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是寒冷的冬夜,明明溫暖的陽光還未升起。
芍藥宮內的坐著的衆嬪妃們,卻覺得身上燥熱,臉色羞紅。
單單隻有楚雨霏,臉色鐵青,雙手緊緊扒住身前的扶手,雙目直勾勾地望著莫焯鈞。
“查!”莫焯鈞一聲令下,語氣裡是十足十的不容置疑。
常伺一般看著皇上莫焯鈞的眼色,一邊又用餘光看著楚雨霏。
這又是何苦呢……
“皇上!”楚雨霏“噌”的站起來,厲聲道。
“如何?”莫焯鈞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就連氣息的律動都是不易察覺的,若不是開口說話,簡直可以直接讓人將他忽略掉。
可偏偏就是這兩個字,讓所有人都禁了聲。楚雨霏單薄的身子,挺著一個大肚子,站著亦是艱難,這是,也是能望著莫焯鈞沒了聲響,臉上早已佈滿了細密的汗珠。
楚靜秋見到這副景象,雖然仍是萬分懼怕莫焯鈞,就連身子也因爲這種恐懼微微顫抖的,但是因爲楚雨霏,她現下竟然覺得內心極度歡喜,歡喜到連表面也無法抑制住這種感覺。
站在側後方的紫鳶,看著楚靜秋下顎的側臉一點點浮出,直至露出勾起的嘴角,不僅是身子一顫,只怕她的主子,楚靜秋,內心已經變態。
果然……
“皇上!”這次是楚靜秋款款走出座位,恭敬地福了福身子。
“皇上,臣妾覺得皇上此舉甚是英明!”楚靜秋嬌滴滴的說道。
不經意間,紫鳶的雙手已經撫上心口,緊緊地拽著,待再次鬆開的時候,胸前的扣子已是搖搖欲墜了。
紫鳶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,楚靜秋終是走出了這一步,“光明正大”的,“大搖大擺”的,將自己的陰謀立於人前。
但是,在這個深宮之中,最不缺的就是陰險狡詐,城府極深的人。然而,卻鮮少有人將這一面露於人前,更何況,莫焯鈞就坐在這裡。因爲,一旦做下這個打算,無論成敗,都已經失去君心了。
莫焯鈞連正眼都沒有瞧楚靜秋一下,只是淡淡的望著常伺的動作,但楚靜秋並不在意,只要楚雨霏失勢了,她還有父親,楚震,還有在軍營裡乾的蒸蒸日上的楚家大公子,楚雨陽,他們不會有別的選擇。
楚家的勢力加上庫爾洛,巴達的邊境勢力,也是還會有意外驚喜呢。
楚靜秋此時已經胸有成竹,越想心中越是得意,她沾沾自喜的望著楚雨霏,眼神裡流露的盡是挑釁之意,今日之後,此事之後,她,楚靜秋,就可以將楚雨霏,搶之,奪之的東西,緊緊握在自己手中了。
在楚靜秋身後的盲區內,常伺正緩緩將阿魏的褲子褪去,也許是大殿內太過安靜,也許是天氣太過寒冷,常伺還未碰觸到阿魏的身體,可他早早便發起了抖。
常伺嘆了口氣,是的,他嘆了一口氣,但只有站在他面前的阿魏感受到了。不過,阿魏表面仍是驚恐之色,並沒有表露出他已經察覺到的意思。
阿魏的腰帶被
鬆開了,外褲也已經滑落,僅剩下內裡的褻褲。
座位上的衆嬪妃皆轉過了臉去,除了常伺,除了一直緊盯著常伺的莫焯鈞,並沒有人在關注著阿魏的方向。
可不知怎的,阿魏明顯的感覺到了一股灼熱的目光,似乎要將他融化,阿魏不敢尋找,但是,他真的發現了……
“稟告皇上,阿魏公公確實是太監的身份啊……”常伺尖利的聲音儘量放的極大,響徹整個芍藥宮的大殿。
一時間,已經有人不小心發出了驚訝的聲音,但沒有人敢回頭去,看看那裡尷尬的景象。
所有人都愣在原地,脖子保持著一種怪異的姿勢。
陽光下,一顆顆明珠閃閃發光,倏地滑落,雪融了潔白的雪,留下一灘水跡。
“不可能!”楚靜秋像發了瘋一樣,猛地起身,扒開了常伺。
沒錯,她的眼睛告訴她,常伺沒有包庇,事實的真相就是,阿魏確實是個太監。
楚靜秋被嚇得出了神,愣在阿魏的面前一動不動。
驟然間,阿魏的臉紅的想被烤過一般。
“娘娘,您這樣不合情理啊……”阿魏的話並未說完,一巴掌已經扇到他的臉上,而他的身子應聲倒地。
呵……什麼假太監的身份……什麼武功超羣的太監……所有的謠言,在他不堪一擊的倒地瞬間,也變得不堪一擊起來。
常伺雖感驚訝,但久居深宮,類似這樣的場景已經不知道見了多少次了。常伺趕忙撿起阿魏的外褲,輕手輕腳的繞過楚靜秋,蓋在了阿魏裸露的皮膚外面。
“啪”的一聲,再次響起,常伺驚訝的望著楚靜秋。
只見她臉色慘白,目光呆滯,眼眶內堆積的眼淚要流不流。
楚靜秋臉上赫然停著一個巴掌印,紅腫的高於皮膚表面,在其蒼白的臉上,顯得異常詭異。
“你……敢打我……”楚靜秋沒有想到楚雨霏敢這麼囂張,呆愣著說不出話來。
楚雨霏面無表情,手又繼續揚起,揮下。楚靜秋的另外半張臉,又腫了起來。
“楚嬪!”皇后葉赫婷怕楚雨霏,當著皇上莫焯鈞的面,太過任性,不由得出聲制止道。
楚雨霏連身子都未轉過去,言語間是從未有過的強硬,強硬到連身子都跟著用力著,輕顫起來。
“這第一巴掌,臣妾是作爲靜秋的嫡姐打的,靜秋滿口胡言,竟然爲了一己私利,不惜造謠誣陷自己的親生姐姐,還妄想謀害自己的親生外甥!”
楚雨霏的聲音越說越大,扭過頭去的嬪妃們都不由得將頭又轉了回來。
“這第二巴掌,臣妾是作爲楚嬪娘娘打的,臣妾作爲芍藥宮的一宮之主,惠嬪竟然帶著一衆人,半夜三更的,來質問懷疑本宮,感情都當本宮的芍藥宮是聽書的茶館麼!想來就來,想走便走,這宮裡的規矩還有沒有了!”
這話聽的在座的嬪妃們的臉,又是一陣羞紅。她們本來也是在自己的居所休息的好好地,不料怎得,惠嬪身邊的
人,竟然來通知皇后娘娘有請,這才便去了雨馨殿,然後又跟來了芍藥宮。
現下仔細一想,就算是皇后娘娘有請,又怎會讓惠嬪派她身邊的人來傳召,真是錯漏百出,昏了頭了。
而楚雨霏的話雖是責令楚靜秋的,但眼下之意,著實連她們一衆人也沒有放過啊。
她們又望了望楚靜秋堅硬的模樣,不禁一陣膽寒。
“楚嬪莫要怪罪,本宮也是奇怪的打緊兒呢,怎麼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,偏偏要來芍藥宮,叨擾的楚嬪也不得好生休息了,看著煞白的小臉,著實令人心疼。”
淑妃見事態的結果已了,想畢今後一殊一榮,定是十分明顯,緩過神來,自然不能再放過著最後開聲的機會。
“淑妃,現下也無大事,若沒有什麼事情,你先告退吧。”皇后葉赫婷沒有留下任何空隙,直接對淑妃說道。
“若再無什麼大事,臣妾也先行告退吧。”還不等淑妃開腔,一直沉默寡言的穎妃又接話道。
見穎妃也要走了,淑妃沒有再繼續逗留的意思,悻悻然的隨著穎妃一齊起身,隨之告退了。
“楚嬪……”皇后葉赫婷見嘈雜的淑妃走了,輕聲喚道。
“皇后娘娘……”楚雨霏轉過身去,恭敬地朝皇后葉赫婷福了福身,但言語中,不乏見外的冷意。
皇后葉赫婷微微一驚,隨即瞭然。
楚雨霏蕙質蘭心,方纔皇后葉赫婷已經公然出聲,給她做出承諾保住孩子,若是此刻再有過多親暱之舉,只怕會惹人懷疑,有包庇之意。
而在座的人中,她們最害怕被誤解的,莫過於,與皇后葉赫婷並肩齊坐在高位上的,明黃色身影,莫焯鈞。
皇后葉赫婷很快調節了心氣,再度發聲之時,語氣也如冰雪一般寒冷,聽不出任何的人情味道,彷彿只是在秉承公事一般,恢復了國母之儀。
“來人!將阿魏先帶下去吧!”葉赫婷揚聲道。
“惠嬪,你又還有什麼可說的啊,今夜可是你說有重要的事情,纔將衆人叫來芍藥宮的。”
而此時的楚靜秋,彷彿已經失聰一般,沒有了任何的反應。無論皇后葉赫婷怎麼個說法,楚靜秋都一動不動,一聲不吭。
正當皇后葉赫婷已經無奈的時候,站在楚靜秋身旁的楚雨霏,突然又開口道。
“不知皇上作何感想啊?”
莫焯鈞緩緩擡眸,楚雨霏就這樣在下面望著自己,面上,眼底,看不出任何情緒。
莫焯鈞一向覺得,自己作爲皇上,站的高,看得遠,平日裡,最有意思的事情,便是通過眼眸,探看到一個人的內心,於是他每天樂此不疲,做著沒有挑戰的挑戰。
但是莫焯鈞沒有想到的是,楚雨霏成爲了他的第一個障礙,她明明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,但眸子卻是想浩瀚星辰,繽紛絢麗,同樣,也看不出一點兒頭緒。
就好像,站在地上,望著天上星星的感覺,無比嚮往,卻也無比遙遠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