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夏蓮不吭聲,嚴國定對她說道,“夏蓮同志,你發現了沒有?其他人都往後躲,就你沒躲。我就知道你能行?!?
“爲什麼不躲就要找我?”夏蓮問道。
“你有文藝細胞啊。我早就有耳聞,你在部隊文工團呆過,對吧?”
“指導員,你的消息不準吧。”
“我的老領導在師部,許多人都認識你父親,難道還會有錯?”
“沒有呆過。”夏蓮回答他道,“可能是誤傳。下鄉前我常去找文工團的阿姨玩,跟她們學了點舞蹈基本功,他們說的可能是這事吧。”
“那不就行啦。這件事我和連長已經決定了,這次表演就由你來擔當重任,你就不要推辭了。”
“但是,演員呢?”
嚴國定喊道,“小鷹!你把青年們組織起來,交給夏蓮同志,由她帶領大家搞一場樣板戲,爲連隊爭光?!?
“是!指導員?!饼埿→梿柕?,“表演樣板戲,誰來教我們?”
“剛纔沒有聽見嗎,找夏蓮同志。”
“真的?”龍小鷹高興地看著夏蓮。“只知道你‘忠字舞’跳得好,沒想到原來你有這樣的功底,我覺得這事就成了?!?
“既然是上級交給的光榮任務,我們就不能推脫?!毕纳忈缜笸閭兊囊庖姷溃拔覀冇行逢牶蛷V大愛好文藝的青年,搞個演出不成問題,可以演《沙家浜》選段‘要學那泰山頂上一青松’,你們說好不好?”
別看共青團員、基幹民兵們勞動時都走在前頭,說到跳舞大家都在推辭。
“我們只會臉朝黃土背朝天,登不得大雅之堂,別醜化了英雄形象?!?
“已經習慣了體力勞動,腦力勞動記不住臺詞,唱不了,唱不了。”
推來推去,沒有人願意上臺表演樣板戲。
夏蓮只好另外出了個主意,“既然表演《沙家浜》讓大家感到爲難,那麼,我們可以找個人少而且又不用唱的片段演出,就是革命現代舞劇。”
“《白毛女》嗎?”龍小鷹問道,“北風那個吹,又唱又芭蕾,那不更難了?!?
“我們不演《白毛女》,我們演《紅色娘子軍》片段‘長青指路’,表演者只需要3個人。”夏蓮問大家,“現在我們要找出男主角,有誰願意演洪長青?”
“芭蕾舞?別拽了。”李志剛叫道,“在場的,誰能來個金雞獨立給我看看?”
“有人能做金雞獨立,只是你沒有眼福?!蓖醭绞λf道。
“誰?”
“龍小鷹。”
“金雞獨立有什麼難的?”龍小鷹對李志剛說道,“這樣的傻話都問得出來,你該問的是,誰能來個倒踢紫金冠?”
“連倒踢紫金冠都會,這不就找出人選來啦。”嚴國定高興地說。
“我——不會倒踢紫金冠?!?
“別再謙虛了,這種時候你不上,誰上?”身邊的人都在湊熱鬧。
嚴國定拍板道,“決定了!小鷹同志,就由你來演洪長青。”
“真是的?!饼埿→椄形虻卣f,“不知不覺你們就設了個局,真是渾然天成?!?
“哈哈!”夏蓮笑道,“小鷹,那你就帶個頭,演洪長青沒有問題吧?”
演洪長青?龍小鷹心裡想,那麼夏蓮一定是演吳清華了,他們兩人的關係——沒有比自己更合適的人選了,連忙應答道,“好的!帶個頭,只要你看得上我,上刀山下火海也願意?!?
“那就定了!同志們,我們演長青指路。還差一名演員,誰報名?”
“誰來?誰來?”大家互相詢問著,又開始往後躲。
“那我就指派了?!毕纳忁D向李志剛說道,“剛纔指導員點了你的名,就由你來演通信員吧。”
李志剛又叫起來,“怎麼又扯到我頭上來啦?我連腳尖都踮不起來,咋個會跳啊?”
“你不是說看得多了,連臺詞都能背下來。這段舞不需要你跳,難道你不知道嗎,只需要出場轉個圈。”夏蓮上下打量著李志剛,要用激將法來說服他?!安贿^看你的樣子,笨頭笨腦、膽子又小,只怕上臺後被燈光一照,嚇得暈頭轉向,把方向都轉反了?!?
“哈哈哈……”就像看見李志剛轉反了圈子,大夥都在笑他。
“說我笨頭笨腦,別小看人。”李志剛不服氣地說,“你以爲我連個圈都不會轉,你是沒有見過我打八卦掌。我知道了,通信員只是亮個相,當配角,拿手好戲。”
“好的。又找到一個?!眹绹▽ο纳徴f道,“剛纔你選的‘要學那泰山頂上一青松’那個合唱很好,對提高青年們戰勝困難的勇氣很有幫助,而且 人人都可以參與。這個節目就由我來帶個頭,我負責主唱,大家共同參與表演好不好?”
“好!”人們鼓起掌來。
指導員親自出馬,大家都想來湊個熱鬧,很快就找夠了演員。
“大夥的熱情起來了?!眹绹ǜ吲d地問夏蓮,“接下來還要做些什麼?”
“下面要談樂隊的事。”夏蓮對樑春雪說道,“春雪,小提琴是這齣戲的靈魂,我們都得跟著你的琴聲跳,演出是否成功就全靠你啦。”
“但是我不知道曲譜啊。”樑春雪擔憂地說,“聽收音機現編又怕弄錯,上臺表演樣板戲,這可是每一個音符都不能錯的?!?
“這個我已經想到了,單場片斷的劇本很容易弄到,我讓家裡馬上寄來。拿到曲譜後,你能很快上手嗎?”
“你能找到曲譜,真是太好啦!”樑春雪高興地說,“我很喜歡這段音樂,經常在聽,感情和節奏都已經掌握了。”
人員就位後,夏蓮認真策劃了兩個階段的節目安排。
樣板戲演出時,首先出場的是指導員帶隊的“要學那泰山頂上一青松”,下一個節目,就是由夏蓮擔任女主角的“長青指路”。
到營部廣播站的表演,安排了龍小鷹的手風琴獨奏曲“排山倒海,乘勝追擊”,樑春雪的小提琴獨奏曲《白毛女》,再加上需要大家共同演唱的“要學那泰山頂上一青松”。
萬事俱備,把嚴國定樂壞了,原來連隊藏龍臥虎有的是人材,高興地對大家說道,“就這樣定了。我相信,在這次全營文藝匯演中,知青連一定會拿到第一名。從現在起就抓緊時間排練,但是上班時間不能佔用。”
半個月過後,第一階段的廣播站演唱活動開始了。
輪到知青連表演的那天,夜幕降臨後,同志們手提樂器,興奮地趕到營部廣播站。
一曲手風琴下來,屋外廣場上掌聲一片。
接下來的小提琴獨奏《白毛女》和集體演唱的“要學那泰山頂上一青松”也引起轟動,各連隊呆在露天聽廣播的幹部戰士,都在爲知青連的精彩演奏和演唱熱烈鼓掌。
知青連一炮走紅,取得這樣的成績讓教導員十分高興,立即下令各連隊加緊排練,準備參加第二階段的演出活動。
緊張的舞蹈排練開始了,晚上時間不夠,就利用週日。
星期天一大早,夏蓮帶著龍小鷹、李志剛和樑春雪到寬敞涼爽的山谷去練習。
映著朝陽燦爛的光輝,洪長青從衣袋裡掏出兩枚銀毫子遞給清華,“帶著吧,路上用?!?
清華激動得足尖驟然立起,眼中飽含熱淚,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長青,這,這深情厚意,雙手捧不下?。?
……
節目排練出來時,情況卻發生了新的變化。
營長帶著生產檢查組來到二連,聽說他們在排演《智鬥》很感興趣,順便檢查一下節目排練情況,讓演員們給他唱上一段。
由於演員們白天勞動,晚上抽時間排戲,結果結結巴巴,唱詞出了錯。
樣板戲是個極爲嚴肅的問題,搞不好適得其反,營長回去找教導員一商量,就把第二階段的表演給取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