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雨霏仔細的打量這株梅花，若是芍藥什麼都沒說還好，可經過她這麼一說，楚雨霏覺得心中好像疙瘩一響，好像有什麼呼之欲出。
這株梅花……和尋常花不同？這……又是爲什麼呢？
楚雨霏連想都沒多想，拿到花，便放到鼻子前，輕輕嗅了嗅。
不錯，果然出了普通的桃花香味，還有一股幽謐的暗香。
楚雨霏一個機靈，將花擲了出去，花瓶摔得粉碎。
這個花瓶可是楚雨霏自己十分喜歡的一個，玉竹也是特意將這個花瓶找出，搭了這株梅花，畢竟麗嬪娘娘已經消香玉損了……
“娘娘……”
芍藥錯愕的看著楚雨霏，十分驚訝，不知道楚雨霏爲何做此舉動。
“去！把舒沁海叫來！”楚雨霏怒斥道，就連身子也跟著不自覺的都動起來。
芍藥見此情景，哪裡還敢耽擱，馬上轉身出門跑了出去。
玉竹一進門，看到芍藥匆匆茫茫的跑了出去，以爲出了什麼大事。
“娘娘，這是怎麼了……啊！這不是……娘娘？”
“扶本宮回房！”楚雨霏第一次顯示出了威嚴的感覺，讓玉竹不由的心驚。
“是，娘娘。”
此後，一直到舒沁海前來之時，楚雨霏都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，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，眼神空洞，是不是還打一個冷顫，任憑玉竹將火爐都搬了過來，也不見好轉。
玉竹只能在一旁站著，陪著楚雨霏，生怕楚雨霏除了什麼意外。一邊在心中心疼自己的娘娘，從進宮之後，玉竹能明顯的察覺到，楚雨霏的身子每況愈下，此刻，更是剛剛生產完，還在月子中，又不知出了什麼幺蛾子事情，生生硬撐著等在這裡。
不一會兒，舒沁海就來了。還在寒冬中的天氣裡，他和芍藥竟然趕路趕得，出了一頭的汗。
“玉竹，去把那株梅花拿來給舒太醫看看。”
楚雨霏省去了沒用的寒暄，直奔正題。
玉竹沒有片刻猶豫，看到舒沁海，玉竹心中好似迷霧散去，明白了什麼。
玉竹快去跑去西廂房，從花瓶碎片中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那株梅花，一路跑著，一路打量，這株梅花在她眼裡，並沒有沒有什麼不同，但是玉竹知道，這其中定是有什麼問題，否則自家娘娘不會有此神態。
“娘娘，花來了。”玉竹進門後，輕聲道。
楚雨霏只是稍稍停頓了片刻，眸子還未向門口望去，突然，門外已經伸出了一雙手，輕輕將門關合。
除了此時不在屋內的阿魏，又有何人？
楚雨霏滿意的點點頭，一邊示意玉竹將花遞給舒沁海，一邊低聲道。
“勞煩舒太醫給本宮看看，這話是不是有什麼問題？”
舒沁海從打先看到芍藥開始，就不免心驚，芍藥是芍藥宮的掌事姑姑，宮中老人，稍有失態之色，焦急之態。
可來了這芍藥宮，就連楚雨霏和玉竹，似乎都有些不一樣，就連方纔，平日裡最波瀾不驚的阿魏公公，都比平日裡謹慎了許多。
舒沁海不敢再耽擱其他，仔細的拿起這株梅花，細細打量起來。
可打量了許久，就如玉竹剛纔一樣，這花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同。
舒沁海不免疑惑的看了楚雨霏一眼，但楚雨霏那嚴正以待的模樣，想畢已是定奪這花定是有問題，不過是找自己確認罷了。
於是，舒沁海試著，拿起花了嗅了嗅，果然！楚雨霏本人本就擅長調香等手藝，嗅覺自然靈敏，既然她能探查到別人所不能，也定是和嗅覺有關。
這花確實有一股除了梅花本身清香之外的，一股幽香……就像是……
舒沁海好像想起了什麼，連忙回身從地上，打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箱，拿出一把銀質小刀。
然後回頭對玉竹說道：“麻煩玉竹姑娘爲在下打一杯水來，不要熱水，也不要太涼，常溫即可。”
本是最平常的要求，但在這寒冬中，倒顯得有些無理了。
不過玉竹知道，既然舒沁海這麼要求著，就定是有所求。
想了想，玉竹就跑去廚房，打了一杯稍稍溫熱的水，帶走回房中，水的溫度倒也正好接近常溫。
舒沁海摸摸杯壁，又倒出了些許水在手背上，不由讚賞的看了眼玉竹。
正當大家好奇的看著他時，舒沁海用小刀，在幾朵比較完整的花瓣上，十分小心的颳了刮，掛下了一些白色的似膏狀又似粉末的物質。
舒沁海將這些白色的東西，緩緩倒入水中，又從藥箱中拿出一根銀針，輕輕攪拌起來。
稍過片刻，舒沁海觀察了一下，將杯盞遞給玉竹，示意她呈給楚雨霏。
玉竹先是自己看了一眼，一臉疑惑的拿給楚雨霏。
楚雨霏也是先瞧了瞧，發現這杯水和其他水並無什麼兩樣，正想開口詢問，卻又將杯盞拿近，在鼻尖嗅了嗅，果然，那股幽香更加濃郁了。
“娘娘還是不要聞太久比較好。”舒沁海輕聲提醒道。
“這是？”楚雨霏也不由得好奇發問。
“此乃迷魂香，平日裡爲膏狀，淡淡的牛奶色，均勻抹開，就顯現呈透明的顏色了，並不會覆蓋其他物體本來的顏色，多爲青樓女子加入日常的胭脂水粉中，攬客用的。”舒沁海壓低聲音一一道來。
“因爲這些在梅花上待得過久，所以刮下來時，有點粉碎，像是粉狀物質。不知娘娘是否有所察覺，這株梅花枯萎的可比其他的花要慢，這也正是因爲有了這些膏狀物質覆蓋的原因。”
“青樓女子攬客用的，那應該是很平常的東西了，那它可會讓人迷失心智，神態異常？”楚雨霏聞言發問道。
“自然是可能的，一般青樓女子只會用少量的，可能一家青樓的女子所用的全部，都可能沒有這一株的花的用量多，更何況還有可能長期伴隨。這種香本就是短期迷心，長期失智的。”
聽到舒沁海說完這番話，楚雨霏的眼眶已是紅的滲人的，站在一旁的玉竹，能夠明顯的感覺到，已經有晶瑩的淚水，在她的眼中打轉了。
玉竹知道楚雨霏在想些什麼，但事情已經發生了，現在在說些什麼
，又有些什麼用呢……
“娘娘切莫自己心憂，現下身子最重要啊。”芍藥擔憂的勸慰道。
“是的，娘娘，現在您的身子虛弱，若無事，還是不要多起身的好。”舒沁海見狀，已是大概能後明白一二了。
“無事？怎麼可能無事？”楚雨霏突然情緒變得激動起來，“啪”的一聲，將手邊盛有迷藥的杯子，掃了出去。
待衆人驚訝過後，才發現楚雨霏已是淚如雨下。
“娘娘……”玉竹在一旁企圖安慰楚雨霏。
可現在的楚雨霏，又怎麼聽得下去，任何一個人的勸言呢，除非……除非時間能夠倒回，除非……除非那個可愛的，一心想著自己的白甜，能夠回來。
突然，玉竹好像想到了一些什麼，奪門而出，跑了出去。
“玉竹！”芍藥心知玉竹此刻想要做什麼，想追上去阻止，奈何玉竹年輕，一個箭步，就衝了出去。
芍藥猶豫片刻，還是隨著玉竹衝了出去。
果然，芍藥在偏殿，找到了玉竹，只是，已經有一個在芍藥之前，就趕來阻止了玉竹。
“不可以！”阿魏冷冰冰的說道，一隻大手，直接將玉竹的一雙手都禁錮住了，玉竹正在努力的掙脫。
“爲什麼？！”玉竹氣急敗壞的低聲吼道，更是直接上腳，踢起了阿魏。
芍藥不由的嘆了一口氣，推門進屋道：“玉竹，真的不可啊！”
“爲什麼不可以，娘娘還未看過小皇子呢！若是娘娘看到了小皇子，就不會這麼傷心了！”玉竹的眼淚已經緩緩的流了出來，更是不由自主的大哭起來，但是因爲怕嚇到剛出生的小皇子，玉竹連忙張嘴，將手死死的咬住。
芍藥和阿魏見狀，臉上盡是驚訝之色。
“玉竹，你這又是何苦呢……”芍藥憐惜的摸了摸玉竹的頭，聲音已是哽咽，哪裡還說的出什麼話來。
阿魏無言的站在原地，看著因爲痛苦，而不停抖動身體的玉竹，默默地嘆了一口氣。
半晌，芍藥輕聲開口道：“玉竹，別怪姑姑嚴厲，這是姑姑最後提醒你一次，你莫要忘了，正是因爲娘娘早產，娘娘現下不僅是還沒有見過小皇子一面，更是連麗嬪娘娘的最後一面都沒有看到，做孃親的人，自然不會忘記自己的孩子。只是，以後……麗嬪娘娘都將成爲咱們娘娘心中的一根刺了……”
說完，芍藥似乎蒼老了許多，邁著緩慢的步伐，轉身離去。芍藥沒有看到的是，身後的阿魏緩緩地走向了玉竹，將她摟入懷中……
屋內，見到芍藥和玉竹接二連三跑出去的舒沁海，不免有些尷尬，看了看滿臉淚痕，有些呆滯的楚雨霏，不免心疼，但是君臣有別，便也不好開口說些什麼。
而就在此時，楚雨霏突然擡起了眸子，定定的看著舒沁海，過了許久，都未說出話來。
正當舒沁海手足無措的時候，楚雨霏突然開口了。
“你說，本宮只想自保，無心害人性命，可爲什麼就這麼難，爲什麼偏偏就是本宮身邊之人，莫非……天命不可違？”
（本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