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孩子戾氣太重,你倆退後些,我要淨化他的魂魄。”盛夕曇右手一揮,金鼓懸在半空之中,他垂目開始頌唸咒語,說的並非漢語。
秋鬱清聽不懂他在說什麼,只看見男童的表情愈發痛苦,楊伊雪拉著她退到牆邊,也靜靜地注視著魂魄的反應。
男童的輪廓變得模糊起來,白煙越來越淡,就在這時,樓下忽然傳來一聲驚叫,“師父,你怎麼了?”聽著像是錢老的其中一個徒弟清醒了,看到師父昏倒所以發出叫嚷聲。
盛夕曇受到到驚擾,心神略微一亂,男童魂魄抓住這個時機,突然掙脫他的束縛,向兩個女人的方向衝去。
楊伊雪向前一步想擋住他的攻勢,可惜她修爲尚淺,男童繞過她的身體,直奔秋鬱清而去。
秋鬱清靠在牆邊已經退無可退,心慌意亂之下彎起右臂擋在自己面前。
奇怪的是,男童的魂魄非但沒有向她發動攻擊,反倒停在了她身前,他猙獰的表情散去,五官變得異常柔和,就像一個純真無邪的孩童。
秋鬱清察覺到他的變化,放下了手臂,男童魂魄竟然露出微笑的表情,他無法開口說話,只能儘量釋放自己的善意。
本欲出手除掉他的盛夕曇見此情景,暫時收回法力,走到秋鬱清的對面不遠處。
“他應該就是你夢中見到的那個男童。”此刻盛夕曇已猜透這個男童的用意,男童被封在金鼓中,恐懼與孤獨一直折磨著這個可憐的孩子,只有秋鬱清願意去幫助他,所以他不會傷害她。
秋鬱清此刻彷彿同盛夕曇心有靈犀,瞬間明白他話中的深意,她溫柔地對男童魂魄微微一笑,好言撫慰,“別怕,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你,你也不想永遠呆在這個金鼓裡面對不對?”
男童魂魄點點頭。
“你想媽媽嗎?”她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男童魂魄想了幾秒,再次點點頭。
“那讓叔叔送你去找媽媽,好不好?”
男童魂魄沒有立即點頭,盯著她看了一會兒,終於同意。
盛夕曇雙手在胸前結印,再度頌起咒語,男童魂魄順從地沒有掙扎,白煙形成的輪廓慢慢消弭於空中。
楊伊雪看到這一幕,眼底隱含著淚水,這些人生前被放血成爲祭品,死後又被常年封於銅鼓之中,可即便是這樣,他們依然不願離開,不願就這樣永遠消失。
“對這個孩子來說,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。”秋鬱清理解她內心的傷痛,走到她身邊輕聲安慰。
楊伊雪朝她微微頷首,孩童與大人不同,被封在金鼓之中,所受的折磨遠比成人強烈得多,畢竟他們在純真的年紀就無辜慘死,沒有善惡之分,做起事來更加隨心所欲,沒有人能將他們及時引向正途,那還不如就此消失。
“楊小姐,我們耽誤了不少時間,下面的那三個人未必支撐得住,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!”盛夕曇將金鼓收入兜中,淡淡地說道。
他的語氣平常,可聽在耳中卻有一股別樣的威嚴,讓人忍不住地服從他的話語,不敢有絲毫的違背。
楊伊雪應承了一個“是”字,再度雙手握緊胸前的吊墜,低頭施法將他們和幾個大箱子帶回一層大殿中。
秋鬱清眼尖,看見她胸前的吊墜是一個小人模樣,竟由白骨製成,只是不知道是獸骨還是人骨。這也讓她對楊伊雪另眼看待,這麼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居然有如此奇特的本領。
剛纔清醒叫喊的那個人正是山敘,他因爲被魂魄附體,反而逃過鎮魂天音的傷害,因此最先甦醒過來,發現師父昏迷後才發出驚叫。
盛夕曇不想他在這時候壞事,沒等他反應過來拇指與中指輕輕一彈,他瞬間感到一股外力擊向後頸,一下子就暈倒在地。
楊伊雪佩服地看了盛夕曇一樣,心中暗贊他處事果斷,否則她也得出手把山敘打暈。
她走過去去拖錢老三人,秋鬱清自然不能見她一人忙碌,剛欲過去幫忙,盛夕曇卻拽住了她,“我來!”
他哪能看心愛的女人幹這種體力活,一把搶在前邊,幫著楊伊雪把三人拖到了箱子旁邊。
秋鬱清知道他有潔癖,主動遞上紙巾讓他擦手,盛夕曇意外她的貼心舉動,表明不動聲色的道謝,內心卻是雀躍不已,看來她已經把他放在了心上。
楊伊雪右手舉起,轉身對他起誓,“盛先生你放心,等我們出去之後,我就封了這座地下古城,保證不會讓這些魂魄出去害人。”
盛夕曇特意睇了她一眼,雖然沒有多言,但顯然是認可了她的做法。
楊伊雪再度握緊胸前的骨人吊墜施法,這回他們一同回到了3號坑中。
許園長一眼就看見了那幾個大箱子,一臉興奮的衝過來,語無倫次地詢問,“你們真的找到這批古董了?太好了!實在是太好了!”
秋鬱清覺得他這副樣子實在有些過,眼裡只有古董寶物,沒看到還有三個大活人昏迷不醒嗎?她皺著眉提醒,“許園長,錢老他們受了重傷,急需治療。”
許園長卻不在意地擺擺手,隨口吩咐道:“小楊,你去叫救護車,把他們送到醫院。”
楊伊雪答應了,出去打電話前又別有用意的看了盛夕曇一眼,盛夕曇視若不見,秋鬱清心裡泛起小波瀾,這位楊小姐未免太關注他了。
她仔細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,他們剛來3號坑時,楊伊雪的注意力還在鄒成俞身上;即便在地下城爲那些魂魄求情時,表現也還算正常;直到盛夕曇選中了那面金鼓之後,楊伊雪態度明顯有了轉變,似乎更想拉近同他的關係。
難道那面金鼓有什麼特別之處?可惜他當時很快就將金鼓收好,她都沒來得及細看。
她正在一邊瞎琢磨,那邊許園長連忙打開幾個大箱子,首先翻找裝著黃金器物的箱子,一無所獲後又將其他幾個箱子徹底翻找一番,還是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。
他失落地站起身,回頭就見盛夕曇似笑非笑地望著他,手裡拿了一面金鼓,“你要找得是這個嗎?”
許園長看見金鼓,雙眼冒出金燦燦的光芒,恨不得立馬衝上前搶奪過來,好在自持身份忍住了。
他勉強扯出個笑容,打著商量的口吻,“盛先生,箱子裡的古董隨你挑,你把這面金鼓交給我,怎麼樣?”
盛夕曇既沒有拒絕也沒有應承,而是將金鼓舉在面前,左右晃動兩下,不經意地道:“這個金鼓並不算值錢,我選它,你不是佔便宜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