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小鷹趕快制止住亂走的行爲。“大家不要自由行動!免得走散了找不到人。跟著王辰盛,他向山頂爬雖然難走,但大方向是正確的,等我們爬到山頂,該朝什麼方向走就會有結果。”
扛著重物爬山是件困難的事,人人都在尋找植被稀少,沒有陡坎的地方行走,爬起坡來彼此照顧不上,不一會就拉開了距離。
女同志體力不行,跟不上隊伍就算了,爲了儘快找到回家的路,龍小鷹和王辰盛一路你追我趕拼命趕路。
爬到山頂,前面還有一個更高的山頭,需要繼續攀爬,急著找回家的路,也就顧不上別人了。
又翻過一個山頭,終於看到熟悉的壩子,山腳有條河流,這條河流就是流經生產隊的南嶽河,現在不用擔心找不到方向了,過河後很快就可以回到隊上。
下了山,站在清涼河水裡洗去身上的疲勞,扛起竹子準備走完最後一程,就聽見李志剛在山腰叫喚,“小鷹——別再走啦!”
仔細一聽,夏蓮不見了,這可把龍小鷹急壞了,叫上王辰盛,拔腿就往山上跑。
半路碰到韓紅鈴和張雅倩,問起來才知道,她們走了一段彎路,回頭發現夏蓮不見了,連忙大聲呼叫,但喊也喊不答應。
龍小鷹心想可能是竹子扛得太多走不動落在後面,或許還在路上等著他去幫忙呢,就讓張雅倩和韓紅鈴呆在原地休息,帶著王辰盛和李志剛從原路返回。
一路上都沒有碰到夏蓮。
翻山越嶺一直跑到砍竹子處,地上只有大家丟棄的筍殼。
“夏蓮——”
“夏蓮——你在哪裡?”
這個時候呼喊爲時已晚,離開的人應該已經走得很遠。
恐怕是走岔路了?他們立即折轉回來,把看似會走錯路的地方,把林木稀少扛著竹子能走得過去的地方,把認爲該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。大森林裡死寂一片,仍然沒有發現夏蓮的蹤影。
站在遮天蔽日的密林中,龍小鷹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,把帶上山的人搞丟了,這還了得,回去後怎麼向隊上交待?沒有盡到責任,急得他一頭黑線再加上兩滴冷汗。
天就要黑了,密林裡靜悄悄,這麼大的森林,連自己都很難搞清方向,也不敢把人員分散開來繼續尋找,該怎麼辦?
唯一的希望是夏蓮走了另一條捷徑,已經回到連隊。
想起還有兩個膽小的女知青在半山坡等著,這個時候她們心裡一定既焦急又害怕,別她倆又出了事,龍小鷹急忙返回,帶領大家下山。
回到連隊一打聽,頓時心裡涼了半截,夏蓮沒有回來。
夏蓮在森林走丟的消息馬上傳遍連隊,此時天已經全黑了,聽到消息的人都感到心驚,人人都在爲她的安危擔憂,都急著要進山尋找。
羅震江把男同志們組織起來,拿上手電筒,參加搜救的人員出發了。臨行前,安排女知青在河邊燃起篝火守候,希望夏蓮能循著火光走出森林。
龍小鷹帶著大家來到白天砍竹子的地方,地上的筍殼和丟下的藤條一動不動還是老樣子,仍然沒有發現夏蓮的蹤影。
人們分散開來,大聲呼喊著四處尋找。
確認她不在附近,尋人隊伍往回走,用電筒作爲聯繫工具,兩人一組擴大搜索範圍。
不久,阿旺有了令人振奮的發現,有棵樹上的皮被人削去一塊,用手一摸,刀痕新鮮。這個地方離寨子較遠,在樹上留下痕跡,當地人是不會這樣做的,幾乎可以肯定,刀痕就是夏蓮留下的。
搜救人員立刻集中到這面山坡,果然,又發現一棵被削去皮的樹木,想必她就在附近,這讓人信心倍增。
打亮手電筒尋找樹上的痕跡非常費勁,事態發展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,轉了幾個圈,再也沒有看見這樣的樹木。
或許她摔傷了,或者是中暑昏倒在地?大家又分散開來,山谷裡、大樹下、灌木叢中,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個遍,直到東方露出魚肚白,還是沒有找到夏蓮。
拂曉,夏蓮進山砍竹子迷路的消息報告到場部,分場領導立刻召開緊急會議研究搜救方案,提出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失蹤的女知青。
各生產隊停下生產,組成多支精幹搜救小組,方圓十里展開大搜索。
人們都在焦急地等待結果,到了黃昏,失蹤的女知青仍然沒有任何消息。時間就是生命,搜救指揮部做出決定,向熟悉當地環境的少數民族村寨發出求助消息。
女知青在森林迷路的消息傳到曼龍生產隊,巖光隊長立即把全村幹部羣衆都集中起來開大會,對大家說,“接到農場送來的緊急求助通報,在我們這個地方,有一個名叫夏蓮的女知青砍竹子時走丟了,昨天下午失蹤的,現在都還沒有找到。既然女知青來到這個地方,就是我們家裡的龍英(小姑娘),我們要像對待親人一樣對待她,把村裡最優秀的人組織起來進山尋找。”
巖光隊長一席話,說得每個人心裡都很著急,紛紛要求參加進山搜救小組。
“我報個名!”生產隊巖會計舉起手說道,“她是來幫助邊疆建設的好青年,就是翻遍林子也要把她找回來。”
“派我們民兵班去。”民兵班長巖宰龍跑到隊長面前請戰,“我對這一帶很熟悉,林子裡有野豬還有黑熊,女知青隨時都可能遇到危險,今晚通宵不睡覺也要把她找回來。”
“小姑娘一個人呆在林子裡,心裡會有多著急啊?多一秒鐘都不安全,隊長!派我去。”人們踴躍報名。
參加搜救的人員背上獵槍在村頭集合,巖光隊長一聲號令,各小組分頭出發了。
月亮升上羣山,在樹葉上撒下一層清霜,不知道女知青在林中遇到了什麼事?焦急壓在人們心頭。
搜救人員一頭鑽進茫茫林海,渴了在小溪邊喝上一口水,困了累了,抱著獵槍在樹下打個盹。
到了第四天,仍然沒有失蹤的女知青下落,居住在山上的哈尼族、拉祜族、布朗族越來越多的兄弟民族聞訊趕來,都投入到這場拯救生命的行動中來。
夏蓮啊——你到底會在哪裡?
連著幾天龍小鷹都沒有很好地合過眼,連日尋找,身上的衣服反覆被汗水溼透,酷暑導致體內鹽分大量流失,嗓子冒煙,想喝口水都沒有時間去喝。沒有吃的,沒有安身之處,夏蓮的情況越來越危急,每分每秒都很寶貴,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費。
翻山坡、鑽密林、斬荊棘、攀陡壁,凡是想得到的地方他都要過去看看,每一棵大樹和每一蓬灌叢下面都看過來。但是,夏蓮就像大森林裡的一片落葉,靜悄悄落到地上,就再也找不到了。
時間一點點在流逝,夏蓮生存的希望越來越小,想到將要失去一位最親密的戰友,想到給她父母帶來的傷害,淚珠和汗珠混在一起從腮邊落下來。
從遠處找到近處,看到在密林中穿行的河流,龍小鷹心想,如果她能看見河流——是的,她一定會去找河流!因爲她要去找水喝。如果她找到了河流,就能找到回家的路。或許她已經來到河岸,但是河谷岸邊道路險峻、灌木茂盛,體力虛弱的人走進去就像掉進陷阱,再難走出來。
說不定她已經被困在灌叢裡,飢渴脫水、體力不支,已經昏倒。越想心裡越著急,趕快朝著荊棘密佈,根本就無路可走的河谷鑽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