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一個保鏢還懂得用成語,看來沒少讀書,我還以爲(wèi)你只是個文盲打手呢!”楊伊雪彎脣一笑,擡起手歪著頭點了點他的胸口,“我們白族女人沒那麼多規(guī)矩,喜歡誰就會大膽追求,不錯,我是挺欣賞路大哥的,你這麼生氣,該不會也喜歡我吧?”
子明推開她的手臂,嫌棄地拍了拍衣服,“誰會喜歡你這個瘋女人,你愛喜歡誰就喜歡誰,躲我主人遠(yuǎn)點最好!”
楊伊雪冷哼一聲,轉(zhuǎn)身走了,這就是個還沒開竅的小男人,她跟他廢話什麼,徒然浪費時間。
子明望著她的背影不停搖首,他最擅長揣摩人心,可正因爲(wèi)這樣,他對女人更是敬而遠(yuǎn)之,女人心海底針,嘴上說的跟心裡想的很少一樣,跟女人相處實在太耗費精力。
剛纔他一直在門口,屋裡的動靜聽了個七八分,主人的私事他不敢妄自開口議論,可無論是當(dāng)年的尺娜還是現(xiàn)在的秋鬱清,都沒少讓主人費心思,但得到的回報哪有付出的多,他只覺男女之事從無公平可言,偏偏那麼多人還自願深陷其中。
盛夕曇迴轉(zhuǎn)到牀邊,裹著被子將秋鬱清半扶在牀頭,聲音低柔,“先把藥喝了再睡。”
秋鬱清擡眼看了看他,對他的不離不棄十分感動,每個難熬的時光有他陪在身邊,給了她莫大的勇氣。
盛夕曇以爲(wèi)她怕藥苦,耐心的哄道,“你再堅持幾天,這是我?guī)熜中屡涞姆阶樱攘怂愫芸炀蜁闷饋怼!?
“你爲(wèi)什麼對我這麼好?”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。
“說什麼傻話。”他摸了摸她溼溼的秀髮,深情脈脈,“你是我這輩子認(rèn)定的女人,我不對你好,還對誰好?”
秋鬱清將臉頰貼上他修長的手掌,感受到掌心的溫?zé)幔瑴嘏怂牡椎谋鶝觥?
“阿清,或許我曾經(jīng),因爲(wèi)你是尺娜的轉(zhuǎn)世而對你動心,可後來我發(fā)現(xiàn)你跟尺娜不同,你比她看事通透,你比她聰慧睿智,你比她心性堅定。我逐漸明白,你不是尺娜,你是我喜歡的阿清。”
盛夕曇這一番毫無遮掩的表白,令她動容,她擡起頭彷彿第一次看清眼前的這個男人,這個陪伴她走過艱難時刻的男人。
“夕曇,對不起,之前我不該誤會你。”秋鬱清此時明白自己的心,她早已對他動心動情,若非情深愛重,她不會因爲(wèi)楚音的事險些跟他鬧翻。
“別說這些了,快把藥喝了。”盛夕曇溫柔一笑,用食指點了點她的脣瓣,將藥碗遞到她的嘴邊。
秋鬱清聽話的喝完藥,盛夕曇找出吹風(fēng)機替她吹乾頭髮,又扶著她躺下,自己陪坐在旁。
這藥有安眠的作用,不過一刻鐘她便沉沉睡去,盛夕曇叫來楊伊雪守著秋鬱清,又讓子明將路棲請過來,一起商議下步的行動。
路棲已經(jīng)將唐家二人的傷口處理好,讓子明監(jiān)視著他們,自己不緊不慢地走過來。
兩人站在二樓的廊道上,望著一片狼藉的花草樹木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四點多,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。
“秋小姐好些了嗎?”路棲沒有親自熬藥,擔(dān)心楊伊雪掌握不好火候。
“好些,喝了你的藥就踏實睡了,看來這次算是熬過去了。”盛夕曇輕嘆一聲,心疼秋鬱清吃苦受罪。
“這是她第二次發(fā)作,最爲(wèi)痛苦難耐,熬過了這次,再配上我的藥,她以後不會再這麼痛苦了,一個月毒癮就能順利戒除。”路棲自信滿滿,只要畢伽不再給她下藥,就無大礙。
“但願如師兄所說。”盛夕曇送了一口氣,但事關(guān)秋鬱清的身體好壞,他也不敢過早樂觀。
“天就快亮了。”路棲感嘆,這一夜太不平靜,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還不知道何時到頭。
“是啊,不過結(jié)界若是不解除,我們這裡的天永遠(yuǎn)不會亮,既然明早旭日東昇,一絲陽光也透不進(jìn)院中。”盛夕曇雙手握著欄桿,遙望著漆黑的天空,語氣平常地說著結(jié)界造成的惡果。
“今夜的事,會不會是畢迦在背後搞鬼?”路棲不太相信一個小女孩能有這樣大的本事與能量。
“畢迦那魔頭我瞭解,他行事雖然乖張,但自恃甚高,不屑背後搞鬼。”盛夕曇搖首否認(rèn),“他恨不得在腦門貼上,‘我是壞蛋’四個大字,今夜若是他布的局,這會兒早就得意的跳出來,嘲笑我們無能。”
他跟畢迦鬥了這麼久,畢迦縱然壞事是幹了不少,但從不推諉掩飾,不是那種裝模作樣的僞君子。
路棲聽他如此描述畢伽,忍不住無奈一笑,那個魔頭是有些囂張,狂妄得簡直令人討厭。
“這麼說來,你還是懷疑那個叫月月的小女孩?”
“我只見過那女孩一面,雖然不瞭解她,可今晚的事跟她脫不了干係。”盛夕曇口氣很是肯定。
“爲(wèi)什麼?”
“她送給阿清的兩個泥娃娃,剛纔在房間裡不斷地對阿清說,‘你喜歡我嗎?’那口吻就是一個不受別人喜愛的孩子才能發(fā)出的提問,我想或許她受到了什麼不公正的待遇,纔會如此具有攻擊性。”這僅僅是盛夕曇的初步推測,畢竟月月給他的印象有些模糊。
“我來這裡兩年多,從來沒有碰到過那個叫月月的的女孩,她應(yīng)該不是針對我。可若說她是針對你們,她爲(wèi)什麼還要送那兩個泥娃娃給秋小姐?”路棲想不通,小孩子跟大人心思不同,送人東西一般都是示好的表現(xiàn),不存在什麼黃鼠狼給雞拜年之說。
“既然她自稱泥娃娃是她親手做的,那她對我和阿清應(yīng)該並無惡意。至少,那兩個泥娃娃現(xiàn)在都沒有對我們發(fā)動攻擊。”盛夕曇回頭隔著玻璃窗瞟了秋鬱清房間一眼,那兩個娃娃依然在牀頭櫃上,並沒有挪動位置。
“這麼說來,這院子還有令她怨恨的東西?”路棲微微蹙眉,他實在想不起這裡有什麼是月月看不順眼的東西,難道是阿未?這隻貓平日喜歡四處溜達(dá),難道是它無意間衝撞了月月?
“而且,她看上去不過六七歲的年紀(jì),居然有如此法力,輕易地封印了這裡,還能遠(yuǎn)程操縱泥娃娃發(fā)動攻擊。她不是普通的小女孩,就算她身後有高人指點,她必定也是個天賦異稟的孩子。”盛夕曇倒是想再會會月月,看看她究竟有多大的本事。
“以你的法力,還破不了這個結(jié)界嗎?”路棲忽然哂笑,他這個師弟裝腔作勢一整夜,別以爲(wèi)他看不出來,不過是想給唐家人一個教訓(xùn)。
師父臨終前曾經(jīng)對他說過,盛夕曇重獲聖書上的神秘力量,法力早已超出一般修爲(wèi)之人,區(qū)區(qū)一個結(jié)界能難得倒他?
“師兄說笑了,破這個結(jié)界是不難,可若想一勞永逸地解決掉這個麻煩,還得從屋裡那兩個泥娃娃下手。”盛夕曇給他打了個手勢,兩人走到秋鬱清住的那間房前。
“你打算怎麼做?”路棲摸不透他想幹什麼。
“我想賭一賭,看月月會不會放過我和阿清。”盛夕曇神秘地笑了笑,推門進(jìn)屋,路棲隨後跟上。
那兩個泥娃娃此時安靜地呆在牀頭櫃上,沒有發(fā)出任何聲音。
盛夕曇拿起其中的女娃娃,溫柔地說道:“我也喜歡你,可你爲(wèi)什麼要把我們關(guān)在這裡,我們出不去就會餓死的。”
他的話音剛落,女娃娃的眉眼居然動了起來,露出疑問的表情,“爲(wèi)什麼會死?爲(wèi)什麼會死?”
同一時間,那個男娃娃也做出一模一樣的表情,發(fā)出同樣的提問,“爲(wèi)什麼會死?爲(wèi)什麼會死?”
這場景實在詭異,路棲覺得十分可怖,他隱隱明白了盛夕曇的打算,看來他是想通過泥娃娃與月月溝通,令她主動撤掉結(jié)界。
“我們是普通人當(dāng)然會死,這個院子裡只有水沒有多餘的糧食,過不了七天,這裡的人全部會餓死,包括我和阿清在內(nèi)。”盛夕曇故意將後果說得十分嚴(yán)重,就是想試探一下月月,看她對自己和秋鬱清究竟有多大善意。
“真的嗎?真的嗎?”它們同時發(fā)問。
“當(dāng)然是真的,我和阿清會很快死去。”盛夕曇一本正經(jīng)的答道。
兩個泥娃娃沉默半晌,似是在思考著什麼,盛夕曇也不追問,只是靜靜等待。
“我不想你們死,我不想你們死!”它們再度開口帶著哭音,眉眼也都耷拉下來,扁著嘴脣真像要哭的模樣。
“那你放我們出去,好不好?”盛夕曇柔聲誘哄,他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有了十足把握,月月還是不忍心傷害他和秋鬱清的。
“好,好。”這是兩個泥娃娃最後一次發(fā)出聲音,急切而短促,自此之後它們的眉眼都恢復(fù)正常,又變成了普通的泥娃娃,不再有生命的跡象。
盛夕曇給路棲使了個眼色,兩人悄悄退出房間,將門輕輕關(guān)好。
兩人擡首望天,只見一輪明月高懸空中,繁星點點閃爍著光芒,結(jié)界果然已經(jīng)解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