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生大哥講完了他這幾天的經歷之後,我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之中:我爹最倚重和信賴的貼身護衛雲漫天,竟然是那麼複雜和險惡的人;花郎哥視如生命的帝脈備選精衛也落入他的手中,更讓他如虎添翼。
花生大哥這麼超強的手段,都險些成爲他的人偶。要想消滅雲漫天,奪回花郎的血魂精衛鳥,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。
我爲爹爹擔憂,爲花郎哥心焦,再也坐不住了,轉身就要衝向門外。
花郎好像早就看透了我的心情,搶先一步攔住了我的去路。
他安慰我說:
“花娘,現在我們既然知道了雲漫天的底細和精衛鳥的下落,就可以做出完全的計劃。有僧雲大師、老先生,還有花生大師和師兄在,大家協力,一定會有好辦法解決這個問題。”
我再也忍不住了,撲到花郎哥的懷裡失聲痛哭。是啊,我還有花郎,有花生大哥,還有這麼多的高手幫助我,我不是一隻喪家之犬。
此時,僧雲大師和老捕頭已經睜開眼睛,他們看到花生大哥完好無缺,神情自若的坐在那裡,同樣是大吃一驚。
花郎哥拉著我一起上前,雙雙跪下,拜謝了僧雲大師和老捕頭。然後,花郎哥把花生大哥剛纔講訴的遭遇,簡明扼要的重複了一遍。
僧雲大師邊聽,邊用目光詢問了花生大哥,花生大哥點頭稱是。
花郎哥說完,僧雲大師對老捕頭說:
“老先生,官道、黑道,****的消息就屬你最靈通。你老可聽說過:這個叛逃師門的聖雪域大巫王的首席弟子嗎?”
老捕頭搖搖頭說:
“大和尚你也知道:老夫並非聖雪域的人。老夫當年也是機緣巧合,誤打誤撞救了聖雪域一名蠱師,學得這拔蠱之術。師傅傳授完之後,就不告而別了;至今沒有一點消息。我之所以投身六扇門,一個重要的原因也是爲了搜尋師父的下落。這些年來,我對聖雪域的蠱術一直深有興趣,也收集了一些情報。但是,這個呼忽兒的事情實在未有耳聞。”
花生大哥說:
“這件事,事關大巫王的尊嚴;是聖雪域的家醜,不會輕易泄露給外人。更何況,聖雪域的習慣是:任何事情必須親力親爲,根本沒有打算和外界有任何瓜葛。老先生雖然消息靈通,不知道這件事也是很正常的。”
老捕頭親眼見識了花生大哥的神奇的自我復甦,和四聲金鳴降服鬼魅般的離魂蠱蟲的神蹟;又聽了花郎哥的講訴,內心早已欽佩不已。
他本來還礙著老前輩的面子,此時,心悅誠服的起身對花生大哥作了一個揖,說道:
“聖僧蠱術精深,更有佛法降魔,在下望塵莫及;若不是聖僧及時甦醒,出手滅蠱,在下和僧雲大師說不定此刻已變成人偶了。”
花生大哥起身還禮:
“老先生救我在先,才遭遇險境。老先生和僧雲大師纔是我的救命恩人,還有花郎、花娘和小二哥,沒有你們捨身相助。小僧早就變成呼忽兒控制的一具行屍走肉了。”
老捕頭連說慚愧。
僧雲大師唸了聲佛號說:
“阿彌陀佛,我佛慈悲!你們也不必謝來謝去,今日種種果,皆爲前世因。我們還是先儘快商量一下怎麼解決這呼忽兒,奪回精衛鳥吧。”
老捕頭說:
“換了平時,老夫真懶得蹚這趟渾水。不過事關聖僧和聖雪域,老夫平時又最恨欺師滅祖的逆徒;眼前這事,老夫甘願任由驅使。從現在開始,大家也別跟老夫客氣,我們如今是同舟共濟,你們就叫我喬五吧。”
花生大哥說道:
“喬老先生古道熱腸,又有聖雪域的師承,我們也算出自同門。有一事,小僧必須要言明在先:小僧曾在揚州小伽藍寺內,大犯殺戒,殺了六扇門十名捕快。喬老先生既然身六扇門總捕頭,小僧當以實相告;等小僧了結眼前這樁事,願隨喬老先生伏法,以免累及無辜。”
我們見花生大哥忽然在這個節骨眼上,說出小伽藍寺之事,心裡都是一驚。
再怎麼說,這喬五爺也是六扇門的總捕頭,兒孫遭難,仇敵在前,焉有坐視不管之理?就算他念及恩德,暫且放過花生大哥,也斷然不會鼎力相助的。
花生大哥這和尚當的,實在有點迂腐。
沒想到喬五爺先是楞了一下,又啞然失笑。
他擺了擺手手說道:
“聖僧有所不知:老夫這身官衣,就是一張有名無實的皮。老夫名爲六扇門總捕頭,其實早已不問官家是非。不怕列位笑話,把我排擠走的,正是我多年費盡心血帶出來的兩個徒弟。他們架空老夫之後,又開始明爭暗鬥。制衡之下,這總捕頭的位置只好還由我這老不死的充任了。”
我正要向喬五爺解釋花生大哥在小伽藍寺殺人的原因,聽了喬五爺的話,這才自暗鬆了一口氣。
大家見老捕頭樂意傾力相助,預感事情會順利很多;不由得精神大振。一起商量到半夜,最後約定:雞鳴即起,準備充足之後,迴轉揚州府。
見時辰不早,僧雲大師讓大家各自安息。
我們身處的這處宅子,是在喬五爺一處私宅內修建的一處密室。
密室不大,但功能完備。客房有六間小屋,大小可容納一張牀,一椅。
密室平時並不啓用,但是遇到緊急情況時,才作爲血魂遺族一處避難所。
我躺在自己小房裡,眼睛看著天花板,橫豎無法入眠。對爹爹的擔憂,對雲漫天的憎惡和恐懼,對前路的茫然,不停折磨著我的神經。
大家在一起的時候還好,一旦獨處,這些念頭揮之不去,輪流折磨我沒經過風浪的內心。我簡直快要瘋掉。
折騰了一個時辰,我實在躺不下去,就偷偷下牀,溜到了隔壁花郎的房間裡。
花郎房間的門是輕掩的,我小心的推開,往裡面一看:牀上卻空無一人。
我一驚,又看牀下和屋頂——巴掌大的地方,連一隻蚊子都沒有。
我一直躺在隔壁房間,並沒有閤眼,卻沒聽到有任何動靜。
花郎到哪裡去了?怎麼不和我打招呼就不翼而飛了?
我情急之下,一間接一間,看遍了所有的房間。
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恐懼和絕望幾乎擊倒了我:花郎、花生大哥、僧雲大師、喬五爺、小二哥,不久前還圍坐一起商談計劃的五個人,現在都不見了!
這座絕對隱秘的密室,只剩我一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