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後,碧血門收到許掌櫃的飛鴿傳書,迅速找“閒散人”李寅商議。經(jīng)過精心謀劃之後,制定出一個秘密方案。方案的第一步:引蛇出洞。
這日,李寅找到介紹柳道遠(yuǎn)和他認(rèn)識的那個老主顧——江寧珠寶商王移山。地點正是在王移山的一處別院。那是坐落在秦淮河畔的一個園林,名叫梅苑。這是王移山近幾年最喜歡居住的地方,不只因爲(wèi)這裡別緻秀美的景緻;更因爲(wèi)梅苑藏著一位美嬌娘——秦淮雙月之銀月。
梅苑中有曲折縈迴的小河,河水引自秦淮河,在園中彙集成一個小湖。湖心一個小島,島上有亭。一座九曲的長廊直通湖心亭。
李寅來到湖心亭時,王移山正在聽愛妾銀月彈琵琶。李寅看王移山微閉著雙眼,一副陶醉的樣子,忍不住說道:
“明明是一個五音不全的粗人,卻躲在這裡附庸風(fēng)雅。”
銀月停止了彈撥,低著頭吃吃的笑著。
王移山朝李寅翻了翻眼睛,不滿的說道:
“閒散人啊,閒散人——你真是閒的蛋疼,不去忙你的買賣,跑到這裡擾人雅興。真是那個什麼來著——殺什麼風(fēng)景?”
銀月嬌滴滴的說道:
“爺——是大煞風(fēng)景。”
她邊說邊向李寅處瞟了一眼。
李寅假裝沒有看見,正色說:
“讓你這風(fēng)騷的如夫人先回避一下,我找你談點正事。”
銀月嘟著鮮紅的小嘴,用眼白“扎”了李寅一眼,對王移山撒嬌道:
“爺——月兒就喜歡呆在這小亭子裡,給爺彈琵琶聽。礙著外人什麼事了。”
王移山看了看李寅的臉上有些不對,忙對銀月說道:
“心肝兒寶貝兒,你還是先到花園等我;順便讓王福送一盤冰鎮(zhèn)哈密瓜過來——這秋老虎真夠熱的。”
銀月扭著身體就是不肯,忽然覺得脖領(lǐng)子一緊,緊接著人就飛了出去;撲通一聲落入湖中。還好湖水不深,銀月?lián)潋v了幾下就站了起來。她早已花容失色,嚎啕大哭。園內(nèi)家丁看見,慌忙下水,將她扶了上來。銀月不敢向亭內(nèi)再多望一眼,一路哭著走遠(yuǎn)了。
王移山嘆了口氣說道:
“你幾時才能像山爺我這般文雅呢?”
李寅不接他的話茬,直接問道:
“上回你介紹的那宗買賣給你辦妥了,柳公子給你不少好處吧?好些日子沒見柳公子了,他答應(yīng)我的事可都還沒信兒呢。”
王移山臉色一變,壓低聲音說道:
“原來你還不知道——柳公子出事了。”
李寅吃了一驚,問道:
“出什麼事了?難道他的叔父柳相爺被罷官了?”
王移山搖搖頭說:
“那倒也不是——柳相爺還是柳相爺,只是柳公子卻成了無頭鬼。”
李寅又是一驚:
“快說到底怎麼回事?”
王移山嘆了口氣說道:
“柳公子爲(wèi)了就救出被飛旗幫綁票的柳翰林和揚州府尹趙明哲,被雷震海抓住,砍了腦袋。我這也是聽刑部的一位朋友說的。”
李寅追問道:
“這種事可不敢玩笑?”
王移山一嘬牙花子:
“我有幾個腦袋敢開這種玩笑嗎?這是千真萬確的!”
李寅若有所思道:
“我說自從我安排肥龍接下那筆買賣之後,就再也沒有柳公子的消息。我還以爲(wèi)是他公務(wù)繁忙,沒工夫搭理我這個小卒子呢?”
王移山說:
“別提那樁子買賣了。那就是一個兇兆——柳公子出事不說,連我都差點不明不白的丟了性命。”
李寅問道:
“你就是一箇中間傳話的,誰會找你的麻煩?”
王移山有些後怕的說道:
“至今我也沒有搞清楚是哪一派勢力——那天我在得月樓多喝了幾杯,躺在羅漢榻上小憩一會兒。結(jié)果不知道啥時候進(jìn)來兩個人,用刀架在我脖子上。雅間裡裡外外,我十幾個護衛(wèi)都不見了蹤影。”
王移山抹了一把汗,接著說道:
“我好漢不吃眼前虧,就問他們要多少銀兩?他們說不要銀兩,只要我回答幾句話。”
李寅問道;
“是什麼話?”
王移山說:
“我心想,不要我性命又不要銀子,什麼話你們就問吧。那二人問我,最近做過什麼特別的買賣?還威脅我說,好好想一想,要是說錯了,就沒有第二次說話的機會了。我絞盡腦汁,忽然想起來,就是柳公子讓我委託你的那筆買賣最特別。”
李寅臉色沉了下來:
“這麼說,你把老子也給賣了?”
王移山說:
“天地良心,我可真沒想出賣你。那時候我是刀架在脖子上,有什麼就得說什麼啊。況且,我只說是柳公子讓我把一個皮囊交給你,別的一概不知。”
李寅怒罵道:
“你這個老王八,兩個毛賊拿把刀就把你尿嚇出來了?你還是淮南王家的人嗎?把你祖宗的臉都丟盡了。”
王移山輕輕的打了自己臉一下,苦笑著說道:
“我雖然是鷹爪王家的人,可是我連小雞都沒抓過啊。我就是一個買賣人,膽子就這麼一丁點大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。”
李寅不依不饒的說:
“怪不得接了你介紹的那樁買賣後,我老覺得有人在暗中跟蹤我。弄得我吃飯都不香。”
王移山賠笑著說道:
“李爺若是不嫌棄,在我這梅苑多住些日子。你看我這兒既清靜,又安全。要是你想找個人解悶,我把那秦淮雙月的金月兒也買回來陪你。等風(fēng)頭過了,我們再一起出去做買賣。”
李寅口氣緩和了一下說:
“說起做買賣你老小子也不太地道——上回我讓人偷的羊脂玉彌勒佛,你只給我一萬兩,可你一轉(zhuǎn)手就賣了五萬兩。”
王移山說:
“李爺這你可真是冤枉我了,本來我想這玉佛質(zhì)地雖然一流,但頂多也只能賣兩萬兩。我約了幾個大戶看貨;他們中間出價最高的一個,也只肯出兩萬兩。誰知半路殺出個大頭,非要出高價買下這玉佛。結(jié)果兩人叫起板來,大頭當(dāng)場拍出五萬兩把玉佛請走了。”
李寅半信半疑的問:
“天下還有這樣的大頭?老王你就編故事蒙我吧。”
王移山說道:
“我當(dāng)時也很納悶。事後我一問那買主兒,人家說:這彌勒佛雕得像他死去的爹,所以他非買不可。”
李寅笑著說:
“老王你就演繹吧,我看你別做珠寶生意了,你改說書的最合適。”
王移山見李寅露出了笑臉,趁機問道:
“李爺這次來找愚兄,一定是有什麼要緊事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