羣芳樓有一個規矩:其他妓女可以自己招呼熟客,或者由龜奴安排接客。只有花魁必須要有老鴇親自來安排接客。
羣芳樓的老鴇年近四旬,相貌、身段卻象只有二十七八。而且,她較之尋常妓女,更是極盡媚態;隔著十丈遠就能領略到入骨的風騷。
老鴇原是江寧府秦淮河上的紅姑娘,花名媚仙兒,以貌美、妖妍、體軟、技精,名噪一時,豔名遠播。
後來,媚仙兒被一位江淮鹽商花大筆銀錢贖了身,從良做了鹽商的小妾,跟著鹽商來到揚州。
鹽商娶媚仙兒到家後,只顧日夜銷魂,不到半年竟一命嗚呼了。
媚仙兒自知鹽商家人不會容她,索性自立門戶,做了一個風流寡婦。
媚仙兒頻頻施展她秦淮河名妓的手腕和特殊技巧,讓不少的富家浪蕩子和好色的闊佬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。
甚至還有數名官吏爲她爭風吃醋的。
媚仙兒爲了平衡各個裙下客的關係,費盡心思,也經常搞的焦頭爛額。
有一次,在一天之內,她就和五個不同的男人上了五回牀。
媚仙兒連呼吃不消,忽然心生一計。
沒過多久,媚仙兒重操舊業,而且更進一步,直接做了老鴇。
媚仙兒把所有相好的男人都拉來捧場,又有官吏支持,很快羣芳樓就成爲揚州青樓的翹楚。
這天夜裡,媚仙兒和新交好的小白臉剛行完好事,正相擁而眠。從窗戶無聲的跳進一條黑影,悄悄走到牙牀前,一拳一掌。
媚仙兒和小白臉哼都來不及哼一聲,就被擊暈過去。
二人醒來時發現眼睛被黑布蒙的嚴實,也分不清是白天黑夜,更不知身在何處。只感覺**的身體下面是堅硬的青磚地面。
媚仙兒不禁的驚叫起來:
“救命啊,搶人了!”
直覺一個冰涼的東西貼在她的臉上,媚仙兒知道那是一把刀。
隨後,一個聲音冷酷的說道:
“再喊一句,先給你破相。”
媚仙兒立刻停止了呼喊,瑟瑟發抖的說:
“好漢饒命,大爺饒命。小婦只是一個寡婦。大爺要多少銀兩,小婦一定派人送來——只求饒小婦一命。”
那個聲音說道:
“大爺可以饒你不死,不過要看你肯不肯合作?”
媚仙兒心想,這賊人定是劫持自己爲了敲詐錢財;現在又見自己溫軟香滑的胴體,難免見色起意。
媚仙兒心念一動,扭動了一下身子,故意把胸膛挺的高高的;用鼻音說道:
“哎呦,這位大爺,要小婦合作也要在上牀纔好呀;這地面又硬又涼,小婦會吃不消的。”
那聲音冷笑了一聲:
“大爺對你這一身賤肉沒興趣,你還是留著給你那羣相好的吧。我且問你,六天前在羣芳樓發生的血案你可知情?”
媚仙兒搖搖頭:
“那天小婦嚇的躲在最裡面的屋子裡,半天都沒敢出來。後來聽說死的是柳公子的兩名隨從,還有兩個刺客。”
那聲音又問道:
“當時在場的都有什麼人?”
媚仙兒說道:
“出事的時候是下午,客人不是很多,都是熟客——一般客人都喜歡晚上來。出事之後,大部分客人都跑掉了。還有幾個沒來得及跑的,也都躲在姑娘屋子裡。留在外面的,可能就是柳公子和他的兩個隨從。”
那聲音問道:
“聽說羣芳樓的花魁是你親自安排接客?那天下午接的客人是誰?”
媚仙兒忽然微微抖了一下,然後說道:
“那天下午,我早早去午睡。花魁接客的事就交代龜奴安排——聽說客人是一個外地的商賈。”
那聲音冷哼了一聲道:
“我聽說羣芳樓的花魁是一個剛開過苞的雛,柳公子出一萬兩的開苞費。按你們羣芳樓規矩:開苞六日鮮——這六天還沒過,柳公子怎麼捨得把她讓給一個外地商賈?”
媚仙兒見謊話被揭穿,低頭不語。
那聲音道:
“不知死活的賤婦,給你活命的機會你不要,我先閹了你這面首,再取你狗命。”
那聲音對外面喊了一聲,媚仙兒聽腳步進來了兩個人,把驚慌失措的小白臉拖走。
不一會,外面傳來一聲悽慘的叫聲。
接著聽一人的腳步聲走了進來,把一個東西扔在媚仙兒面前。
一股血腥氣撲鼻而來。
那個聲音說道:
“你且摸一下那是什麼東西。快摸,不摸砍斷你的手!”
媚仙兒用顫抖的手在地面上摸了一下,觸到了一個軟軟的棒狀東西。
媚仙兒尖叫一聲,把那東西撥的遠遠的。又不住的對著那個聲音方向叩頭,嘴裡直呼饒命。
直到她的額頭都磕破了皮,那個聲音才又響起來:
“現在你知道大爺的話不是開玩笑吧。下面的問題,你要是再有一句謊話,大爺直接砍了你的頭。”
媚仙兒還是不停的磕頭,嘴裡喊著:
“賤婦不敢,賤婦不敢。賤婦把所知道的都告訴大爺,留賤婦一條賤命,讓賤婦到鄉下度此殘生。”
原來,柳道遠毒打了葉梓賢之後,還要求媚仙兒投到他的門下。
媚仙兒心裡一萬個不願意,但面上還是敷衍了幾句;心裡只想趕快脫身,然後找當官的老相好想辦法。
柳道遠看出她的心思,把她帶到書房,給她看了兩樣東西:
一樣是當今皇上的手諭,上書:朕命柳道遠暗查揚州府六扇門案賜便宜行事
另一樣則讓媚仙兒嚇的魂飛魄散,那是一個裝在木盒裡的人頭。
等媚仙兒緩過神來,柳道遠指著木盒說:
“你且仔細看看,這人你可熟悉?”
在護衛拔刀逼迫下,媚仙兒壯著膽子又看了一眼:竟然是她裙臣之一的團練副使。
柳道遠輕蔑的說道:
“一個區區團練副使,竟敢違抗聖諭,不聽小爺的指揮——這就是他的下場。”
媚仙兒哪見過這樣的場面,不覺跪倒在地,發誓效忠。
直到現在,她也搞不清楚:柳道遠爲何看中了羣芳樓。
此後一連幾日,柳道遠都在羣芳樓渡過。
隨行的除了兩名貼身護衛之外,好像還有一個神出鬼沒的神秘的人物。
此人身份非比尋常,連趾高氣揚的柳道遠都對他不敢造次。只是那神秘人從來沒有正式露過臉,媚仙兒也只見過他的背影和側影。
那日在花魁房間內,和花魁耕雲播雨的正是那個神秘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