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延贊爲什麼會那麼輕易就信任了錢大哥他們?”——我不解的問道。
花郎說:
“我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,我想錢大哥也有同樣的疑慮。要知道延贊能在兩大家族的夾縫中,壯大自己的力量、豐滿自己的羽翼;這說明他的韜略和心智明顯高出沙拓海一籌。更何況他的背後還有右護法王和黃金?!?
許掌櫃說道:
“我總覺得延贊此舉頗有深意——這恐怕也是右護法王的意思。你們想:當時在魁城暗道中,我們曾經告訴過延贊雄主——我們是受人所託,爲了聖雪域免遭禍亂才捨身救的他。我想,他和右護法王對何人所託很感興趣。不過,至少他們知道此人至少不是他們的敵人?!?
花郎點點頭:
“許掌櫃言之有理——錢大哥說我們受人所託——毋庸置疑,這個人一定是一個非常厲害角色,否則不會兵不血刃就派人反劫走雄主。延贊正值用人之際,北冥沙拓海又是貌合神離;他正是想通過錢大哥的牽線搭橋促成他和這個厲害角色之間的結盟。”
我恍然大悟:
“聽許掌櫃這麼一分析,再聽花郎這麼一解釋,我就徹底明白了。延贊信任錢大哥不是陰謀,而是陽謀;說不定就是要司空大哥傳遞信號呢。”
花郎和許掌櫃相視而笑,許掌櫃說:
“花娘姑娘的見解越來越高明瞭,我這就把花娘的高見傳給門主,請他早做計劃?!?
許掌櫃接著誇張的嘆了口氣道:
“長江後浪推前浪,看來老許真的該退休了——到時候要我要向門主推薦花娘姑娘接手這恭喜發財客棧嘍?!?
花郎笑著說:
“許掌櫃記恨我挖走魯平安,這就開始以彼之道還於彼身了?!?
我故作清高的說道:
“我纔不喜歡做什麼掌櫃呢,那也太俗了——我要做一代劍術女宗師,和無極觀主任謫仙那樣傲視羣雄?!?
花郎故作吃驚的說道:
“花娘你要是做了道姑,我豈不是要做個道士?記得以前你還說過要做尼姑的?!?
我見花郎揭我的短,並指作劍就是“玉女投梭五式”招呼過去。花郎反應奇快,接連躲過五招連環;卻也見我招式新鮮,一時技癢,反手就用刀掌反擊。
這斜劈過來一掌貌似平淡無奇,各種變換我卻看的真切:竟然是延贊雄主的雪山衛士用的“冰瀑寒光”刀陣中的套路,不同的是他把五個人的刀鋒變換都融爲一掌;這種融匯貫通的本領當真世上少有。
面對強敵狠招,我一提氣來個“縱雲追月”溜之大吉;花郎不依不饒,緊逼不捨——我已經感覺到他刀掌的掌風掃到了我的髮梢。我突然在空中迴轉——指劍向後劃出“九天星隕”。啪的一聲輕響,我的手指已經點中了花郎的額頭。
這奇詭的一招不光是中招的花郎和觀戰的許掌櫃,就連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——真沒想到:這些十多天的磨劍竟然有此奇效。
花郎摸著腦門驚道:
“這要是一把劍,我這腦袋上還不開了天眼?”
許掌櫃也撫掌讚道:
“老許絕不是戲言——花娘姑娘就憑這幾招也夠資格入無極觀的中級劍場;不是說你的功力夠格,而是你劍法中的靈性已經不次於長鬚道長了?!?
花郎也點頭附和:
“若拋開功力不論,花娘這幾招確實在長鬚道長之上,好像劍中有了‘神’?!?
看到他們真心誇讚,我反而覺得扭捏起來,有些不自信的說道:
“你們可不許哄我開心,現在我對劍術可是非常非常的用心;而且越來越覺得其中奧妙無窮,引人入勝。”
花郎正色說道:
“劍術的終極即劍道,你十多天的領悟已經超過很多練劍者一輩子能達到的高度。我想這裡除了你的天分和用功之外,也有沙先生很大的功勞吧?”
我嘻嘻一笑:
“臭花郎,什麼都被你猜中了——就是義父幫我讀劍譜、講心法,才讓我在劍道上進步這麼快。義父還說,我們父女聯手一定能超過任謫仙和他父親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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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郎說道:
“花娘你可不要驕傲。沙先生學富五車,自然心高氣傲。不過按照我的理解:道法自然。如果你一心要超過任謫仙的劍術造詣,那你遵循的就不再是劍道,而是勝負心。勝負心太盛必然會導致心浮氣躁,等劍術修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就很難突破。”
許掌櫃也說道:
“花郎的話讓我想起:昔日還在淨土門受訓時,師父說過的一番話。當時他說的是刺殺中的道。”
我忽然來了興致,好奇的問:
“刺殺還有道嗎?快說來聽聽?!?
許掌櫃說道:
“淨土門的師父說:當你面對一個刺殺目標時,不可以有恐懼、更不能有仇恨,而是把目標當做一個需要你幫助的殉道者;你出手越快,他受到的痛苦越少,甚至在無痛苦的狀態下實現了他對道的追求。而你在刺殺的過程中,也體會到道無是非、無善惡美醜;只有道本身是至尊,天下皆是殉道者?!?
我不禁打了個寒戰:
“淨土門居然把殺人也講的如此冠冕堂皇,這種‘道’是僞道,是魔道。真是應了花郎說過的話——多少惡事都是假借高尚之名而行的?!?
許掌櫃點點頭,又說道:
“但是我們同批受訓的,刺殺本領最強的都是按照師父教導來做的。好在他們都是碧血門的人,有門規約束著,只能刺殺極惡之人;否則世間又多出不少腥風血雨?!?
我說道:
“司空大哥所做的才稱得上是‘道’。我喜歡這種道,這至少是‘人道’。”
花郎說:
“從原理上說,淨土門的殺人之道並沒有錯。但是他們疏忽了一點:道之於萬物或許可以僅僅是道,道之於人還需要有德。無德人將不存,人既不存,誰來行道?”
許掌櫃拍手稱好,他興奮的說道:
“花郎論道切中要害。我當時只覺得師父所言有些不妥,卻不知道如何辯駁。要是當時有花郎在場,看師父如何回答?!?
花郎笑笑說:
“夏蟲不可以語冰——如果他是無德的人,怎麼說也是說不通的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