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動靜弄得太大了。”莫焯均的聲音在審問室門外響起。
他緩緩走進房間裡,身後一衆侍衛和親衛兵跟隨而入,看見嗒格的慘狀,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,嗒格之前的折磨與這個先比還真算不得什麼,被火燎以及被刺穿的痛楚一起襲來,他們不僅想要護住心臟的衝動。
“讓他早點解脫罷了。”小個子面不紅心不跳的反話道。
“嗒宇。”莫焯均喊道。
“不,皇上,我叫餘凜。”小個子,不,現在應該叫餘凜。嗒宇只是當暗衛時的排名名字。
他父親是東楚人,母親是庫爾洛人,餘凜在東楚出生的,卻因爲父親的家人無法接受自己的兒子娶了一個外族的女人,而掃地出門。
被趕出家門的餘父餘母本打算在東楚隱居起來,卻不想餘母的家人發來書信,召餘母回部落,餘母就想自己已經成親還有了孩子,也該回去見見父母,沒準還可以在庫爾洛留居。
這裡說一下,餘母是與家裡人鬧翻了離家出走來到東楚,後來遇上同鄉遞上她家人的書信。
兩人商量一番,便動身前往庫爾洛。餘母沒想到自己的家人也如此牴觸餘父,抵禦外族人!他們甚至想撇開餘母,暗地給餘父與餘凜下毒手。
但每次都給餘父躲過了,餘父看見妻子回庫爾洛後笑容明顯增多,不想告訴她和她面上笑語盈盈的家人們暗地裡是如何暗算殘害他的。
可始終紙包不住火,餘母的家人幾次沒逮到餘父,便把主意打在嬰兒時期的餘凜,他們常年住在庫爾洛部落,對於外族人是深惡痛絕,更別說混著血脈的餘凜了,所以他們對幼小的餘凜沒有絲毫的歡喜,只有深深的厭惡。
餘母家人的做法深深刺痛了餘父,他不再隱瞞真相,告訴了妻子,她家人的所有舉動!這讓餘母震驚之餘就是悲哀悲憤,他們竟然連她的孩子都不放過。
可讓餘母對付自己的家人,她又退縮了,兩人再次商量之下,打算悄悄離開餘母孃家,夫妻倆連夜收拾好包袱抱著餘凜離開。
事與願違,餘母家人派人盯著餘父,這不,三人的行蹤很快暴露在一直監視著餘父的家僕中,那人匆匆趕去稟報,餘母家人立馬追了上來。
餘母本就嬌生慣養,哪裡跑得了多遠,兩人棄了馬車,棄了包袱,卻還是躲不過餘母家人的追捕,在一次餘母家人追上來的時候,餘父捨身抵禦了餘母家人的攻擊,讓餘母獨自帶著餘凜逃跑。
餘父犧牲了,餘母更加沒有動力,她再次逃了沒多久後,就起了輕生的念頭,可是她還有她的孩子餘凜,她不能讓家人把她的孩子殺害了。
於是她想了個辦法,像話本里的故事一樣,尋來籃子,咬破手指寥寥寫了一封簡短血書,簡略的寫出餘凜的身世與名字,最後放在餘凜的包被裡,連同的還有餘母身上僅剩的幾個碎銀子。
她跪在地上求上天保佑,一定要遇到好心人,不要在意餘凜的身世收留他!她不是沒想過餘凜如果遇上的
是與她家人那般偏激偏見的族人,自己的孩子怕是也活不了了,可她心中捨不得心愛的丈夫獨自死去,只能流著淚親吻自己的孩子,最後還是把他放進河流,順著水流一路漂遠。
餘凜離開後,餘母很快就自刎了,待餘母家人找到餘母時,餘母已經逝去多時。
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,餘母的祈求得到了響應,餘凜被一個老和尚撿著了,老和尚住在在東楚與庫爾洛邊界的一座小寺廟裡,寺廟只有他一人,或許是世外高人也不一定,這是餘凜長大後想的。
或許是太寂寞,他把餘凜撿了回來。於是餘凜在寺廟裡一直待著,可能是餘凜從小無父無母,老和尚也是採取放養態度,餘凜小小年紀便懂得了許多事,老和尚也在他記事起告訴了他的身世。
他在老和尚的教導下學了一些功夫,直到老和尚壽正終寢,他才離開了寺廟去庫爾洛部落生存,至始至終他都不知道老和尚到底是東楚人還是庫爾洛人,或許和他一樣是混了兩邊血脈的人吧!
餘凜在庫爾洛部落定居下來後,與許多人學過東西,雜七雜八的會得不少,可說精通的,估計只有他這張三寸不爛的嘴了。
十八歲那年進入了巴達挑選暗衛的隊伍,二十歲才成爲了暗衛,就一直不鹹不淡的做著一個小暗衛到如今。因爲嗒格的刻意排擠下,他殺了嗒格,離開了巴達的暗衛隊伍。
“餘凜,你還是不願意說出你之前的主子嗎?”莫焯均對視著他的雙眼,冷聲問道。
“回皇上,我想這話在當初,我已經說得夠明白了。”餘凜依然笑得遊刃有餘。
餘凜是什麼時候向莫焯均投誠的,是嗒格他們被抓進來的時候,他想要弄死嗒格,也厭倦了在巴達暗衛裡的日子,他的形象已經在那些暗衛的眼中定了型,就算嗒格死了,也會有人依葫蘆畫瓢,繼續排擠他。
“好,那以後你便跟在楚妃身邊吧,保護她的安危。”莫焯均不再繼續追問,如溫蔓之所說,用人不疑疑人不用,他欣賞餘凜這樣的人,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,他可以一直跟隨你一生,以前的莫焯均就是太猶豫,太顧慮,纔會除了葉弦君外一個心腹大臣都沒有。
“是。”餘凜立即恭敬低頭道,身爲暗衛,餘凜的功夫的確不差,只是沒他的嘴厲害而已。
“不用做暗衛,就跟在楚妃身邊吧。”莫焯均繼續道。
這讓一衆侍衛震驚的擡起頭,餘凜也有些吃驚的張開嘴巴。
“其實我也可以當“假太監”的。”餘凜道,真太監他不幹,假太監還是可以的。
“不必,就如普通侍衛一般就好。”只不過是屬於楚雨霏一個人的侍衛,就是楚雨霏去到哪就跟到哪,在宮中自然便只能跟到宮殿外,沒有召喚還是不能與太監一般隨意進入,但還是比一般的侍衛要特權許多,衆人再次見證了楚妃娘娘的榮寵程度。
“是!”餘凜覺得莫焯均如此看得起他,他自不會矯情的繼續委屈自己。餘凜在一衆侍衛羨慕嫉妒恨的目光
下成爲楚妃的專屬侍衛。
這份羨慕嫉妒在餘凜一番忽悠下,已經被遺忘得一乾二淨,還與親衛兵們打成一片,親衛兵都不再計較,侍衛們又有什麼理由去計較呢?
餘凜又在衆人錯愕的目光下,用小刀給自己臉上劃了一刀,從右眼角一直蔓延到左邊臉頰,鮮紅的血液噴發而出,他望了一眼呆愣的侍衛,笑道:“你們確定不幫我止一下血?”笑起來有些疼,餘凜臉上微微扭曲。
“你幹嘛要自傷啊!”有侍衛問道,也有侍衛尋來金創藥,替餘凜撒上藥。
餘凜白了他一眼,控制著臉部不動,直到上好藥才說道:“我現在是東楚的侍衛了,可我的容顏他們不會發現嗎?”繼而問道:“你們誰有眼罩,給我一個。”
“那也不必自殘啊、”給他眼罩的侍衛嘟囔道。
“這樣更真實!”餘凜想笑,卻不能笑,他臉上還有傷呢,可不能再裂開傷口了,他只能平淡的說道。
這讓侍衛們更加仰慕這個半路殺進來的同僚了,餘凜這樣的性子,只要他願意,他便很容易融入圈子裡。
餘凜看了看銅鏡裡已經毀了容貌的自己,帶上眼罩,不茍一笑的表情與先前那個陽光,笑得燦爛的青年男子截然不同。
“我去楚妃娘娘那裡報道了。”餘凜與一名侍衛離開侍衛們居住的船艙,朝著楚雨霏的船艙而去。楚靜秋聽到侍衛來報警報解除後,纔打開門,便遠遠的看見毀了容的餘凜,餘凜似有感覺一般,竟也回頭望了她一眼,很快就消失在楚靜秋的眼前。
“那人是誰?”楚靜秋被餘凜的刀疤與嚴肅的表情給嚇到,抓著紫鳶的手問道。
“???”紫鳶擡頭望去時,只能看到餘凜的背影。
楚靜秋搖頭,不再理會剛剛那剎那的異樣心理,雖然損失了兩個人,可是其餘四人還是被安全救回,這讓楚靜秋的心情終於好了幾分。
侍衛把餘凜帶到楚雨霏的房前,上前敲門。裡面傳來動靜,接著便是婢女急急忙忙趕來的聲音。
玉竹打開房門,問道:“可又出什麼事了?”玉竹剛剛送走來解除警戒的侍衛,這還沒到幾分鐘,又來敲門,玉竹以爲又出什麼事了。
“屬下是皇上派來保護楚妃娘娘的侍衛。”餘凜上前溫聲道。
“嘶——”玉竹被嚇了個踉蹌,餘凜眼疾手快的扶住她。
這一幕被路過的阿魏看到。他眼眸逐漸變深,一揚拂塵,上前接過玉竹,不留痕跡的拉開與餘凜的距離。
他對玉竹道:“玉竹,這怎麼回事?”
玉竹來不及回他,掙脫開阿魏的攙扶,低頭對著餘凜羞愧道:“謝謝你...對不起。”
“是餘凜先嚇著玉竹姑娘了。”餘凜不能笑,只得淡淡道,比起之前的活潑,這會倒看著正經許多。
“不不不...是我...”玉竹擺手,語無倫次卻不知道如何解釋,她並沒有厭惡或瞧不起餘凜,只是突然被嚇到而已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