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蔓之瞪了他一眼,揮手讓他下去。
“終於要解脫了!”溫蔓之伸了個懶腰,感嘆道。
半響,她都沒聽見葉弦君的聲音,她轉過頭去,才發現葉弦君還保持著神遊的狀態,讓她不由有些好奇,他到底在想什麼,竟然想得如此出神。
“嘿!”一把扇子打到葉弦君的眼前。
葉弦君瞳孔一縮,回過神來。
“想什麼呢!魂都丟了?!睖芈谧雷由希痈吲R下的看著他。
“想起一件舊案子?!比~弦君如實回答。
這就勾起溫蔓之的好奇貓了,讓葉弦君與她說說。
葉弦君拗不過她,他心中也的確存在懷疑,只好把事情全盤托出。
七年前,春闈出了一場替考風波,不是代替本人考試,而是拿了本人的名額給另一個人考。鄉試時,原本一名叫林臻嶸的生員已經考上舉人,準備明年二月的會試。怎知,來年開春,是另一名考生來考,雖然資質還可以,但難與原本那名林臻嶸相差甚遠。
原來,頂替林臻嶸的那名考生因爲私事錯過了秋闈,想要再考就要等三年,可是三年哪裡是那麼容易等的。便讓家裡人與禮部說說,讓他去,那名考生是當時的縣官之子,而鄉試已經上交了,只能通過禮部去修改??h老爺也不希望自己兒子等三年,這便起了念頭,恰好他的堂姐是禮部某位大官的小妾,平日裡也很是得寵。
他託人去給他堂姐送信息,並附帶了一大包“禮物”送去。
那大官的小妾收到來自堂弟的慰問,自然會好好辦事,當天晚上就爬上那位禮部大官的牀吹耳邊風。那位大官當時是不同意的,因爲一旦被發現,那就是殺頭的罪啊。
但到底磨不過他喜愛的小妖精,她說得對,近年來鄉鎮甚少出過好苗子,只是一個名額而已,何必糾結,就當賣給那位縣衙一個面子。就這樣,大官應了下來。
剛好第二天名單就要上交給禮部最高權位的禮部尚書審查保存。那位大官就想潛入放有考子名單的房間,卻臨門一腳時遇到同僚,無奈之下只好讓小廝去辦這件事,小廝識字不多,但小鎮名還是認得的。大官也不奢求他去看看哪個比較差的換上,讓他隨便抽個人換上前就好。就這樣,大官拖住另外一名同僚,小廝貓著腰偷偷進了房間,在衆多小鎮的找到他們所在的小鎮,前面說了,小廝不識字的。但他也不是個傻的,他明白自家主子要找的是比較差的考生換上,而往年,考官們總是喜歡把資質差的考生放在前面,把好的放在後面欣賞。所以他把面頭的第一個名字給換了下來,殊不知今年幾位考官想劍走偏鋒,給禮部尚書一個難忘的驚喜。最後結果是挺難忘的,卻不是驚喜。
他恐夜長夢多,換完便離開了,大官餘光看見自家的小廝出來後,才和同僚道別。
回到府中後,大官才問小廝,他換了什麼人,小廝當時哪裡管得了那麼多,而且那名字筆畫那麼多,他會纔怪。
小廝回答不上來,只得說換了面上的。大官也不
在意,他也是知道禮部這不成文的習慣,這一任的會試沒有輪到他,所以他並不知道林臻嶸的事情。
事情就一直到來年開春,二月會試,考子們紛紛進京趕考。
最終那位縣官之子只得了個貢士,就比落榜的人好那麼一丟丟。本來事情就這樣結束了,開榜當日下午,京城就混亂起來,所有考子暫且不得離京,由禮部負責他們住宿問題。
一時間,衆人心中慌張,不明發生了什麼事。心驚膽戰的過了一夜,朝廷也沒有太爲難他們,第二日便放行了,但有人要留下來。那就是那名縣官之子了,還是由皇宮侍衛親自押走的。
這一轉折讓很多考子都不願離去了,但禮部不再給他們提供住宿,沒錢看戲的只好託人留意,畢竟這件事看起來挺嚴重的,還關乎他們考子,他們都很在意,找到人幫忙告知後,那些窮書生纔不情願的回家去。
縣官之子心中慌張,他大概想到是事情暴露了,但他又覺得那些鄉巴佬哪裡有他天賦好,仔細想想下,緊張感消了大半,他直接被押到皇宮大殿,見到了當時的皇上(先皇),這也是先皇最後一次主持科舉,遇到這樣的事,可想而知天子的憤怒。
“是你換了林臻嶸的名字?”當時先皇雖人老色衰,但常年沉浸皇宮的龍威卻絲毫不減。那位縣官之子嚇得跪趴在地上,不敢擡頭,心中所有的自信都毀之一旦。
先皇冷哼一聲,這等膽小鼠輩如何能入他東楚的官吏之行。
“草...草民...不認識什麼林臻嶸?!蹦敲h官之子道。
“那你怎麼會在會試上,鄉試並沒有你的名額。”站於一旁的紅袍官服的官員道。他留著一指長的花白鬍須,面容本是儒雅溫和,此刻卻是滿容惱火。
“我...你怎麼知道我不在鄉試之名!”縣官之子底氣不足的反駁,他心中不禁恐慌,難道是與他替換的人是有真墨水的?怎麼會那麼巧?可是如果不是,爲何那位大官,還有皇上會如此憤怒?
“好好好!你非要執迷不悟,老夫也不攔你,既然你說你是本人,那你鄉試做了什麼文章你總該知道吧,與我等說說你那篇文章的著重內容就好?!奔t袍官服的老者簡直要氣炸了,替換了他心中的愛徒不說,還如此囂張!
縣官之子怎麼可能會知道,他連自己替換的人名字都不得而知更別說文章了。
他支吾了半日也說不出來,紅袍官服卻不會如此做罷。
“還不從實招來!”老者怒道。
事已既此,事情也無法再瞞下去了,縣官之子只好說了實話,供出自己的父親。
“是我讓我爹幫我的,我爹說他堂姐剛好在禮部大官家做小妾,頗爲得寵,所以找她幫忙最好...”縣官之子低垂著頭說著供詞,今日過後,誰知道他會如何...
另一名紅袍官服的老者也漲紅了臉,因爲那位禮部大官,正是他的手下,禮部尚書心中就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。
“派人前往抓捕賈大連,至於禮部...就交給愛卿了
,我想要什麼結果,你應該知道?!毕然士聪蚨Y部尚書,眼神冷厲。
“是!微臣一定嚴懲!”禮部尚書恭敬的俯身拱手道。
至於縣官之子先暫時關進大牢,等抓到賈縣官再一併處置。
葉弦君停下敘述,故事到這裡差不多說完了。
“然後葉臻嶸就消失了?”溫蔓之問道。
葉弦君點頭,那名老者,就是當時的東楚大儒,他與禮部的一名出任春秋闈的考官是至交好友,所以才得知如此有才華的林臻嶸,還想他來春闈後收其爲徒,誰知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。他派人去尋林臻嶸,但林臻嶸家已經人去樓空,林臻嶸二老在在他二十五歲離世,林臻嶸沒有親戚來哭喪,至此,林臻嶸也與親戚間不再來往。
老者找不到林臻嶸不由得懷疑是賈父子暗殺了,但兩人都堅定搖頭。說自己沒有殺人。說沒說話,一看便能知曉,老者無奈,只能繼續尋找林臻嶸,一找就找了七年。
“那位大儒好執著...”溫蔓之笑道。
再執著又如何,人還不是一樣找不到,當林臻嶸當年那一篇文章公佈了出去,引起一衆學子們的膜拜...要放當時,說他就是狀元,也是名都其實的。
“所以剛剛關老說什麼臻嶸...讓我有些在意,而且林長安看著更像書生,他又過改名。”重點在這,改名,名受之父母,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改名,而且他說過他的妻子是和他一起私奔的,怎麼看都很可疑。
“既然懷疑那就等他通過了,就問他唄。”溫蔓之聳聳肩,看向關長和那一大夥人,林長安從海中游回岸上,在一羣人叫好的聲音去了別處換了衣裳。
“嘿,林長安過來?!睖芈攘珠L安換好乾淨的衣裳出來後,朝他招手道。
林長安有點蒙,關長和拍拍他的肩膀,笑道:“去吧?!?
林長安應了一聲,小跑過來。
“大人,您找我?”林長安問道。
溫蔓之用眼神示意林長安看向葉弦君,“是他找你,不是我。”
林長安更矒了,葉弦君雖然一直存在,第一關還是他來提問,但他的存在感實在有些低,或許是他刻意而爲,此刻林長安才覺得葉弦君身上的氣質才顯示出來。
“跟我來吧。”葉弦君淡淡道,從椅子上起來。
溫蔓之看著他們離去,半響才反應過來。
“等等我!我也要聽!”溫蔓之也離開了報名處。
關長和、費沢和一羣漁民聽到這邊的動靜,面面相覷。
葉弦君把林長安帶到一處樹林裡,才面向他,細細的打量。
林長安心中有些疑惑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,好像有什麼要冒出來了。
“你原本的名字是什麼?”葉弦君盯著他的眼睛,不放過他任何表情。
林長安手抖一下,深埋了八年的記憶一下子涌了上來。
“是林臻嶸?”葉弦君並不需要他自己說出來,只要林長安給他一個答案,他需要的答案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