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按照事先準備好的說法,把事情的詳情告訴了柳陶然。
在我所敘述的內容裡,隱去了血魂族和與之有關的事情,對喬家老宅發生的事也隻字不提。
我著重強調說,那呼忽兒是因背叛師門被驅逐出聖雪域的無良惡蠱師。此人陰險毒辣,人性喪盡,爲練蠱術不惜殘害無辜百姓。
他十年前投身玉家化名雲漫天,本來就是居心叵測,另有所圖。
有一次呼忽兒在爲非作歹時,被聖雪域的高僧發現,將其打傷。呼忽兒逃脫後,躲進柳道遠的家中。
我一是爲了爹爹的安危著想,二爲了避免更多的無辜爲其所害;決定幫助聖雪域的高僧,除掉此人。
柳陶然聽完,沉思了一會,說道:
“這個雲漫天,我第一次遭遇他時,就見他出手狠辣;當時只以爲他性情暴虐。沒想到此人如此窮兇極惡,所爲令人髮指。這等妖人不除,天地不容。”
我點頭稱是說:
“呼忽兒不但心魔深重,而且還善於僞裝和隱藏,要不我爹也不會選他做了首席戶外。只怕,柳道遠也是一時受了他的矇蔽。”
柳陶然皺了一下眉頭說道:
“柳道遠年長我兩歲,是我的堂兄。他自小在我家中長大,從小就性格乖張,肆意妄爲。卻又極善於察言觀色,深得我爹的歡心。這次去揚州,也是他毛遂自薦,說要爲我爹分憂,爲朝廷解難。定要將殺死六扇門十名高手的人犯緝拿歸案。我爹誇他有抱負,夠膽識;不但大爲支持,還奏請皇上,求得一封手諭,給柳道遠的作尚方寶劍。”
我說道:
“據我所知,柳道遠在揚州府飛揚跋扈,濫殺無辜。連團練副使也被他以不聽調動之名,砍下了首級。而且,還把團練副使的頭顱用藥水泡過,放在木盒中,隨時拿出來震懾他人。”
柳陶然氣憤難平,拍案怒道:
“這柳道遠仗著身上有聖上手諭,背後有我爹撐腰;如此膽大妄爲,草菅人命。我定要上報御史大人,請大人奏請皇上——收回聖上手諭,革除柳道遠的暗查特使身份,押回京城問罪。”
我連忙說道:
“柳大哥先別動怒,現在是非常時期,萬不可打草驚蛇。何況事出有因:柳道遠的這些惡行,一定是有人在後面指使的。所以,我們必須儘快挖出呼忽兒這條惡根,才能防止他們做更大的惡。”
柳陶然平息了一下憤怒的情緒,說道:
“根據我對柳道遠的瞭解,他結識雲漫天這樣的邪惡之徒,也是在意料之中。我擔心他會越陷越深,最後連累到整個柳家。可惜的是,我爹嫌我書生意氣,對我的話往往聽而不聞。對柳道遠的話卻言聽計從。並不是我嫉恨柳道遠,而是我懂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。陰謀可以一時得逞,最終卻會付出身敗名裂的代價。”
聽完柳陶然的話,我心裡明白:完成此次來京的任務已經是十拿九穩了。沒想到,他對柳道遠的所作所爲已是深惡痛絕,事情比我想象的更順利。
我用安慰的口氣說道:
“柳道遠一步一步走向邪路,正是因爲他的身邊有這些見不得陽光的邪惡之徒存在。如果可以剪除這些妖人,那麼柳道遠也許還會幡然醒悟。否則,真的會累及柳相爺和你們整個家族。”
柳道遠點點頭說道:
“告訴我,你們是如何打算的?需要我做些什麼?我好早做準備。”
我急切的說道:
“事不宜遲,妖人呼忽兒近日有可能逃遁。我們必須要儘快趕到揚州城,具體的計劃到揚州再做商議。”
柳陶然想了想,說道:
“我爹前日隨聖上離京巡查京畿,要十五天後纔回來。我明日一早去翰林院告個假,然後就可以即刻出發了。”
我高興的說:
“好!此行去揚州,柳大哥還需帶一名最可靠的貼身護衛,以免引起柳道遠的懷疑。我們約定:明日辰時在文心閣碰頭,不見不散。”
送走了柳陶然,我轉回到屋中,朝著閨房大喊一聲:
“躲在裡面偷聽小毛賊,快給本大小姐出來。”
裡面呵呵一笑,花郎從閨房內走了出來。
我故意板著臉,瞪著他,一言不發。
花郎對我豎起大拇指說:
“玉家大小姐真乃巾幗英雄,憑一人之力,可當十萬雄兵。”
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,上來捶了他一拳,說道:
“我真後悔那天逃了婚,你看人柳翰林,真是人中龍鳳,比你強多了。”
花郎一點都不生氣,依舊笑嘻嘻的說:
“飛龍在天,鳳舞九天——天雖然高,高處不勝寒。還是我這不起眼的血魂精衛,能跟你相依相伴,給你溫暖的關懷。”
我點點頭,正色說道:
“不說笑了,趕快通知特使大人,他們那裡都在翹首以盼呢。”
花郎讚許的說:
“花娘越來越有女中豪傑的氣魄了。”
在回去的路上,我才發現,剛纔待的那個院子其實距離文心閣並不遠。
是趕車人爲了配合我們,故意繞了不少路。
難怪花郎可以在我之前趕到四合院,藏在閨房之中。
我知道,其實他藏在那裡並不是對我不信任,而是爲了更好的判斷柳陶然真正的心思。
因爲這件事太重要了,容不得半點閃失。
我忽然想起花郎在街頭大鬧酒肆的事兒來,忙問他結果如何。
花郎說道,那家酒鋪一點也不冤——看我們是老實巴交的外鄉人,故意在酒裡兌水。所以教訓他們一下也好。最後,從掌櫃的到小夥計,還有幫忙圍毆我的閒漢;所有人等都被我打腫了一隻眼睛。
我問,爲何只打腫一隻眼睛?
花郎說,這樣他們至少還可以睜開一隻眼睛繼續做買賣。不過,同時也要被別人嘲笑烏眼青,算是對他們的懲戒。
我想起柳陶然的護衛,便問花郎,那個青衣護衛有沒有干涉?
花郎說:
“那護衛看我被衆人圍毆,還出手打翻了幾個夥計,所以我才輕鬆脫身;要不然還要耽擱一陣子。”
我笑著說:
“看來,柳陶然對手下也經常講爲人處世的道理;青衣護衛一定是聽多了道理,所以纔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