉蝦俱全,素菜是清炒綠菜花,還有一碗蓴菜湯。
“我是依照你的口味做的,葷菜都用蔥去腥,你嚐嚐怎麼樣?”盛夕曇遞給她一副筷子。
“那你怎麼吃?”秋鬱清接過竹筷,想的卻是這都用了蔥,這可不符合他的飲食習慣。
“我看著你吃就好。”他雙手交叉撐在桌上,目光亮晶晶的,似是十分期待看她用餐。
秋鬱清最受不了他這種毫不掩飾的灼熱眼神,微微偏著頭夾起一支蝦,入口酸甜適中,味道雖然比不上外面的大廚,但還是不錯的。
“好吃嗎?”他小心翼翼地詢問,唯恐不合她的口味。
“味道挺好的。”秋鬱清擡眼看了看他,客氣地誇讚了一句。
“那你多吃些。”男人又給她夾了一塊魚。
被人專注地看著吃飯的滋味實在難受,秋鬱清不得不聊個話題,“這是你買的房子?”
“是我租的,我不喜歡城市的喧囂,便跟房主簽了三十年的合同,將院子和房屋改造了一下。”盛夕曇鐘意這裡的清幽,不想受到外界過多打擾。
“對了,你那個助理呢?今天怎麼沒有看到他。”她對子明印象挺深,那就是個形影不離的跟班。
“他出去辦事了。”盛夕曇爲了創造二人獨處的機會,一早就將子明打發出去,並囑咐他半夜十二點以後才能回來。
兩人就這樣不鹹不淡地聊著,等秋鬱清用完餐,盛夕曇收拾好桌子。整了整神情,“你現在可以告訴我,你到底是什麼人了吧!”
“既然你想知道,我帶你看幾樣東西。”盛夕曇勾起嘴角淺淺一笑,笑容卻有說不出的苦澀。
秋鬱清察覺他的情緒變化,失落中透著幾絲傷感,她困惑他的反應,但依舊靜靜地跟他一起去了書房。
書房在二樓,房間裡擺了一排書櫃,靠近書桌的角落裡有一個長條型的玻璃櫃,裡面共有四層,第一層放置的是一朵金蓮,第二層放置的,正是她在雲南見到的那面金鼓。
盛夕曇將金蓮和金鼓拿了出來,並排擺在書桌上。
“這個金鼓你見過了,出自古滇國。”他拿起那朵金蓮遞給她,“至於這個金蓮,就是出自我們相遇的那座古墓。”
秋鬱清驚訝地微啓朱脣,當時正趕上地震,她一片慌亂,只記得是他突然出現將她救了出來,現在才明白,他是去那座墓裡拿金蓮。
這朵金蓮雕刻得栩栩如生,就連每一個花瓣都是精雕細琢,每個脈葉都清晰的刻畫出來。
出於職業習慣,她接過金蓮翻過來調過去地看了一遍,發現在金蓮底部刻著奇怪的圖案,三個一角硬幣大小的圓點,並未分佈在一條直線上。
“你收集金蓮和金鼓,是有什麼目的嗎?”她不傻,從青海轉戰雲南,繞了這麼大一圈,像他這樣的人,怎會沒事如此閒逛。
“我曾經告訴過你,我們的前世是戀人,那一世是在一萬二千年前。”他的眼神變得虛無起來,似在回憶過去的歲月。
“一萬二千年前?”秋鬱清覺得他在說笑,現在考古確鑿的證據,人類文明發源於六千年前美索不達米亞,也就是蘇美爾人生活的兩河流域。
雖說後來又發現了年代更加久遠的哥貝克力石陣,距今至少一萬一千年,但畢竟沒有得到更加廣泛的認可。
“或許你並不相信,但是上古文明確實是存在的,只是後來因爲隕石撞擊導致氣候變化,先是全球進入冰河期,隨後氣候回暖又導致大洪水暴發,那個文明徹底消亡了。而我——”說到這裡,他面向她,一字一頓地說道,“就是位於雪域高原的聖王。”
“聖王?”她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稱謂。
“對,聖王。”盛夕曇面露一抹略微嘲諷的笑容,“我的母親是凡人,而我的父親屬於神族,所以他們賦予我一種神力,每隔三千年可以轉世一次。”
提及自己的身世,他憶起那對沒有什麼映象的父母。母親在他三歲時就因病過世,他都不記得她的模樣;而那位高高在上的父親,只在他八歲時成爲聖王那一日見過一面,威嚴的教育他要承擔起聖王的責任,訓誡完之後就再沒出現過。他同孤兒沒什麼兩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