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搞不正之風,什麼不正之風?你從哪兒得來的消息?”龍小鷹問雷浩。
“剛纔熊副連長到我們屋裡,調查你在底下搞串聯拉選票的事。”
雷浩向大家講述了事情經過。
他和高勇在屋裡做木活,熊國傑突然走進來,稀客一進門,就被高勇瞪著。
高勇是個四川知青,與雷浩和樑春雪是好朋友,雖然三人性格差異很大,但由於三家父母交往較深,下鄉後就以兄妹相稱。高勇曾爲講義氣打傷上海知青,被關進警通連接受教育,出來後反而成了四川知青打羣架的小頭目。由於人機靈,偷雞、偷襲常常是來無影去無蹤,恰似飛毛腿,因此人稱“飛毛”。
看見高勇心存戒備瞪著他,熊國傑說道,“飛毛,問你個事。”
“我又犯了啥子事?”
“不是你,是龍小鷹。聽說這次上大學投票推選中,龍小鷹在下面拉選票,你神通廣大,所以特來向你打聽,他拉過選票嗎?”
“你以爲我會告訴你嗎?”高勇火氣上來了,手提推刨衝著熊國傑吼起來,“牛打死馬、馬打死牛關我屁事?你是在說我神通廣大專幹壞事嗎?”
“你就是個**桶,有話不能好好講嗎?”
“什麼屎盆子都想往老子頭上扣,你到底安的什麼心?”
“好了,不問你。開口就吵架,連句好話都不會講。”熊國傑轉向雷浩問道,“雷浩,小鷹是你的班長,他向你拉過選票嗎?”
雷浩想起在山上勞動時,曾問龍小鷹要不要聯絡小夥伴爲他投票?龍小鷹說不需要,原來他已經拉夠了選票。但是誰會在背後拆臺呢?
“誰說龍小鷹拉選票?”雷浩警惕地問。
“這個你就不要管了。”
“你不說,我怎麼能相信你不是在下套子害人。”
“這種事能告訴你嗎?只能告訴你,是指導員讓調查的。”
“熊副連長。”雷浩問他,“朱國民來找過你拉選票嗎?”
“別那麼多廢話。你就回答,龍小鷹來找你拉過選票沒有?”
“沒拉。”雷浩回答道,“從勞動表現來看,他哪裡需要拉選票哦,你說是不是。”
熊國傑到另一屋調查時,雷浩趕緊跑過來。
“千載難逢的機會,可惜了。”雷浩接著說道,“熊副連長說了,你得票這麼多,是因爲事先在底下串通好的。他還說了,指導員說,爲了慎重起見,要考慮重新投票。你被人逮住狐貍尾巴,重新投票就沒有機會了。”
“什麼狐貍尾巴?”
“就是拉選票啊。”
“我沒有去拉選票。”
“難道有人吃了豹子膽,竟敢誣告你?”王辰盛疑惑地問。
“小鷹,你答應過讓人幫你的忙嗎?”韓紅偉問道。
“沒有。”
“你再想想,或者‘說者無心、聽者有意’會不會有人誤解了你的意思?”
“要說有關,不就是叫你們大家都去報個名,不是朱國明所耍的陰謀詭計。難道連你們都不相信我?”
“我相信小鷹。”夏蓮對大家說道,“小鷹不會做這種事,他說沒拉選票,就一定沒拉,要我看,這裡面可能比較複雜。”
“是的。”王辰盛說道,“他去制止歪風邪氣,必然會擋了別人的財路,我看是對他心存不滿的人在造謠。”
“陰險鬼小諸葛?”有人猜想。
“有這個可能。”
“還有一個人。”劉東海壓低聲音說道,“投票時我看見龍小鷹寫了韓紅偉,光明磊落,就好奇地伸頭去看李銀珍寫了誰?誰知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。嗎呀!那眼神,把我嚇壞了。但是我看見她用手掌遮住的紙條上寫有個李字,肯定是投了自己一票。”
“這有什麼,好不容易入圍,誰不想去上大學。又沒有規定不許寫自己。”
“她會認爲我是想幫小鷹。”
“我和樑春雪也看了身旁的人,還問了他們選誰?沒有人不滿意啊。”雷浩說道。
“你們在搞些什麼。”夏蓮指責道,“各班在競爭,誰不想自己班的人被選中,基幹民兵班的人盯著別人看,別人會怎樣想?”
“那要怎麼辦?”龍小鷹問夏蓮。
“只有等待調查結果。我們要相信羣衆、相信組織。”
事情突然變得複雜起來,龍小鷹不由得佩服夏蓮的處事能力,以正壓邪、光明正大,不僅輕易化解掉一樁陰謀詭計,還保護了自己。如果當初硬碰硬和朱國明對著幹也去拉選票,不僅不能去讀書,還會像木波一樣,一時大意,連同人生進步也被毀掉。
正在焦急中,羅震江進來了。
看到大家都不講話,一臉嚴肅的看著他,就知道發生了什麼。
“這也是一次考驗。”羅震江對屋裡的人說道,“在個人利益和組織原則發生衝突時,看我們的黨員同志能不能經受住考驗?”接著轉向夏蓮說道,“指導員要開個緊急會議,你去把團員們召集到會議室,小鷹同志雖然是團支部書記,這次會議他就不參加了。”
羅震江這麼一說,身爲團支部副書記的夏蓮不禁緊張起來。肯定是要調查龍小鷹了,如果龍小鷹真的拉過一張選票,那怕只是開玩笑向誰說過這樣的話,他的**煩就來了。
團員們到齊後,嚴國定來了,對大家說道,“共青團員們,你們是連隊的骨幹,也是青年們學習的榜樣,臨時把你們召集起來,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調查。剛纔有人向支部反映,說龍小鷹同志在這次推薦上大學中扮演了極不光彩的角色,把上大學當成脫離兵團的跳板。得票率那麼高,是因爲他背地裡四處拉選票,推薦時搞人盯人戰術。支部對這件事情很重視,作風不正派不道德的人是不能去上大學的,希望同志們把自己瞭解的情況如實告訴支部。主要集中在兩個問題,龍小鷹有沒有拉過選票?推薦時有沒有搞人盯人戰術?大家要毫無保留地反映情況。”
果然,預料中的事情發生了,夏蓮有點著急,有人把基幹民兵在投票時東張西望,說成搞人盯人戰術。
沉默了片刻,有團員疑惑地問,“反映拉選票的不正是龍小鷹嗎,怎麼反而搞到他頭上去了?如果他舉報了別人自己又去拉選票,還去搞人盯人戰術,有那麼笨的人嗎?”
“新賬老賬都要算。”嚴國定回答道,“據我瞭解,動員大會後許多人都拉了選票,只是不知道龍小鷹是否參與其中,所以才把你們找來調查。”
“我說兩句。”龔丹萍說道,“指導員,龍小鷹是你管理的人,他的作風正派不正派你應該最瞭解。雖然我們上班時都在一起,但他沒有來找我拉過選票,也沒有聽到他向其他同志拉選票。至於搞人盯人戰術,不是他的作風。我到是覺得這次推薦結果再公平不過了。”
韓紅偉發言說道,“小鷹的爲人我最瞭解,他關心同志,不會把個人利益放在首位,在上大學這件事上,不會不擇手段與別人爭利。另外他反對搞不正之風,這也是他的本性。就憑這兩點,我相信是有人誣告陷害他。”
“是的,龍小鷹一向作風正派、嚴格要求自己,他不是那種急著想離開兵團的人,不會因爲想上大學而幹出損人利己的事。”
調查會上,團員青年們不滿意這個造謠生事的人,都說我們已經推薦了自己想要選的人,不會再去投第二次票了。
經過一番周折,連隊還是把龍小鷹的名字報上去了。
這段時間,龍小鷹每天都在等著體檢通知,有傳聞說名單報到營部,已經有不合格的人被刷下來。到底是誰被刷下來?希望不會是自己。
同志們也認爲,龍小鷹年年都是五好戰士,在全營,也是唯一被師、團、營三級都表彰過的先進分子,別人被刷下來,他一定能走。
一天下班後,阿旺來到宿舍,告訴龍小鷹有緊急事情,讓他馬上到指導員屋裡去。
咯噔!龍小鷹心裡一跳,內心裡一陣激動。
想必是層層審覈通過,體檢通知來啦!滿心歡喜,拔腿就往指導員住處跑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