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爲我們二人的坐騎跑在隊伍的最後,前面人很難聽我們在說什麼;所以說話可以隨意一些。我笑著說道:
“錢小三,你就信口開河吧——等到了無極界,我問問雄主——當面揭穿你。”
花郎嘿嘿幾聲,說道:
“說實話,我也不知道雄主說的是什麼?好像是一句咒語——要是花生大師在就好了,他一定聽的懂。”
我點點頭,想起了花生大哥,不覺有些心酸;我說道:
“也不知他現在人在哪裡?他要是還和我們在一起該多好!他總是爲聖雪域發愁——雄主要是聽了他的話,一定會幫他實現很多願望。”
花郎說道:
“小楊姑娘切記:先不要在雄主面前提到花生大師和呼忽兒的事——雄主是一方之主,他所思所想並不是你我能瞭解的。況且他是敵是友,現在也尚未知曉;咱們還是小心爲上。”
我撇嘴說道:
“小楊姑娘我已非當日吳下阿蒙——不用你錢小三提醒,我自會知道保守秘密。”
花郎笑了笑,又問道:
“你可知那些巨獒見了雄主爲什麼會變得那麼溫順?”
我沒好氣的的說:
“錢小三你是不是又想編些故事糊弄我?”
花郎說道:
“現在可沒有,這是我分析出來的——雄主說過:那些巨獒是雪山神獒。說明這種巨獒在聖雪域也是很珍貴的犬類,必定自小會受到良好的餵養和訓練。我猜想:在巨獒小的時候,訓犬師會把雄主用過的東西讓它們來嗅。時間一長,巨獒就會記住這是雄主的氣味。所以無論在哪裡,只要見到雄主,它們就會變的非常溫順。”
我點點頭:
“錢小三這些話說的還在理一些。我也注意到,那隻白毛巨獒低頭嗅了嗅雄主的靴子之後,就開始變的溫順了——莫非訓犬師從小讓它們聞雄主的臭鞋子?哈哈。”
從魁城到無極界這三百里路,一路上出奇的順利,既無追兵,也沒撞見守邊的兵勇。我們這一路是馬不停蹄,第一匹馬已經被換掉;第二匹馬也跑的熱汗淋漓——據說這樣很傷馬。因爲我們沒有地方可換馬,所以只好委屈它們了。
次日午時,終於到達了無極界邊境。進入無極界的關隘叫做靈關,過了靈關就是莽莽羣山。老魁的一個朋友是駐守靈關的守將,此人以前是魁城的駐軍,後來調派到靈關。老魁的一封親筆書信就在許掌櫃身上帶著。只要我們喬裝打扮一番,再憑著老魁的親筆信就可以通過靈關。
距離靈關不遠處,有一個邊貿市場;中土的商販和無極界的山民就在那裡做買賣。買賣的形式主要是以物易物。我們用五匹高頭大馬,換了五匹無極界產的矮腳馬;多出來的銀子買了五袋鹽巴,放在馬身上。
我們都裝扮成商客的模樣,牽著馬走到關卡前。守兵用長矛的槍桿捅了捅鹽巴,傲慢的問道:
“帶的是什麼東西?有沒有出關的文書?”
許掌櫃偷偷給守兵塞了一錠銀子,笑呵呵的說道:
“在下受人之託給守將老爺送信,有勞軍通報一下。”
守兵掂了掂那錠銀子,口氣緩和了許多,他壓低聲音說道:
“在這等著,別四處亂跑——今天查的可嚴。”
一盞茶的功夫,一個穿著犀牛皮鎧甲的軍官腆著肚子走了過來,老遠就嚷嚷道:
“是誰來找本將軍?”
許掌櫃迎上前去,把書信交給守將。守將打開沉甸甸的信封,首先看見裡面的金葉子,一張黑胖的臉上立刻堆起了笑紋。他拿出書信,三兩眼看完,笑著說:
“原來是老魁的朋友啊,好說好說——放行!”
無極界是一片羣山圍繞之地,生活在這裡的山民信奉道教,以種植山間農作物、飼養牛馬和山羊、狩獵、採藥、採集山貨爲生。無極觀是無極界唯一的道觀,也是天下最大的道觀。觀主任謫仙不但是一觀之主,也是無極界的領袖。
無極觀並不在山上,而是在四面環山的一片山谷平地上。那塊平地面積很大,可以說是一個小平原。最外側緊靠著山腳下是一片古樹林,再往中間走慢慢變成了草地;一條溪流很寫意的從草地上穿過。過了小溪,是一大片蕎麥田。享譽天下的無極觀就坐落在這片蕎麥田中間。
無極觀佔地足有千畝之廣,道士卻只有千名。原來那一千畝的地盤,除了殿堂和觀舍及修煉的場地之外;剩餘的都是菜田和藥田。
我暗中笑著對花郎說:
“我一直以爲無極觀觀主是一個仙風道骨的真人,看看他的道觀才知道:原來這任謫仙觀主是個大地主。”
我們五人進了山門,請小道士去通稟觀主。小道士將我們帶到一間會客房,送上一壺茶,讓我們在此等候。
我們早已走的口乾舌燥,顧不上水熱;猛喝幾口,頓覺滿口生香。我忽然想起:花生大哥曾經提到過:無極界的一座山裡有地下熱泉,山坡上有幾棵不知是何人何時移栽過來的茶樹;據說這幾棵樹上採下的茶葉是人間極品。
不一會兒的功夫,我們喝光了一壺茶。花郎端起茶壺說要去廚房加些熱水,這時從外面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:
“山人這霧中茶是要慢慢品的,像你們這樣牛飲,真是暴殄天物。”
我們站起身來,見門外走進一個微胖的道人:身穿靛藍布衣,頭戴一頂道冠;看不出有多大年紀。因爲我對輕功的偏好,所以喜歡注意人的腿腳。
我還沒看清來人腳步有什麼動作,那人卻已經到了我們面前。我心裡大吃一驚,心想:師父也沒說過世上竟有這樣的輕功。
雄主對來人施禮道:
“真人未曾看見我們喝茶,怎麼知道我們是‘品’還是‘飲’?”
那道士卻扭頭去看別處,對雄主的問話置之不理。
花郎說道:
“真人是從我們喝茶的聲音上判斷的——品茶和飲茶,兩者發出的聲音大爲不同。”
那道士轉過臉來看了看花郎,說道:
“哪裡來的娃娃這麼多嘴——你怎麼知道他不知道答案?”
不待花郎賠禮,那道士轉向雄主,生氣的說道:
“上次在聖雪域你就這麼糟蹋我的好茶,這次居然又忘記老道的教誨——真真氣死我也!”
雄主大笑道:
“真人莫怪——延贊是個粗人,下次再送你一百頭牛就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