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雨陽本就是靜王莫焯添的陪讀,如今靜王爲了他抗旨遭到責罰,在靜王府關禁閉,自己自然也是沒了事情可幹,被父親命令在家裡待著。
這次靜王爲了他抗旨,若說自己不感動,那是不可能的。兩人自幼相識,從小玩到大,自己雖然是靜王的陪讀,但靜王卻從未把自己當外人或下人來看。
這次更是冒著抗旨的風險救自己……這麼想著,楚雨陽竟然覺得,鼻子就有點發酸了。
人沒事幹的時候就愛瞎尋思,楚雨陽想著最近幾天發生的事,突然就想起了什麼。
他與王爺外出賑災之時,有一人名叫李莽,當時便覺得他有點奇怪,彷彿與自己過分熟絡了,當時沒放在心上。
一起回來之後,再見時他卻怪怪的,不久之後他便遭人陷害,連累王爺爲救他而抗旨,現在得空仔細一想,最近發生的事必定與那李莽有些關聯。
如果自己的想法沒錯,那這件事必須要讓靜王知道!
心裡有了主意,楚雨陽穿上外衣就往外跑。剛跑到正廳門口,就被楚震撞了個正著。
“站住!你不許出去!”
楚震中氣十足的一聲吼,就讓楚雨陽頓住了腳步。楚雨陽心中焦急,對楚震解釋道。
“父親!我現在有急事,必須要去靜王府一趟!”
楚震陰鶩的臉,看起來更難看了。
“你還想要去找靜王!出了這麼大的事,誰見著他不躲啊,你還非要往上湊!你忘了你這一身傷是怎麼來的了麼!”說著便命人關了大門,還派了個小廝好好盯著楚雨陽。
“父親!王爺是爲救我而深陷此境地!再說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王爺!你就讓我出去吧!”楚雨陽一聽就急了,追著楚震央求,楚震頭也沒回,完全不搭理楚雨陽,揚長而去。
楚雨陽知道,楚震的性子一向倔強,先前自己跟隨靜王,他本就是極爲不歡喜的,但現下此事事關重大,必須要告訴莫焯添。
楚雨陽瞥了一眼小廝,心下思慮片刻,假裝很喪氣地回了後院。
回到後院,楚雨陽鑽進屋子老老實實待了一會兒。小廝守在門外,等得快睡著了,楚雨陽才假裝自己肚子疼,藉著出恭的理由自己跑了出去。擺脫了小廝,便從後門偷偷溜了出去。
“逃”出家門後,楚雨陽直奔靜王府而去。
莫焯添雖然被禁足在府上,但卻並未被禁止其他人來訪。
楚雨陽又從小是自己的伴讀,靜王府的人都認識他,沒人攔著,很順利的進了靜王府。
楚雨陽進了靜王府,不少人和自己打招呼,一一回應了。
四處環顧了一番 ,院子裡並未看著莫焯添,於是便拽了個和自己打招呼的小廝問道。
“你家王爺呢?”
小廝回答道:“王爺在書房呢!您這幾天怎麼沒過來啊?王爺還惦記著您呢!”
楚雨陽看都沒看他一眼,便轉身邊嘟囔道:“沒看見你楚公子我一身傷麼!”說完便直奔書房。
楚雨陽邁著步子走進來,先和莫焯添行了個禮。
“王爺近幾日可還好啊?聽說王爺這幾天還唸叨我呢?”
靜王莫焯添正坐在書房裡,百無聊賴地看書,見了來人,臉上多了分笑意。
“你我二人不必多禮。倒是好幾日沒見到你了。”
“我倒是想來找王爺,奈何楚大人不讓啊!只怕他們在朝堂之上,也沒少爲難過王爺”楚雨陽笑著對莫焯添說。
莫焯添也不在意,楚雨陽是家中獨子,楚震看護的緊些,也沒什麼。
而朝中……無非是些見風使舵的人,莫焯添倒從來沒有放在心上。
手裡的這兵權……向來是百人爭,萬人奪得……
莫焯添拉著楚雨陽坐在書房的圓木桌旁,提起茶壺想倒兩杯水,才發現壺中已經空了。
心下有幾分不滿,便向外面的丫鬟說道:“下人們怎麼這麼不上心,壺裡都沒水了,也不知道添!去泡壺好茶來!”
回頭又向楚雨陽問道:“以前你整日陪在本王身邊,如今本王呆在這王府裡,也是無聊得緊了,你不在了都沒人,與本王下下棋、說說話、解個悶兒什麼的。”
想到莫焯添是爲了自己才被禁足,楚雨陽的心中又多了幾分愧疚,但仍是嬉皮笑臉的回道。
“王爺,這次你被禁足說起來都是因爲我,您要是不是爲了救我,也不會冒著風險抗旨,都是我不好……”
莫焯添笑笑:“以你無關,這件事本來就錯不在你,有的人若是存了心要陷害,就是我們再怎麼防備,也防備不住的。他們目標本不在你,如此說來,本就沒有誰連累誰之說了。”
“再說,你我二人從小一起長大,爲你做這些也是應該的。若換了是你,本王相信你也會捨命救本王的。”
楚雨陽心中一片感動,“王爺……”
正欲開口,便聽到有人敲門。
楚雨陽起身開門後,只見一妙齡女子端著茶盞,嫋嫋婷婷地走了進來,膚色白皙,五官生的十分精緻美麗,細看之下,竟帶著幾分異域風情。正是莫焯添不久前,才過門的靜王妃,來自庫爾洛部落的公主,巴絡。
靜王妃巴絡先對著莫焯添施了一禮,莫焯添點了點頭,然後楚雨陽也對巴絡略施一禮。
靜王妃將茶盞放在圓桌上,拿出茶杯放在二人面前,回身去拿了丫鬟手裡的果品點心,也一一擺在圓桌上,做完這些又對二人微笑了一下。
楚雨陽又施一禮,恭敬說道:“有勞王妃了。”
巴絡只是笑著略一點頭,並未回答。
莫焯添笑道:“王妃乃是庫爾洛部落的公主,來東楚時日尚短,對東楚的文化不甚瞭解,語言溝通還不順暢。”
楚雨陽點頭笑道:“我自是知道的,王爺真是好福氣,有這麼一個容貌身份皆爲上乘的王妃。”
楚雨陽故意打趣兒道,以他和莫焯添的關係,除了鬧洞房,大婚當天又怎麼可能錯過了其他……
莫焯添笑笑,說道:“你今日來此,就是爲了和本王扯閒篇兒的嗎?”
經莫焯添這一提醒,楚雨陽一拍腦門:“王爺你這兒不問,我都差點忘了!今天我從家裡跑出來,是有正事要和你說的!”
靜王妃巴絡端了茶壺,爲楚雨陽斟了一杯茶。楚雨陽接了茶連忙道謝,小酌一口,茶香四溢,不由讚歎道:“果然是好茶!”
莫焯添扶著下巴看著楚雨陽,等他繼續說下去。
“王爺可還記得,之前賑災之時,有個與你我二人一起回來的人,叫做李莽麼?”
莫焯添還未接話,靜王妃巴絡聽到這個名字,身形忽然一頓,正給莫焯添斟茶的手一抖,茶水灑了一桌。
頓時場面便安靜下來了……
楚雨陽和莫焯添的目光,都集中在了靜王妃身上。
茶水順著圓木桌流到了地上,巴絡頓時一驚,忙回身拿了乾淨抹布,擦乾桌子,然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。
“王爺……臣妾失禮……”
巴絡艱難地說了幾個字,發音笨拙且不流暢,像是想爲自己辯解,又不懂東楚語言,一張俏臉被憋得通紅,低頭緊緊咬著下脣。
莫焯添的眉頭,微不可查的輕蹙了一下,揮揮手,輕聲說道:“你先下去吧。”
靜王妃巴絡見莫焯添揮手,低著頭起身行了個禮,端起茶盤退了出去,順手關上了門。
莫焯添皺眉,飲盡杯中茶水,楚雨陽心中疑惑,問道:“王爺,王妃並不懂東楚語言,方纔失態,大概只是巧合吧。”
莫焯添並未回答楚雨陽的問話,故意繞開話題,問道:“你方纔說到,那個隨我們一起回來的李莽,他有什麼不妥之處?”
楚雨陽知趣地沒繼續問靜王妃的事,轉而恭敬回答道。
“王爺這幾日被禁足在府中,父親也限制了我自由,我邊養傷,邊將此前的事情細細想來,我被陷害這件事,不是沒有可疑之處。”
“既有可疑之處,若是能查出這件事,到底是何人所爲,便能證明你我是清白的了,如此,王爺的禁足,也該解了。”
聞言,莫焯添搖搖頭,“你知道的,本王的懲處,並不全部與此事有關。”
“此事與李莽有何干系?”莫焯添轉而又皺眉問道。
“賑災之時,我便覺得李莽整個人怪怪的,幾日前看到他,他似乎有要事在身,見到我時目光躲閃,匆匆避過去。我當時並未在乎,此時想來,那李莽的確很是可疑。”
楚雨陽盯著桌面看著,將心中疑慮均告訴了莫焯添。想到方纔靜王妃的失態,怎麼也不覺得那是巧合,心中疑惑更深。
他沒說出來的話是……李莽異族人的模樣,是不是……是不是個靜王妃有些相似。
但是,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,既然莫焯添不想提,楚雨陽也就沒有說出口。
莫焯添點頭肯定道:“既然如此,本王自然信你,若那李莽可疑,本王便派人去暗中調查一番。若是真查出了什麼,本王必不輕饒他,若是與他無關,也好讓你放下心來。”
楚雨陽笑著行了個禮,替莫焯添的茶杯裡續上茶水。
“如此我就放心了,王爺安排就是。”
莫焯添喝了口茶,心中有了盤算。方纔巴絡聽到李莽的名字,反應實在有些令人疑惑。
更別說巴絡本是庫爾洛部落的公主,與東楚人交流尚且有障礙,不管是聽到什麼,都不應該有如此反應纔是。
若說真是巧合,巴絡平日向來行事穩重,偏偏在此時出了紕漏,更不像是一時疏忽。
要麼就是巴絡與李莽熟識,要麼便是巴絡在欺騙自己……
楚雨陽雖然是自己的親信之人,但此事複雜,又是屬於自己的家事,莫焯添並不像把他捲進來,所以方纔不露聲色地轉移了話題。
楚雨陽見莫焯添低頭蹙眉沉思,笑道。
“王爺也不必煩惱,此事既已有跡可循,查清原委便也不是難事,若是王爺覺得在府中禁足無趣,無聊,我這便多來陪王爺!”
楚雨陽性格一向陽光,心中疑說出來後自覺輕鬆,莫焯添笑笑,點頭應了。
“那你今晚便也別回家了,本王派人知會你父親一聲,今晚本王備罈好酒,你我二人暢飲一番!”
“不可不可……人我是留下了,知會父親就罷了……”楚雨陽聞言,反應極大。
“怎麼,又是偷跑出來的?”
楚家一代文官,楚雨陽自幼愛武,沒事兒偷偷跑出來找莫焯添,簡直是常有的事情,莫焯添一向看破不說破。
而今真的道明,楚雨陽面上不僅青一陣白一陣,倒是莫焯添見狀,笑的十分爽朗……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