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年, 祖母生辰,寒暮雪心無旁唸的在自家後花園中,揮毫潑墨, 完成那幅要送給祖母的園林圖。
或許, 一切都是天意, 就在他終於提起最後一筆, 吹乾畫卷, 準備拿到正堂上獻於祖母時,遇上嫡姐帶著她的同窗前來園中游玩。
出於禮節,他只得低頭立於一旁, 給他們打個招呼後離開,不想, 姐姐卻要看他的畫作。
靦腆的打開那捲數日辛勞的成果, 贏得了一聲驚訝。
擡頭, 對上九皇女博婉玳一雙明亮深隧的鳳眼,但驚呼出聲的卻不是她。
而他, 似乎看到,博婉玳的眼底一道光芒,飛快的閃過。
臉上不由的一陣潮紅,就在那一刻,他自己也說不上爲什麼, 心裡只有這雙明亮的眼。
‘博婉玳’, 他記下了這個他一生都未曾叫出口的名字, 在心底寫得滿滿的……
終於, 一道賜婚聖旨爲寒家與寒暮雪帶來欣喜, 雖然他僅僅只是被封爲她的側君。
寒家欣喜的是‘側君’的名份,朝中達官顯貴甚到各大世家誰不想攀上皇家, 成爲當朝的皇親國戚,這也是在朝堂上說話份量輕重的潛規則。
寒家雖是大耀世家之一。但嫡系與皇室之間,沒有多少淵源,能御筆親點寒暮雪爲皇女側君,對寒家來說,是熙宇對她們有護持之意,算是莫大的恩典。
有不少人向寒家少夫道賀,寒家少夫夫眉開眼笑,對道賀者一一表示謝意。
但寒暮雪欣喜的是終於能在她的身邊,看到那雙明亮深隧的鳳眼,對著他笑……
不久,諸王奪嫡,干戈止休,新帝登基。
正君是朝中有名的弄臣顏靜茹的嫡子,入宮當日直接封爲鳳後,寒家族人議論紛紛,估計鳳後這後位坐的不久。
但寒暮雪認爲,這些與他沒有關係,他只想要博婉玳的心。
他顧及的不是鳳後,而是與博婉玳從小玩到大,青梅竹馬的表弟,蕭家嫡孫——蕭煦生,衆所皆知,那是博婉玳心尖上的人物。
入宮後的寒暮雪恩寵不斷,蕭煦生有的,他也從來不缺,在他面前,博婉玳的臉上永遠帶著淡淡的淺笑,如三月曖陽,如明前清茶,那般溫婉沁心。
即便宮中又進君侍,依舊對他呵護有加……
就在他以爲自已能與蕭煦生一樣,進入博婉玳的心坎時,卻在一個掛著弦月的夏夜,發現她深埋在心底,甚至連她自己都可能不知道的秘密。
坐擁天下的一國之主,帶著一副落寞的神情,靠坐在牀頭,不知想著什麼。突然,一道驚雷砸下,躺在她身邊的寒暮雪嚇得不由一顫,以爲她已經發覺自己是在裝睡,只得睜開眼。
不想,她卻對身邊的動靜毫無感覺,只速度起身,自已套上外裳便快步走出寢殿,屏退宮侍,焦急的獨自沿著宮道,走入昭陽宮……
宮內宮外,衆說風雲,帝后不諧,唯有寒暮雪知道,那個人今生已是被她禁足在她心底,再也出不來,如同其他人再也進不去一般……
直到博婉玳出征前,對寒暮雪說:“好好照顧自己。”
寒暮雪眉間平添了幾多蒼涼:“陛下真的在乎臣侍嗎?”
“在乎。”博婉玳面色平靜:“你們都是朕的夫郎,朕習慣了你們相陪,不想失了誰,真的不想……”
只覺鼻頭一酸,視線漸漸模糊,撲上前,緊緊抱住她,感覺她的雙手也緩緩摟緊他的腰。不計較了,一切都不計較了,只要能這般,一起陪在她身邊,便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