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產任務一直很緊張,沒有辦法去開墾離連隊較遠的那片二荒地,現在知青多了,就可以騰出手來挖梯田,準備種橡膠。
由於是塊飛地,離連隊較遠,每天上下班在路上要花去半個工日的時間,怎麼還能完成勞動定額?羅震江和指導員商量後,決定組織突擊隊,派基幹民兵班駐紮山溝,突擊半個月拿下這個山頭。
爲保證年青人獨立工作時找得到梯田開挖的水平基線,羅震江專門從營部請來技術員,向龍小鷹傳授開挖梯田的定標方法。
一切工作就緒,突擊隊出發了。
龍小鷹到後勤班領到一對鐵桶、一口大鐵鍋,按定量帶夠大米。借了個鬧鐘,抓把蔥,抱上兩個南瓜,提著一小香油瓶,帶著基幹民兵離開連隊。
第一次離開連隊獨自在深山生活,同志們的擔憂大於興奮,李志剛邊走邊報抱怨,“艱難的山頭都歸我們班管,包擡包埋,我們是不是劃不來呀?”
“你不是一直渴望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嗎?”龍小鷹開導他,“現在連指導員都管不到我們了,這段時間要自己管自己,還不高興嗎?”
“深山老林裡僅有我們一個班,又沒得槍,晚上睡覺不害怕嗎?”樑春雪問道。
“怕啥子喲?!崩缀瓢参克?,“連隊不也在深山,我們這麼多人,好耍得很?!?
“但是,李志剛又在我們被子裡放條毒蛇怎麼辦?”韓紅鈴擔心地問。
“他會在被子裡放蛇?”樑春雪緊張了。
“他敢?!毕纳彴参克齻兊?,“他再搞惡作劇,我們就把他趕出基幹民兵班。”
“聽見了沒有?老頑童。”王辰盛拍拍李志剛的腦袋說道,“我們要把你看緊了,免得你出事?!?
“不是說連指導員都管不到我們了嗎,還沒到地方,怎麼個個都管起我來了?”李志剛不服氣地說。
“哈哈哈!”大夥都在笑他。
來到目的地,找到一條小溪,在溪邊長滿荒草的山坡上用鋤頭平整出兩塊土地。再埋上樹杈豎起房架,砍來飛機草鋪在屋頂,很快就搭出兩個簡易偏廈。
在偏廈地面搭個架子,鋪上一層圓木,砍來柔軟雜草放在上面,牀鋪就搭好了。
大夥一合計,男同志住四面透風的偏廈就行了,對於女同志還是要照顧一點,需要砍來毛竹把女同志的住處遮擋起來。
在外面生活的時間較長,女同志還需要一個洗澡房和茅廁。
夏蓮帶著女同志去砍毛竹時,龍小鷹就帶著男同志製作土水準儀。
拿起一根事先準備好的小木棍,在頂端水平釘上一塊小木板,木板上放個氣泡水準管,水準儀就做好啦。拿起另外一根小木棍,在頂端垂直釘塊小木板,用泥巴在木板中間畫條橫線,水準尺也就做好啦。
再砍來幾棵竹子用砍刀削成竹籤,定標工作準備完畢。
帶上釤刀,抱起竹籤,扛上自制的土水準儀,龍小鷹就帶著男同志上山定標去了。
來到山坡,龍小鷹先做示範,他讓李志剛擡著畫有泥巴橫線的牌子,沿水平方向往前走個三、五米站下。用水準管瞄準泥巴線,讓他在斜坡上下移動泥巴線牌子,當水準管裡的水泡居中時,就讓李志剛在地上插根竹籤。再往前走個三、五米,找到水平線,再插根竹籤。
在旁邊觀看的人學會後,兩人一組分散開來,讓大家去找開挖梯田的水平線。
不到一年,二荒地上已長滿荒草,在滿是草灌的山坡爬上爬下,邊砍草邊前進,一直幹到太陽落山才收工。
回到宿營地一看,女同志的鴿子籠蓋得象模象樣,用竹篾笆紮了個小門,日落西山鑽進去一躺,解乏解暑,渾身充滿青草的芳香氣息。
該吃晚飯了,誰來煮飯還未確定,龍小鷹鑽出鴿子籠問大家,“你們誰會煮飯?”
“煮飯人人都會,關鍵就是別忘了放水?!崩钪緞偦卮鸬馈?
“那今晚的飯就由你去做?!饼埿→棇λf道。
“但是放多少水?我就不知道了?!?
“架三塊石頭,燒個大火就行了?!眲|海接著說道。
“那煮飯的任務就交給你們倆了?!?
“阿拉只會煮泡飯,用生米煮飯不會。”劉東海也推卻道。
“儂會嗎?”夏蓮問李銀珍。
“阿拉小的時候就喜歡看大人做飯,但自己沒做過,還指望儂做個飯給阿拉看看?!崩钽y珍感興趣地說道。
“小鷹,就由你帶個頭,給大家煮頓飯怎麼樣?”夏蓮問道。
“你以爲我什麼都會嗎?”龍小鷹對大家說道,“我煮可以,但是你們不要失望哦,我只會煮夾生飯,你們要做好吃夾生飯的準備。”
小學畢業時,班主任帶著他和同學們到西山華亭寺去小住幾天,跑到樹林裡撿來枯枝落葉,借來老和尚的鍋竈,結果每頓煮的都是夾生飯。爲什麼加點水就變成了牛頭飯?這個道理一直沒能弄明白。
下鄉後,看見後勤班楊班長用甑子蒸飯,想到當學生時不會悶飯的事,還專門請教了楊班長。
楊班長告訴他,在野外煮飯,要點是悶飯中途不能打開鍋蓋,鍋邊也不能漏氣,但至今也沒見有人用鐵鍋悶飯,對野炊他還是沒有把握。
龍小鷹找來三塊石頭,把鐵鍋放上去準備生火。
夏蓮建議道,“要在這裡安營紮寨,就不能隨便找塊石頭當竈,我們還是到小溪邊去挖個竈吧。”
“說得是,我這就動手。”
龍小鷹把大鐵鍋擡到小溪邊,選了個土坎,比著鐵鍋大小在地面畫個圓圈。挖好坑竈,把鐵鍋放上去,盛滿水,點燃一把柴草塞進竈窩洞裡。
沒想到新挖的坑竈潮溼不透風,裡面居然空氣不夠,點燃的柴草一放進去就被悶熄了。
“做個吹火筒?!?
雷浩砍了節竹筒做成個吹火筒,用勁一吹,被從竈窩洞裡冒出的一團團濃煙嗆得不可開交,薰得兩眼直流淚。
“郎個搞的嘛,做啥子會燃不起來呢?”雷浩揉著眼睛說道。
“我看還缺個煙囪?!睒糯貉λf道,“氣流不通火不會燃,我家的爐子上就有個煙囪。”
“對!集思廣議,這頓飯就好做了?!?
龍小鷹把大鐵鍋擡起放到一旁,用打洞的鏟子在坑竈旁掏出個土洞做煙囪,再找些幹竹子丟在竈窩洞裡拼命燒,一直把竈壁都燒乾了。
趁著大火放上鐵鍋,呼啦啦!大風捲著火舌全從土洞裡跑了出來。
“成功啦!”王辰盛高興地打開裝米的麻袋叫道,“快把米到進鍋裡?!?
“等等!還沒有淘米,我去找個臉盆來淘米。每頓吃多少要有個控制。”
夏蓮回屋拿來個臉盆,量出每頓能吃的分量裝到臉盆裡,告訴大家,“還不能忙著放米,要等水燒開了才能放米?!?
“原來你會悶飯啊。”龍小鷹高興了。
“我也是第一次,在家看過母親悶飯,知道一點?!?
“那好,我們聽你的,由你指揮。”
龍小鷹趕快加大火力,不一會鍋裡的水就咕嘟、咕嘟滾開了。
揭開鍋蓋,夏蓮把淘好的米倒進去,再往竈洞裡塞點幹竹子,煮米水很快就沸騰開了。她拿起鍋鏟,在熱汽騰騰的鍋裡翻攪了幾下,見水快燒乾了,立刻蓋上鍋蓋,對龍小鷹叫道,“快用鐵皮捂住火!不然飯就燒焦啦。”
“遵命!”龍小鷹抓起身邊的鐵皮刀,不解的問道,“我的大小姐,荒山野嶺,哪來的鐵皮???刀塞進去要被燒壞的。”
“那就趕快撤火?!毕纳徝畹?。
龍小鷹馬上用鐵皮刀把竈膛裡燃燒的木柴全掏出來。
“要留點火炭?!毕纳彄炱鸶竟靼咽pN的炭火往竈膛兩邊拔了撥,好讓裡面的溫度均勻。
看到木板拼接的鍋蓋滿是縫隙,鍋蓋、鍋邊到處都在冒氣,龍小鷹想起楊班長教他的煮飯秘訣,蓋上鍋蓋後不能漏氣。馬上跑到溪邊砍來幾片肥大的野山芋葉子,撕成小塊,見到冒氣的地方就蓋上一片。
鮮嫩的綠葉一碰上滾燙的蒸汽,馬上就變軟堵住漏氣的地方。
“做得對,這就行了,十分鐘後就可以吃飯啦?!毕纳彎M懷信心地說道。
“我來做菜?!睒糯貉牡厣媳鹨粋€瓜。
“只有兩個,吃一個就少一個,今天沒幹重活,留著明天吃吧?!饼埿→棇λf道。
“那吃啥子菜?”
“燒個蔥花湯,捏個飯糰撒點鹽巴,新悶的米飯可香了?!饼埿→椄嬖V她。
“搞啥子喲,班長,又是玻璃湯,照得兩眼淚汪汪?!睒糯貉┲缓冒涯瞎戏畔?。
“酒妹,看來你很喜歡做飯,那下一個就輪到你了哈?!崩缀茖λf道。
“行啊。”龍小鷹對樑春雪說道,“做飯的人都選出來了,明天的飯就由你來做,南瓜怎麼吃就由你決定了?!?
“十分鐘了,飯熟了嗎?”有人等不及了。
夏蓮揭開鍋蓋,拿起鍋鏟背在飯上嘭!嘭!拍了幾下,對大家說道,“看見沒?鍋鏟拍下去就跳起來,富有彈性,聽聲音就知道飯熟了?!?
“班長!快分飯?!?
鍋邊立刻圍滿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