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郎笑著問我:
“你怎麼忽然想起來問這些問題?是夢見鬼魂了嗎?”
我點頭稱是。
花郎說:
“是不是嚇到你了?”
我說:
“沒什麼可怕的,我在夢中孤單而絕望,連你都離我而去;有個鬼魂陪伴,求之不得。”
花郎說:
“夢境很多都是反相,當真不得。說說那個鬼魂吧,是不是青面獠牙,吐著長舌頭?”
——花郎伸出舌頭,做了一個鬼臉,我卻沒有笑。
我說道:
“我並沒有看見她的樣子,卻可以感覺到她的存在,她的聲音很清晰的傳到我腦海裡。”
花郎見我嚴肅的樣子,也認真起來,他問:
“是什麼樣的聲音,是男是女?”
“是女聲。”我回答道。
“你還記得她在說些什麼嗎?”
我努力想了想,卻一無所獲,我說道:
“奇怪的很——明明很清晰的記憶,那句話簡直就在嘴邊,卻說不出來。”
花郎安慰我說:
“做夢都會這樣的,感覺很清晰的記憶,很快就消失的一點都記不起來。”
我搖搖頭,
“花郎哥,我總覺的那不是一個夢。我真真切切的聽到一個女聲,她反覆說著一句話,這句話只有三個字——這三個字對她來說似乎很重要。”
花郎問我:
“這句話是平時常說的話嗎?”
我想了想,好像是常常說起和聽到的一句話,於是點了點頭。
花郎接著說;
“那我們把能想起來的,比較熟悉的三個字組成的一句話都說出來,也許可以提醒你。”
我一拍花郎的肩膀,高興的說:
“對啊,花郎哥你真有辦法。那你說,我來聽。”
花郎點點頭,想了想,開始說:
“救救我。”
“快來人。”
“我在這。”
“有人嗎?”
“你是誰?”
。。。。。。
花郎一口氣說了數十個三字組成的一句話,我邊聽邊搖頭,覺得都不是我聽到的那句話,而且一點邊都不沾。
花郎並不氣餒,繼續說道:
“出來吧。”
“沒什麼。”
“有沒有?”
“氣死人。”
“我餓了。”
。。。。。。
“下地獄。”
“做道場。”
我忽然喊了一聲:
“停!”
花郎嚇了一跳,他問道:
“想起來了?是哪一句話?”
我急切的說:
“你最後說的那句話。”
花郎說:
“我最後說的是:做道場。——難道那是個冤死鬼,要請高僧超度嗎?”
我說:
“不是做道場,也不是做法事,但是已經有很近的關聯了。”
花郎說:
“難道與佛門有關?”
我心裡好像混沌中靈光一閃,叫了起來:
“我想起來了,我想起來了。”
花郎也被我的舉動激起了好奇心,他急忙問我:
“快說,是什麼?”
我脫口而出:
“做功課!”
花郎不解的問道:
“一個冤魂,爲什麼要說作功課呢?難道她生前是一個居士,或者是一個比丘尼?”
我說:
“我在黑暗封閉的密室中,難免會誤以爲那是鬼魂的聲音;現在我越來越覺得,那是一個活生生的女人在說話——我並不是在做夢,這是我親身的經歷。”
花郎說道:
“按照你的說法:你深陷密室,密室沒有別人,也找不到出口;但是卻聽見了一個女人再反覆說著一句話。如果這不是夢,那麼我們都去了哪裡?”
我搖搖頭,我真的無法解釋。
我也知道自己的說法是非常荒謬的,但是這個經歷是那麼的真實,刻骨銘心。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。
花郎忽然想到了什麼,他說道:
“如果你的感覺是真實發生的,那麼還存在一種可能。”
我急忙問:
“是什麼?”
花郎分析道:
“我們同在密室的五個人,只有僧雲大師、喬捕頭、小二哥,這三個人知道開啓密室門的機關。你、我還有花生大哥,則是安神香的催眠下熟睡之後,被擡出密室的。”
我點點頭,可是這和我的經歷有什麼關係嗎?
花郎接著說道:
“你想一想:以僧雲大師和喬五爺的身份,不便親自動手搬動我們。更不可能讓家僕之類的人來幫忙——因爲這是密室,知道人越少好。所以,可以斷定:我們是被同一個人背出來,揹我們的人只有小二哥了。”
我忽然明白了花郎哥的意思,搶著說道:
“小二哥一次只能背一個人,他先背出的是你們兩個,最後才背的我——這之間恰好是一個時間空擋。我恰巧從夢中驚醒(我自己以爲一直睜眼未眠,實際那纔是夢),自然就看不到你們所有人。燈滅後,心裡更加慌亂,最後心力耗盡,昏睡過去。”
花郎讚許的點點頭說:
“正是——你昏睡中聽到了那個女人的聲音,那個聲音反覆說,直到你徹底沉睡。”
我想了想,總覺的還是有不少疑點,我對花郎說:
“你醒來時,是什麼情況?”
花郎說:
“我醒來時僧雲大師、喬五爺、花生大師和小二哥都已經離開了,僧雲大師給我用血魂族暗語留了指示,命我在這裡陪著你,等他們回來。我在這間廂房找到你時,你還在沉睡,而且似乎受到驚嚇,在瑟瑟發動。”
我說:
“這麼說,你也不知我們被背出密室的先後順序?”
花郎說:
“我也只是猜測,不過等小二哥回來,一問便知。”
我說道:
“佛祖、菩薩保佑:但願花生大哥他們早一點平安歸來。”
我們還在琢磨:“做功課”的真實含義,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——聽聲音是一個毫無內功根基的人,步履還有些蹣跚。
接著有人敲門。
花郎不敢大意,立刻閃到門後,用手勢示意我去開門。
我運氣在手;一個飄花移蓮,從牀上直接到了門前,突然把門拉開。
門外人嚇了一跳,吃驚的望著我,手中的東西險些給扔出去。
原來是一位鬚髮盡白的老者,穿著一身乾淨的白衣,手中端著一個大食盤;裡面放著兩碗米粥,四碟小菜,一籠新出鍋的包子和兩個烤的金黃燒餅。
花郎出來接過食盤,點頭致謝。
我問道:
“老人家,你可是喬五爺的管家嗎?”
那老者擺擺手,從腰間摸出一個腰牌,遞了過來。
我和花郎一看:黃銅腰牌上面刻著三紅色的個大字——六扇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