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十三,魁城。
魁城的夏天比老蚌灣要乾燥、炎熱一些,這個季節也是魁城的商販們活動最頻繁的季節。喧鬧的街市上,人來人往川流不息;雖然不比老蚌灣,但也別有一番市井的生動和鮮活氣息。
經過一番軟磨硬泡之後,我終於得到同意——跟著司空大哥他們一起來到了久違的魁城。上一次是初冬,這一回已經是夏季;街道和房屋依舊,風景卻截然不同。最令人矚目的是魁城的樹木——一株株披蓋著茂盛的葉子,在不時吹過的風中招搖著。
我忽然發現,原來魁城有這麼多的樹木,而且大部分都是一種當地叫魁楊的樹種。這種魁楊的葉子比白楊樹更闊大,樹冠也更加寬大厚重。看來不光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,連樹木都是一樣。冬天掉光葉子的魁楊,就如同落毛的孔雀那樣毫不起眼。
按照雙方約定——今日午時延贊雄主一行就會到達魁城。這次他們是喬裝而來,自然不會再去魁城驛站;錢大哥會安排他們住進老魁客棧。就在這裡,司空大哥將會和延贊雄主第一次上演一出雙雄會。
安排在魁城見面是經過司空大哥深思熟慮後決定的,而且司空大哥把它作爲同意和雄主見面的先決條件。花郎私下對我說,司空大哥輕描淡寫的一招,把黃金在北冥的精心佈置全部抹掉了。若論鬥智鬥勇,司空大哥可謂棋高一著。
我們是六月十二到達魁城的。
在我們到魁城的前幾天,老魁已經開始閉門謝客了。店裡已有的客人也退了些銀錢,被請到別家客棧。等我們來時,客棧內已經是空空如也,只剩老魁和十幾個可靠的夥計。
久別重逢,大夥格外親切。尤其是老魁,樂得屁顛屁顛的——因爲這半年以來他和老魁客棧就沒遇到過什麼像樣的事情。這下可好:門主司空先生、聖雪域延贊雄主還有血魂族和碧血門精英,一下子全來了。這可是老魁客棧千載難逢的大事。
午後,客棧的大廳裡已經擺滿了酒席。遠道而來的延贊雄主一行,準時到達客棧。隨行的除了錢大哥和錢二哥之外,果然還有二十名雪山衛士。
司空大哥帶領衆人在大門口親自迎接。二人相見,意氣風發,不禁有些惺惺相惜。司徒大哥和雄主寒暄幾句後,老魁將延贊雄主迎進大堂,請到上席上座。魁城的牛羊肉,天元老號的燒刀子,更少不了老湯醬牛肉;大夥食指大動,大快朵頤一番。
酒足飯飽之後,延贊命隨行護衛送上了見面禮——一對雪山長毛鹿鹿茸、一件雪狐皮大氅、和一個獸骨做的小匣子。看來,若以財富而論,聖雪域確實和北冥王族相去甚遠。
延贊雄主似乎猜到了大家的心思,指著這些東西對司空大哥說道:
“小王來時匆忙,只略備了些薄禮——不過,這幾樣是我雪域特有的東西。小王藉著酒性爲司空先生介紹一二。”
“這副鹿茸割自雪山鹿王,入藥只需用指甲那麼一片就足矣;因爲它的藥性是尋常鹿茸的百倍之多。”
大家交頭議論起來,原來眼前這一副鹿茸相當於一百多副鹿茸。司空大哥微微點頭致謝。
延贊雄主拿起那件白狐皮大氅抖了抖——大家一看:這雪狐大氅的皮毛倒是很厚實,但胸前有兩片黃斑;若從品相而論這屬於雜色,價值要打一些折扣。
延贊雄主說道:
“這件雪狐皮大氅的做工、式樣一定比不上中土的巧手裁縫;不過它卻是用一整張狐皮做出來的。”
這下連司空大哥也有些吃驚,他問道:
“雄主說這件大氅只用一張狐皮,那這隻狐貍該有多大啊?”
延贊笑著說道:
“說實話,這隻狐貍小王也無緣一見。因爲它在一百年前已經就是狐皮了,一直放在小王的野鹿堡中。不過據我父王說:這隻雪狐長的非常特別——它的雙眼是純金色,腹部生有一片金毫,四爪掌心是血紅的。”
“後來,這隻雪狐被當時的大巫王捕獲。大巫王看出這是隻罕見的靈狐,於是在它體內種下大金蟬蠱。大巫王的本意是讓大金蟬吸淨雪狐的精氣,然後再將大金蟬入藥。沒想到:這隻靈狐已經憑著先天精氣煉出了內丹。它不但沒受大金蟬蠱的控制,反而把大金蟬煉化在體內變成了自己內丹的一部分。並且,它的體型也不停變大;最後竟然和一頭白熊差不了多少。”
“大巫王見此情形,怕時日一久靈狐得了大神通;最後無法控制,反被其害。索性先下手爲強,用七星雙葉草麻痹了靈狐;又開膛破肚取出它的內丹,珍藏了起來。據說如果靈狐不被殺死,可以活到千年。”
“靈狐的內丹也是一種世所罕見的藥材——只要米粒那麼大的一點,就可以提升一倍的內力,增長十年的壽命。不過這點我倒是不願茍同——內力是自己內在的修爲,靈狐內丹充其量可以助長氣血運行、靈胎凝結而已。”
聽罷雄主的這番話,大家的讚歎聲更大了。有幾個離得近的,還忍不住去撫摸那狐皮大氅。
延贊雄主不動聲色的放下大氅,拿起獸骨小匣子;輕輕打開蓋子,露出一顆黑色的小丸。
延贊雄主說道:
“大巫王把靈狐的內丹配以百種藥材,花了五年時間,做成二十粒靈狐墨玉丹。如今存世的僅有三顆,都在我野鹿堡中——這就是其中的一顆。”
大夥不禁一片譁然,沒想到這不起眼的三件禮品,一件比一件神奇;早已超出尋常珍寶的範疇。尤其是那顆靈狐墨玉丹,可謂天地間的無價之寶。原來,起初大夥的想法都錯的一塌糊塗——北冥王族有的是世俗的寶物,延贊雄主拿出來的纔是天物。
司空大哥起身致謝道:
“宇清寸功未立,雄主卻賜予如此重禮,讓宇清不勝惶恐之至。唯願率碧血門下衆門人,追隨雄主,建功立業。”
延贊一把拉住司空大哥的手,言辭懇切的說道:
“先生莫笑小王自誇自現——小王只是想借這三樣東西,略表心意之萬一。小王對先生仰慕已久,早知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,門下能人高士如雲。如若先生願夠助我圖謀大業,我專爲先生特設大國師之位——與延寧大巫王平起平坐。碧血門人按照門中地位,一律授予文武官職。最高者如四大執法,可授大將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