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雨霏頓時眼角流淚,匍匐在芍藥得懷裡,無聲地哭著。
“皇后娘娘,您要替我家貴人做主啊!惠嬪娘娘在您的面前,就會這麼欺辱貴人,在背地裡,更是各種打壓貴人……嗚嗚。”芍藥聲淚俱下,越說越是傷心,“貴人每次都跟奴婢們說,這也只是惠嬪在教她宮裡規矩罷了,讓奴婢們好好的受著。”
楚雨霏主僕二人哭著,聞者莫不是都替她們傷心了起來。
“咦?”瑾妃掩嘴一笑,“在皇上面前,惠嬪不是張口閉口就是她有一個關係頂好得好姐姐嗎?原來,這就是‘好’啊?本宮今兒個,倒是長了見識了!”說罷,瑾妃不無嘲諷地覷了楚靜秋一眼。
就在這時,那些搜查的宮女太監紛紛都出來了,只見一個手中拿著一個檀木盒子的小太監走了過來,湊到一干人面前。
“芍藥,扶楚貴人起來在一邊歇著。”皇后看著已經搽了淚水的芍藥,示意她將她主子扶起來。
“惠嬪,你給本宮好好跪著!”看著想自己蠢蠢欲動地楚靜秋,皇后一點臉面都不給她留著。
楚靜秋不敢忤逆,只好繼續跪著。
“皇后娘娘,奴才找到了這個!”小太監打開檀木盒子,一個身上寫著柳答應生辰八字得,並且插著幾枚銀針的稻草人就出現在衆人面前!
“惠嬪,這下你該當如何說?”看著這個稻草人,皇后直接質問楚靜秋,然而,楚靜秋臉上並沒有一絲慌亂。
“皇后娘娘,事情不還沒有查清楚嗎?臣妾這宮裡,可不止臣妾這麼一個主子在住著!”楚靜秋毫不畏懼地直視著皇后,這才問那小太監道:“本宮問你,你手裡的這東西,是從哪裡來的?”
楚靜秋色厲內荏,雖然一切都是算計好了的,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一切都是沒有意外的!
“回娘娘,這是奴才在柳答應的房裡找到的!”那小太監沒有任何隱瞞的開口說道。
“皇后娘娘,您看,這並不是臣妾內宮裡的!而是柳答應房間裡的!”楚靜秋在小太監說了之後,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。
這下子,就真的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了!楚靜秋鬆下來的同時,卻也不得不感嘆,還好這一次,她沒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。
但,每一次在她要算計楚雨霏的時候,總是有那麼一些人,不偏不倚地維護著楚雨霏,讓她脫離困境。
“將柳答應身邊的奴才帶過來!”看著神情完全都是鬆懈下來的楚靜秋,皇后知道,這一次的替罪羔羊,已經有人了。
瑾妃挑眉,看著一旁用手捂住臉之後,神情更加冷峻的楚貴人,知道這一次,好戲的主角已經換人了。
等到柳答應身邊的伺候宮女和太監都被帶上來之後,皇后開始了審問。
“柳答應身邊的稻草人,你們二人可知道?”皇后的威嚴,豈是兩個小小的宮女太監所能夠承受的?
二人頓時嚇得匍匐在地上,渾身戰戰兢兢的,皇后眉頭一皺,她最見不得的,就是這樣懦弱無能的奴才!
“本宮問你們話,爲什麼不說
話?”皇后不耐煩地隨手就把幀笛端上來已經涼了的茶杯摔了過去。
白瓷墜地的聲音,讓兩人又是一哆嗦。
“擡起頭來。”瑾妃開口命令道。
也許是覺得最終逃不過了,宮女太監紛紛擡起頭,乍一看坐在上首的皇后娘娘和瑾妃娘娘,眼孔頓時一收縮。
“說話!”見不得他們這般,皇后開口威脅道,“再不說話,本宮就讓你們吃吃苦頭再說!”
“皇后饒命,奴才(奴婢)說……就是了。”二人這纔不自覺地看了一眼跪在她們面前的惠嬪娘娘,嚥了一口口水之後,二人這才紛紛道來。
原來,柳答應自打入了宮之後,這麼久了,都沒有被皇上召去侍寢。
柳答應看著一同入宮的秀女們,如今高的已經有了嬪妃的位分,就算低的還是答應位分的,她們也都被皇上寵幸過。
唯獨她自己,就像是被拋棄了一樣。也因爲如此,柳答應時常被人欺辱,久而久之,就連宮女太監都可以踩著她的尊嚴。
時間可以扭曲一個人的性格,再加上柳答應靠近皇上無果。她需要發泄內心之中的怨憤,這兩個宮女太監就是她發泄的對象。
宮女太監最後忍受不了,合謀做出了這般巫邪之術來害柳答應。但又害怕事情敗露,他們就想著將這件事情推到他們認爲的最不受皇上寵愛的楚貴人。
“皇后娘娘,奴才錯了!奴才不該誤導惠嬪娘娘,也不該使用這巫邪之術!”太監用力地磕著頭,企圖皇后放他一馬。
楚雨霏捂著臉的手放下,聽著最後一句太監爲楚靜秋辯白,不由得冷笑一聲,狼狽爲奸,大抵也就是這樣的了。
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,只可惜了素昧謀面的柳答應了,才進宮幾許,就淪爲了別人的犧牲品。
最後宮女太監全部都被處以死刑收場,這件巫術之事也就告一段落了。
當然,皇后卻不想這麼輕易地就放過囂張的惠嬪,臨走前,皇后下了懿旨,“惠嬪屢次不尊本宮國母之威,再追加三個月的禁閉!任何人不得前來探望!”
楚雨霏勾脣一笑,再加三個月,就是半年的時間,想必,半年之後,她楚靜秋也就是一箇舊人了吧?
後宮的女子,有半年不見皇帝,縱然當時有多麼得到皇帝的寵愛,也抵不住時間的消磨吧?
更何況,後宮女子衆多,總有人可以代替她的。
回到芍藥居的時候,天色已經快要黑了。
擔著心大半天了的玉竹,一看到回來的主子,就欣喜地迎接了過去。
“貴人,你終於回來了!”
“玉竹,貴人累了,你就不要一驚一乍的了。”攙扶著楚雨霏的芍藥,只好開口阻止還想繼續說話的玉竹。
也許外面還是有些黑沉,玉竹並沒有發現楚雨霏右臉已經紅腫的模樣,等到進了屋子,在燈光之下,玉竹才發現她的主子竟然受傷了!
“貴人!你這……”楚雨霏擡手止住有些話嘮的玉竹,有些頭疼的甩甩頭,“去把阿魏給你的藥膏拿來就好
,不過一巴掌而已,有什麼大驚小怪的!”
“哦,好好好,奴婢這就去拿。”玉竹眼睛都溼潤了起來,連忙從櫃子裡拿出上次阿魏給的還沒有用完的藥膏。
用了膳之後,楚雨霏支開了芍藥與玉竹二人,獨自披著薄衫出了屋子。
已經進入了初秋,天氣有些涼了。看著高高掛起來的殘月,楚雨霏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了一股子煩躁。
“這月,爲何總是圓不了呢?”楚雨霏喃喃自語。
月怎會不圓?只是賞月的人,心中不圓滿罷了。
楚雨霏自認爲自己不是一個傷春悲秋的人,至少重生這一世,她就沒了這些感性。
卻原來,一切都只不過是她自認爲而已。即使再世爲人,她還是擺脫不了人的情感。
她還是會痛,她還是會累。
今日巫邪之事的完結,那些真正的參與了算計的人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,卻是葬送了柳答應的一生。
人的一生能有多長?
楚雨霏不知道,也沒有人能夠回答她的這個問題。
夜色,已濃。
自巫邪之術之事過後,後宮又開始一片祥和之色。
當然,這之中,最大的原因,是沒了惠嬪娘娘的出現。
“楚姐姐,你看這個樣子好看不?”莊嫺手中拿著一枚銀簪,緩緩地插入了自己的發間。
楚雨霏嘴角含笑,點點頭,“莊妹妹天生麗質,戴什麼都是好看的。”
也許是楚雨霏上一次毫不猶豫地替莊嫺找出了禍端,讓莊嫺心中真真正正地開始接受了楚雨霏這個人,也開始發自內心的對待楚雨霏了。
“楚姐姐,我知道的,你心裡。比誰都苦。”放下手中的銀飾,莊嫺突然拉住楚雨霏的手。
“妹妹說什麼話呢?”楚雨霏一怔,卻是不想多說。
“楚姐姐,你別拒絕我好嗎?”莊嫺看著楚雨霏,聲音裡,都有了一絲她自己都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有時候,女人其實很簡單的。
也許是莊嫺的眼神太過於真摯,也許莊嫺說的話,直接切入了她心中的柔軟之處,楚雨霏最終點了點頭。
“妹妹!你我一向緊守著心中那一條底線,誰也不曾想過真地越過那一步。”楚雨霏站起身,拿過被莊嫺放在一邊的銀飾,又替莊嫺戴在了頭上。
莊嫺垂眸,原來,她二人其實都知道的。
“你一向是一個明鏡的人,心思也細膩的很,當初你懷疑我接近你的動靜,也是情有可原。”看著莊嫺垂眸,楚雨霏挑起她的下巴,第一次,用發自內心的真誠,邀請她。
“若你不嫌棄,就和我聯手吧。”楚雨霏說完,一雙眼睛,直直地盯著莊嫺,不放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。
莊嫺擡眼,看著楚雨霏。
只見莊嫺一字一句地說道,“楚姐姐說的,可是要說到做到。”
楚雨霏展顏一笑,伸手將桌上的簪子戴在了莊嫺的頭上,那綻放的正盛的海棠,就這般開在了莊嫺的發間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