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天,莫焯鈞終究是應(yīng)了楚雨霏的要求,讓她一同參加了祭祀大典。
楚雨霏腹中的胎兒已是足月有餘了,害喜反應(yīng)也漸漸明顯起來。然而,這並不是她在人羣中尤爲(wèi)明顯的原因。
自打莫焯鈞稱帝以來,勤於執(zhí)政,相比起靜王莫焯添,莫焯鈞則把兒女情長看的極淡,更是一度取消選秀。
因此,莫焯鈞的後宮嬪妃並不算對,四妃六嬪也從未其全過。
可今兒個的祭祀大典中,楚雨霏赫然站在四妃當(dāng)中,十分扎眼。
“皇上,今兒個可是祭祀大典,全朝文武百官都要參加。楚嬪位分未到,就將她擺於妃位之中,是不是不大好啊?”早在祭祀開始前,淑妃就曾不甘心的開口問過。
但莫焯鈞並未理會她,皇后葉赫婷見狀,笑的十分溫和。
“淑妃,楚嬪已是有孕在身,且不說她自從救了二皇子後,身子骨本就弱。就算體制再強,堅持完一整個祭祀活動,只怕腹中的胎兒也會不願意的。母子連心,楚嬪自然也應(yīng)該對自己好些。”葉赫婷緩緩說道。
“是啊,淑妃難道不知道只有妃位的娘娘,才能賜座麼,本宮看你是虛枉了這麼多年。”瑾妃蔣雪晴這話說得倒是含糊不清,好像是在說淑妃糊塗,又好像是在警告楚雨霏已是越位了。
“楚嬪多謝各位娘娘體諒。”
中元節(jié)的盂蘭盆會算是東楚最大的盛典之一,自開朝以來,這天從一早兒起,就要由皇上帶領(lǐng)本朝所有的文武百官及後宮嬪妃,在專門請來的佛教高僧的指揮下,進行祭天儀式。
且不說程序繁多,從早到晚,還有燈會,皆是活動。就連祭祀後,要交給高僧們的盂蘭盆都是價值連城的,需要內(nèi)府司提前一到兩個月打造,並且是有皇上親自設(shè)計整改的。
莫焯鈞和葉赫婷都已換上了龍袍鳳褂,渾身金黃,而葉赫婷頭上的鳳冠看起來就十分沉重。由此,就可以看出,這個慶典會有多麼的隆重。
日上三竿,正是太陽猛烈的時候,衆(zhòng)人隨著高僧的號令,祭拜完成後,皇上莫焯鈞和皇后葉赫婷緩緩上前,一齊將盂蘭盆交給高僧。陽光下,金燦燦的盂蘭盆格外刺眼,但大家都忍不住睜開眼看看,今後幾年的風(fēng)調(diào)雨順,糧食豐收的問題,就算是解決了。
楚雨霏暗地裡舒了一口氣,好在後面就是由高僧們做法了,莫焯鈞已將她提位上前,現(xiàn)在,終於是能坐下了。
第一排則是皇上莫焯鈞和皇后葉赫婷。第二排是四妃,中間是瑾妃和穎妃,楚雨霏和淑妃分居兩側(cè)。
當(dāng)然,楚雨霏是個意外。從這裡開始後面的不論是嬪妃還是朝中大臣,都只能站著了。
細碎的討論聲從後方一點點傳來,甚至楚雨霏都能夠清晰的聽見他們在說什麼。
“憑什麼,一個小小嬪妃,能和其他妃子娘娘平起平坐?”
“就是啊,憑什麼她可以搞特殊?”
“看來啊,皇上是有給楚嬪封妃的意思了。”
不論是年輕的嬪妃小主們,還是年邁的大臣們,都對這個八卦樂此不疲,似乎並未能發(fā)覺前面坐著的人們能聽到他們說話。
直到淑妃不甘心的一聲“咳哏”出來,,後面的人羣中才變得瞬間鴉雀無聲。復(fù)又恢復(fù)嘈雜,只是沒有人再敢明目張膽的聊此事。
楚雨霏一直有些尷尬,但她不會拒絕這個“特殊待遇”,更不會傻到去反駁她們。因爲(wèi)將近站著曬了一個上午的太陽,她已經(jīng)是疲憊不堪。
早知道當(dāng)初,就靈活點,求求莫焯鈞,這祭祀活動能不能參加晚上的一半就好……
許是楚雨霏的臉色已是有些蒼白,楚雨霏側(cè)過身來拿起茶盞的瞬間,竟然看見僅有一桌之隔的穎妃正擔(dān)心的看著自己。
霎時間,楚雨霏覺得有些驚訝又有些感動,明明都是清冷的女子,穎妃總是比自己多了一絲人情味兒。
或者說,穎妃更像是上一世的楚雨霏,在還未受寵之前,也是如此高冷,但又總是對旁人充滿了善意,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希望。
不自覺的,楚雨霏竟然覺得也許現(xiàn)在自己的受寵,算是救了穎妃。楚雨霏自私的認爲(wèi),穎妃就這樣罷,一直保持著希望,並沒有什麼不好……
見人羣有恢復(fù)了熱鬧,而皇上莫焯鈞也並未任何反應(yīng),丞相蔣國公終於是忍耐不住了,轉(zhuǎn)頭對處在自己側(cè)後方的楚雨霏,憤憤開口道。
“楚大人家的女子,當(dāng)真是一個更比一個強。惠嬪娘娘天生貌美,提前入宮,受寵好一段日子也就罷了。可這楚嬪娘娘一副冷淡淡的模子,當(dāng)時很得皇上歡喜啊。楚家日後怕是優(yōu)惠更上一層樓了。本官先在此恭喜楚大人了,如若有日飛黃騰達,可別忘了我這個老友啊。”
話雖是這麼說,但楚震爲(wèi)官數(shù)十載,家中世世代代皆在這兒京城中摸爬滾打,又豈會聽不出蔣國公話裡有話呢。
楚震正準(zhǔn)備故作恭敬地謙虛一下,偏偏有不長眼的其他官員一旁插嘴道。
“丞相爺說的極是啊,下官也這麼認爲(wèi),先在此……恭喜楚大人了。”
“是啊是啊,這楚大人兩個女兒都十分爭氣啊。特別是楚嬪娘娘,受寵不說,連子嗣都已經(jīng)懷上了。有今日情況可見,升妃是遲早的事。旁人都是母憑子貴,可楚嬪娘娘本身在皇上那的分量啊,就是旁人比不上的。”
“可不就是這個理兒。楚嬪娘娘本就進宮晚些了,且不論和楚嬪娘娘同期進宮的秀女們,就連現(xiàn)在後宮中的其他嬪妃,都沒有升的這樣快過。現(xiàn)在的皇后娘娘和各位妃位娘娘們,那個不是已經(jīng)在皇上身側(cè)陪了許久的?”
……他們嘰嘰喳喳你一眼,我一語的,探討個沒完了。
丞相蔣國公聽的是臉也青了,鬍子也歪了,恨不得馬上發(fā)作。奈何莫焯鈞他們就在前面不遠處,只好作罷。
楚震也有些無奈,但心中不無自豪。明眼人都能看出來,他將自己的兩個女兒都送進宮去了是什麼意思。楚震對楚雨霏的所作所爲(wèi),也十分滿意。
恐怕日後,楚靜秋就要成爲(wèi)一枚棄子了。
不只是感受到了什麼,還是被太陽曬得有些中暑,楚靜秋站的搖搖晃晃的。楚靜秋感覺現(xiàn)下心中好似有一團火,時而猛烈,時而溫和,時而燒得她生疼,時而又能讓她察覺到久違的溫暖。
事實上,她中暑了。
楚靜秋在人羣中,大庭廣衆(zhòng)之下,成爲(wèi)了這個上午,唯一可以和楚雨霏爭奪目光的焦點。
她直直的,隨著高僧們的誦經(jīng)聲,栽倒在地上。
可悲的是,離她不遠的父親楚震,還沒有她身邊每天明爭暗鬥的敵人反應(yīng)大。
楚靜秋早早的就被送回了宮,今天一整天,再未出現(xiàn)過。
……好不容易,過了正午,這祭祀大典總算完成了一半。
現(xiàn)下,早已過了正午用午膳的時間,不管是後宮嬪妃還是滿朝文武百官,皆是疲憊不堪。好在大家還有將近一個下午的時間用來修整。
楚雨霏站起身子回頭張望,並未看見父親和大哥的身影,想畢已經(jīng)匆忙回府了。
楚雨霏感到有些失落,緩緩的離開人羣,準(zhǔn)備回宮。
“不用擔(dān)心,晚上的燈會,你自然是會看得見他們的。”莫焯鈞的聲音冷不丁從身後傳來。
楚雨霏倏地回頭,略顯驚訝,趕忙俯身行禮。“臣妾,參見皇上。”
“幸好今日朕有早作打算,不然方纔恐怕暈的就不是惠嬪,而是你了。”莫焯鈞輕笑出聲道。
一個上午的活動,已讓嬪妃們很是感到乏了。而且有已經(jīng)過了午膳的時間,她們也沒有什麼理由,好將莫焯鈞請去自己的宮中。
就連平時十分積極的瑾妃蔣雪晴,也不願意讓莫焯鈞見到如此憔悴的自己,離開的時候倒也顯得乾脆。
莫焯鈞心下自然暗爽,尋著了楚雨霏的蹤跡,快步跟上。
然而,笑顏柔和的莫焯鈞並未留住在楚雨霏的眸子中。許是方纔莫焯鈞的意外出現(xiàn),讓楚雨霏轉(zhuǎn)身的急了些。
現(xiàn)在,楚雨霏只覺得自己頭暈眼花,好似有好幾個莫焯鈞站在自己面前。楚雨霏想要裝作無事的樣子,奈何她已經(jīng)是在分不清,哪些是幻影,哪個是真實的莫焯鈞。
楚雨霏只好擡手扶額,努力維持身體的平衡,讓自己不要東倒西歪的樣子。
長時間的沉默,和怪異的反應(yīng),引起了莫焯鈞的疑惑。
“楚嬪?楚嬪?你這是怎麼了?可聽得見真說話啊?”莫焯鈞焦急開口詢問道。
一旁的芍藥和常伺已是察覺出不對。
“宣太醫(yī)!快去叫太醫(yī)!去芍藥宮!”常伺大聲喚道。
“無妨,臣妾沒事,只是……有點頭暈……”楚雨霏仍堅強的,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回答道。
話尾的音剛落下來,莫焯鈞已經(jīng)將楚雨霏攔腰抱起。
恍然間,楚雨霏在莫焯鈞的懷抱中,終於看清了他的面容。
恩……還是這樣熟悉……如上一世一般模樣……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