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已經是花生大哥第三次來葉家老宅了，僧雲大師也是第二次來這裡，可謂輕車熟路。

在我的眼裡，這個被大樹掩映的破落大宅院，卻散發著一種詭異迷離的氣息。

葉老爺自盡的房間裡，他的鐵一樣堅硬的屍體，還雕塑一般坐著；只是位置已經明顯偏移了原位。

燕婕指著地下室的入口說，就在下面。

僧雲大師示意衆人遠離，讓花郎哥從錦囊裡取出伸縮桿，慢慢把入口的蓋板挑開。

等了片刻，沒有任何異常。

花生大哥縱身跳入地下室，很快傳來他的聲音：

“沒有藥人，下面是空的！”

燕婕也大驚，跟著也跳下去。

花郎哥點燃了火摺子，仔細照了一遍——地下室很小，而且明顯沒有別的出口。

花生大哥嗅了嗅裡面的氣味，說：

“藥人曾來過這裡。”

燕婕急的眼淚都流出來了，她說道：

“一定是喬五又把蘇蘇轉走了。喬五，你把蘇蘇藏到哪裡去了？！”

喬五說：

“毒婦，你明明是想留著藥人，繼續做你長生不老的美夢；才做出這個假象，轉移視線，讓大家懷疑我是主謀。你老實回答，到底把藥人藏在何處？”

燕婕說：

“大師都判斷出蘇蘇曾經來過這裡，你爲何還要狡辯。”

喬五說：

“這正是你的狡猾之處——你知道大師來自聖雪域，一定了解藥人的特性。所以故意將藥人帶來這裡，留下氣息後又轉移走；這樣你纔好嫁禍於我。”

僧雲大師說道：

“二位暫且把嘴巴閉上，咱們先把這葉宅搜個底朝天再說。看看還藏著什麼幺蛾子？”

搜尋的結果非常令人失望：偌大的宅院，除了幾株沒長成的七星雙葉草和這一小間地下室之外，再沒有什麼異常之處了。

天色漸晚，僧雲大師和花生大哥商議了一下，決定先回喬家老宅休息一晚。明日飛鴿傳書，命僧雲大師手下兵分兩路，一路人馬繼續搜查葉家老宅；另一路去喬家老宅搜查。

我們回到喬宅，僧雲大師決定衆人一起進大密室過夜。

密室中，雲漫天還在面壁而坐，給他準備的水和食物倒是下去了一些。

爲了安全起見，大家全部集中在一間大廳內休息。燕婕和喬五分別被點了睡穴，用捆仙索綁牢，安放在大廳中間。

這一夜，我一直依偎在花郎的身旁，睡的少有的香甜，直到被人推醒。

我睡眼朦朧的問：

“天亮了嗎？”

花郎對我說：

“出事了，雲漫天死了。”

我一下子睡意全無，驚問道：

“什麼時候？怎麼死的？”

花郎說：

“三更的時候，花生大哥四處尋常了一下；發現他已經死了，人還是坐著那裡。”

我想了想說：

“從我們進來，他就一直面對著牆，一動不動的，活著和死了也看不出區別。那他究竟是怎麼死的？”

花郎說：

“花生大哥還在檢查他的屍體，怕有屍蠱，所以沒有讓我來驗查。僧雲大師也在那裡。”

我看了看周圍，喬五和燕婕還被綁在那裡昏睡。

我又問：

“我們可以去看看嗎？”

花郎指一指喬五和燕婕說：

“僧雲大師讓我們留在這裡看著他們，以防再出什麼變故。”

我點點頭：

“僧雲大師擔心的有道理：現在修建密室的人都變得那麼可疑——這個密室也沒什麼保密性可言了。”

花郎義憤填膺的說：

“我血魂族復興緩慢，就是因爲有那些懷有二心的叛逆之徒的存在。如果有朝一日，我有幸位列長老之席，必將清除叛逆作爲首任，造就一個最純潔的血魂族。”

我看著慷概激昂的花郎，又看了看反目成仇的喬五和燕婕；心中暗想：

江山美人，也許江山永遠是男人的第一夢想。男人的遠大抱負，對愛她的女人來說，究竟是幸運，還是不幸？

又過了一個時辰，僧雲大師和花生大哥一起走了出來；我們立刻迎了上去。

花生大哥對我們說道：

“他是被聚神蠱吸乾了精氣，至少是過了五個時辰才慢慢死掉的。”

花郎問道：

“這麼說是五個時辰之前下的蠱。那時候我們還在回來的路上，還有誰能進入密室下蠱？難道是——”

僧雲大師對花郎招招手說道：

“學童，你先隨我過來；情況緊急，本座傳你開啓密碼。出密室之後，你速用你的血魂精衛鳥傳信給大伽藍寺，讓他們立刻搜尋店小二的下落。”

花郎隨僧雲大師離開，我問花生大哥道：

“聚神蠱是什麼東西？真的可以吸人的精氣嗎？”

花生大哥說道：

“修煉之人，不管是修內息、武術、還是蠱術；到了一定階段，體內散佈的精氣會聚攏到上、中、下三個丹田內，而且功夫越深，精氣越足。”

我點點頭說：

“原來蠱術也需要修煉內丹。”

花生大哥接著說道：

“聚神蠱是由五足青蟾煉化而來。青蟾擅吸氣，它捕食的方法就是直接把獵物吸入嘴裡。五足青蟾煉成蠱後，會先噴出青蟾酥；中者吸入後渾身鬆軟，丹田的精氣也會散開；青蟾趁機隔空把精氣吸淨。中蠱者被吸淨精氣後，十二個時辰之內心衰而死。”

我問道：

“這聚神蠱原來是五條腿的黑蛤蟆啊。這麼異怪的東西，豈不是老遠就被人發現了。”

花生大哥說道：

“聚神蠱本來就是一種明蠱，主要是吸被俘獲者的精氣。再說，呼忽兒被我傷了心神，就算看見了聚神蠱也無力抵抗。”

我說道：

“那是他罪有應得！下蠱者死於蠱——他害死過多少無辜，這也算報應不爽。”

花生大哥說道：

“呼忽兒固然死不足惜。不過，聚神蠱畢竟不是尋常的蠱；兇手如果不是蠱師，也一定是和聖雪域有很深淵源的人。而且他又可以自由進入血魂族的密室，他究竟會是誰呢？爲什麼要殺呼忽兒？ ”

我問道：

“用吸乾精氣的方式殺死呼忽兒，是不是因爲呼忽兒的內丹特別強？吸走的精氣，可以用在別人身上嗎？”

花生大哥說：

“精氣是人體內最精微的物質，每個修煉者的精氣都會有所不同。如果強行混合，輕則導致氣血凝滯成爲廢人，嚴重的會丹田爆裂而死。呼忽兒的內丹確實很強，但是邪氣更重；想要用他的精氣，無異於引火燒身。”

我有些吃驚的說：

“以前常聽說傳言中的一些神功，可以吸乾對手的精氣爲己所用，原來都是無稽之談。不過，既然如此，用聚神蠱吸人精氣又有什麼意義呢？難道只爲了殺人嗎？那殺人的效率也太低了。”

花生大哥說道：

“煉化聚神蠱的初衷確實是爲了把別人的精氣爲自己所用，不過嘗試過的人非死即殘。後來，心存邪惡的蠱師漸漸放棄了嘗試，轉向利用蠱蟲來控制人偶。就算偶爾還有馴養聚神蠱的，也是拿別人來試，從不用在自己身上。”

我說道：

“這麼說，還是有人試圖把別人的精氣據爲己用的。那麼，殺死呼忽兒的人是不是也是出於這個目的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