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到場部,操場一端的土坎上搭起演出臺,木架子上亮起燈,下面擺滿凳子坐著心急的人。
操場上人潮涌動,知青們三五成羣在拉家常,李志剛拉拉龍小鷹的手說道,“快看那邊。”
扭頭一看,狹路相逢,在路上打架的上海知青也分配到這裡,七、八個人聚在一起,指手畫腳議論著他們。
現在知道了,在路上和龍小鷹爭吵,被龍小鷹砸爛臉盆的那個人名叫魯文武,號稱自由式摔跤冠軍,手下有一夥崇拜他的人。
見龍小鷹看著他,魯文武攥緊拳頭,對他立起小臂。
“他這是什麼意思?”王辰盛不服氣地說。
“團結就是力量。”龍小鷹回答道。
“他要教訓你呀!還講團結。”
“他壞,我們不跟他壞,寬容的力量,可以把他團結過來。”
“等他過來時,看你要怎樣團結他?”
做了個示威動作,魯文武又轉回頭去跟別人講話。
“看見沒有?你不上他的鉤,就沒事了。”龍小鷹對同伴們說道,“你們在這等著,我到郵箱去丟封信。”
擠出人羣,來到場部大門擺放郵箱的地方,剛把家信丟進郵箱,就聽見身後說道,“膽子夠大,已經警告過你,還敢一個人跑到偏僻角落,那就是挑釁我們了。”
龍小鷹轉頭一看,魯文武帶著幾個手持棍棒的打手站在身後,就勸說道,“大家今後長期生活在一起,就是同甘共苦的朋友了,還打什麼架?”
“別說幼稚話!”魯文武說道,“想當朋友,先跪地求饒,舔乾淨我皮鞋上的泥土,跟在我身後,或許就饒了你。”
一聽這話龍小鷹就來氣了。
但是在農場跟他們打架,就會形成勢不兩立的兩夥壞人,壞到出名,那以後還會有好的發展嗎?要做到既不結仇,今後也不招惹事非,那只有自己服軟。拜到他門下當打手,同樣是壞人。
龍小鷹貼著牆角想逃跑,馬上就有人堵住他的去路,被他們半圓形包圍在牆角,插翅難飛,打鬥不可避免。
正在這時,一個清脆嗓音響起,“你們想幹什麼?不許打人!”
來看演出的夏蓮和女友們剛好走進分場大門,看到有人要打龍小鷹,夏蓮立刻衝進包圍圈,伸開雙臂護著龍小鷹。
這夥人愣了一下,看著魯文武,等著他下命令。
“哈哈!”魯文武嘲笑道,“還沒動手,就嚇成這個熊樣,躲到女人背後連氣都不敢出。好男不跟女鬥,看在你這個小情人的面子上今天就饒了你,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可別怪我不客氣。我們走。”
以勝利者的姿態,魯文武帶著其他人大搖大擺地離開了。
“你怎麼又惹到他了?”夏蓮問道。
“沒有惹到。”
“沒惹到爲啥他們要打你?”
“我是來丟信的,誰知他們尾隨而來。”
“那就是在路上惹的事還沒完,今後你要多加小心。”
“好的。”
沒想到在危險時刻夏蓮會毫不猶豫挺身而出保護自己,龍小鷹被她的行爲深深感動。她出身高貴,行事勇敢果斷,能主動關心別人,與自己所認識的女孩不同,心裡充滿敬佩感。
“這些人真是,勞動這麼累還有心思打架。”韓紅鈴數落著,對龍小鷹說道,“跟我們一起走,他們就不敢來打你了。”
回到操場,韓紅鈴把剛纔發生的事情告訴哥哥。
韓紅偉說道,“看來以後這種熱鬧場合大家要在一起,不要單獨行動。”
看完演出,大家一道返回,一路相安無事。
來到宿舍門前,夏蓮剛要推門,韓紅鈴想起李志剛說的蛇會來報復的事,連忙攔住她。
“別進去!先看看地上有沒有蛇?”
受到傷害的蛇到底會不會來報復?大家心裡也沒有底。
夏蓮小心翼翼推開房門,用手電筒照了照地面,沒看見有蛇,對其她人說道,“我進去把燈點燃,沒有蛇你們再進來。”
壯著膽子走進屋,點燃小油燈四處查看,地面和屋頂、牀上和牀下、牆壁和蚊帳,沒有見到可疑情況才叫她們進來鋪牀睡覺。
在這種恐怖地方,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,睡覺前韓紅鈴都要先抖一抖牀鋪,免得喜歡溫暖的小動物跑來和她做伴。
豈料掀開被子一角,就看見一條噁心的小花蛇躲在被子裡面。
韓紅鈴驚恐地大叫一聲,“蛇——”丟下被子奪門而逃。
“有毒蛇!有毒蛇!”不管有沒有看見,夏蓮和張雅倩也嚇得尖叫著跑出屋來。
聽見隔壁屋亂哄哄又嚷著有蛇,龍小鷹馬上抓起砍刀跑過去。
“在哪裡?”
韓紅鈴被嚇得直哭,夏蓮答覆他道,“紅鈴牀上。”
龍小鷹緊握砍刀,警惕地來到牀前,上下左右看了一下,再蹲下來細心觀察,沒見到會動的尾巴?
“是不是白天那條?”他問道。
“不是。是條小的。”韓紅鈴回答他。
“哪來那麼多的蛇,莫不是我們住在蛇窩了?”
韓紅偉提著鋤頭,站在他身旁問道,“跑了嗎?”
“如果沒有跑,就只有一個地方了。估計躲在被子下面,我挑開被子,你來打。”
“好的。”
看到韓紅偉高舉鋤頭做好準備,龍小鷹把砍刀伸向被子,猛地一下把被子掀開,果真有條通體烏黑,上面帶有銀環的小蛇爬在牀邊!
韓紅偉眼明手快一鋤頭下去,距離太近,鋤把太長,沒有砸中。
銀環蛇尾巴一抖,居然高高跳起,直朝龍小鷹臉面飛來。
這裡的蛇都會飛!嚇得龍小鷹倒吸一口涼氣,反手一刀,把飛到眼前的小蛇砍成兩截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看到他倆緊張的樣子,李志剛狡詐地笑起來。
龍小鷹批評他道,“被咬到就沒命了,還笑得出聲來。”
李志剛回答道,“蛇是死的。”
“你怎麼知道?”
“是我偷偷放進去的,見她們膽子小,給她們一個鍛鍊機會。”
原來,爲了讓女同胞們相信自己的話,黃昏時分偷偷撿起路上被人打死的銀環蛇,趁大家打飯去的時候,把這條小蛇藏在韓紅鈴的被子下面。
話未說完,就被龍小鷹打斷。“你這個嘈耐犯(討厭的人)!咋個能開這種玩笑?會把人嚇成精神病的。”
“看把人家都嚇哭了,還不趕快跪下來磕頭認罪。”王辰盛也譴責道。
見大家都在指責他,李志剛只好低頭認錯。其實在他的內心裡,只是想引起韓紅鈴對他的注意,但是效果並不如想象的那麼好。看完晚會忘了這事,晚來一步,英雄救美沒搞成,結果讓別人搶佔先機,自己反而落得個壞名聲。
虛驚一場,已經很晚了,大家倒頭就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