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麼說那個藥人已經放走了?”
——喬仙林問道。
“沒有。”
——龍得江搖搖頭,接著說道:
“喬五根本就不想放走藥人,他說藥人已經沒有魂魄,算不上是人了,放出去的結果也是餓死後被野狗吃掉。後來在我一再逼迫之下,他才勉強同意。但是,藥人已經離不開小密室,最多隻能到佛堂。如果離開佛堂,就會有劇烈的反應。我沒有辦法,只好讓藥人回到小密室。我能做的,只是經常去看看她是否安好。”
喬仙林又問:
“你們昨天在書房是不是有過爭吵?”
龍得江說:
“有過——因爲我發現他對藥人做了和呼鐵翼一樣的事情。他不知是如何知道要這麼做的?也許我偷看呼鐵翼的同時,他也在更隱秘的地方偷看——這本來就是他最擅長的事情。他說他一直在這麼做,只是我以前沒有發現。”
龍得江繼續說道:
“我問他爲何還要傷害藥人,就算她沒有靈魂,畢竟還是一條人命。他說事已至此,他必須要完成藥人的培育。這是上天賜給他的機會,他不能違背天意。他家五代單傳,到了他這一代又沒有了子嗣,如果藥人培育成功,他不但可以長生,還可以生出後代。古籍記載,這種藥人有治療一切人間雜癥的奇效。”
喬仙林問:
“那天我昏倒在菜田的糞池內,到底是怎麼回事?”
龍得江說:
“那是喬五讓我乾的,那個糞池有一個隱藏的出口,正是小密室另一個出口,這可不能讓別人發現。喬五本來讓我除掉你,可我下不去手。因爲在這個喬家老宅只有你是無辜的。”
喬仙林說:
“你不殺我滅口,喬五又能怎麼善罷甘休?”
龍得江說:
“我已經清掉你那段記憶,喬五也就不在堅持殺你了。我想,他也是爲了以後還可以繼續偷看我們??????”
喬仙林說:
“我怎麼會找到那麼隱蔽的出口呢?”
龍得江說:
“這個問題我們也想不通,喬五甚至懷疑你和呼鐵翼有關係。不過,他查過你的身體,你不但不懂蠱術,就連最基本武功都不會。”
喬仙林說道:
“你清掉了我的那段記憶,我再也想不起來是什麼原因讓我找到那裡。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,我天亮就要離開這裡。”
龍得江黯然的說:
“你是我第四個男人,又那麼的年輕,我不想你死的這麼早。喬五擔心你可能會泄露老宅的秘密,不會允許你離開的——他是六扇門的總捕頭,你逃不出他的手掌。”
喬仙林說:
“難道我要陪你們一起老死在這個見不得陽光的地方?”
龍得江點點頭:
“其實,我們兩個也像那個藥人——她不能離開密室和佛堂,我們也註定要在此終老。除非,我們兩人聯手,讓曾經的故事再重複一遍——你敢嗎?”
喬仙林明白龍得江的意思。
可是殺人的事,正如龍得江所說,他想都不敢想。
喬仙林不由想起自己兇險的命格——幼年剋死至親的父母,長大剋死至愛的戀人;接下來的歲月,就在這詭秘的老宅中茍活一生。
這就是命。
既然無計可施,那就認命吧。
人,一旦認命,頹廢就隨之而來。
喬仙林愛上了酒,只要是喬五不在的時候,他就會喝的酩酊大醉。
每次他醒來都會發現睡在自己家裡。
他知道一定是龍得江送他回來的。有一次,他忍不住問龍得江:爲什麼這樣做?
龍得江說:
“你一喝醉就會來找我,要完之後就馬上要回家,我只好送你回去。難道你一次都不記得了嗎?”
喬仙林努力想了想,好像有些模糊的印象,但是他寧可不記得。
有印象說明還是清醒,清醒說明酒裡摻了水——他想。
一定是清除記憶時留下的後遺癥——龍得江這樣想。
喬仙林已經很久沒有看那柄宮扇了,他把它藏在自己家中最隱蔽的地方。不是怕人發現,而是怕自己無意中看見。
然而,越是不敢看,越是不忍看,就越是忍不住要看。
喬仙林那天酒喝的格外多,當他醒來時他發現自己手裡握著那把宮扇。
他忍不住看了蘇蘇的繡像,心中像被重錘狠狠敲了一下,霎時間,涕淚交加。
他一動不動躺在那裡,哭了整整一天,枕頭都被浸溼了。他想就這麼抱著扇子死掉吧。
旁晚,龍得江來到了他的家裡。
她坐在他的身旁無言看著他,兩個人就這樣不知呆了有多久。
夜已經很深了,龍得江忽然長嘆了一聲,說道:
“沒想到,一個男人真的可以對一個女人癡情。我一直以爲,癡情只是女人才有的。”
黑暗中,龍得江停頓了一下,接著說道:
“昨晚你酒醉,我送你回來,是你自己拿出這把扇子。你還喊著蘇蘇——是女子的名字吧。然後,你把我當作蘇蘇,對著我說了很多很多話。你睡著後,我看了那把扇子,看見了蘇蘇的繡像——她真的很美。我現在很後悔——我真不該讓你捲進來,你還那麼年輕,你應該有自己的未來。”
龍得江說著,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。
黑暗中,一雙手撫摸她的臉龐,爲她擦乾臉上的淚。
“我沒有未來——這就是我的命。”喬仙林輕輕的說。
龍得江俯身緊緊的抱著他:
“仙林——如果你可以把我當成蘇蘇,我願意用死來改變你的命數。如果你覺得我不配,我幫你清除記憶,讓你不再記得我是誰。”
喬仙林身體顫抖了一下,把龍得江抱的更緊。
龍得江嚶嚀一生,有些羞澀的說:
“仙林,你真的不介意嗎——我比你大十幾歲,可以做你的阿姨了。”
愛,真的有一種魔力,讓暗無天日的人生變得有一絲亮彩。
讓人可以在最艱難的時候,有一個理由活下去。
喬五爺在老宅的時間越來越短。
喬仙林還是白天呆在老宅,晚上回家。
不同的是,他不再喝酒。
只因爲龍得江說過一句話:
“你清醒的時候來找我,才讓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女人,而不是一個發泄的工具。”
有時激情後,喬仙林也會心有餘悸的問龍得江,喬五是否還會偷看?
龍得江說,喬五已經沒有心情偷窺了。他更關心的是藥人的培育——現在好像是到了一個關鍵的時期,他必須要找到那些罕見的材料做藥,餵食藥人。
說完,龍得江忽然想到了什麼,她對喬仙林說:
“對了,你養的那隻黃雀好像有些古怪。近來,我發現喬五好幾次都在觀察它,我不確定他看出了什麼。但是,我擔心他是不是想拿你這隻鳥做藥?”
喬仙林有些著急,他說道:
“那可怎麼辦?這隻黃雀確實不一般,它本來是一隻神雀,揚州鳥市的賭鳥的之王。後來被餵了麻藥,才變成這樣。”
龍得江說:
“我看它不是賭鳥這麼簡單,我們族有一種血魂精衛鳥,可以負載人的靈魂;它雖然是黃雀,我總感覺它和血魂精衛有類似的地方。你知道它的來歷嗎?”
喬仙林說:
“說來話長,它本是我以前少東家的愛物。被我害的失去靈性,沒人要了,我才把它帶走的。”
龍得江說:
“以我之見,你還是把它放生的好。它現在的情況,自己生存沒有什麼問題。要是被喬五看中,那可是死無全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