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雙版納十二月,芳菲未歇。
整黨建黨工作組到來,隊上成立了黨支部,羅震江重新入黨任支部書記,龍小鷹也成爲一名光榮的共產黨員。到了年底,因工作表現出色,龍小鷹、韓紅偉和夏蓮被推選爲先進代表,要到分場參加代表大會。
天不亮起牀,摸黑結伴向場部趕去。
天穹深藍,晨星閃爍,冬日微寒的霧露拂面而來,雖然頭髮上粘滿涼絲絲的水汽,但心裡卻是火熱的。爲了理想付出心血和汗水,成績得到肯定,而今三個人又走到一起,心情微妙絕倫。
行至半路,林中傳來高音喇叭聲,場部開始播放元旦社論。社會主義蒸蒸日上,大好形勢催人奮進,這個時候每個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使不完的勁,不發泄一下就不行,只能高歌猛進。
“讓我們來唱支歌吧。”夏蓮一把抓住韓紅偉的手,激動地唱起歌來,“前進,奮勇向前進,似火的烈日,曬黑了我們的臉龐,頑強的鬥志,征服了雨季的泥濘……”
歌聲中龍小鷹思潮滾滾,有人這樣說過,人生就像走在一條黑暗的陌生道路上,前面有許多的艱難險阻需要去克服。要想從黑暗中順利走出來,僅憑個人力量是不夠的,還需要不斷有人舉著火把爲旅途點燃光明。
下鄉後取得成績,人生道路有了新的開端,這裡面,除了跟自己的刻苦努力分不開外,還傾注了隊長、班長的心血,也和同志們的關心幫助分不開。
會議期間聆聽了代表們的交流發言,讓龍小鷹思想上產生了新的飛躍。這兒是祖國最需要的地方,這兒有許多艱苦的工作等著我們去做,讓國家和人民用上我們自產的爭氣膠,是歷史賦予我們這一代人的光榮使命。
龍小鷹在發言中表示,在今後的日子裡,要繼承和發揚老一輩艱苦奮鬥的光榮傳統,把爲革命種橡膠擺在首位,拿出敢叫日月換新天的英雄氣概幹好工作,爲祖國的強大繁榮奮鬥終身!
二隊的老李隊長是個湖南老工人,也是龍小鷹所在學習小組的組長,交流發言中聽到小夥子的這番豪言壯語,很是欣賞這個年青人。在與羅震江的接觸中認識了龍小鷹,知道這是一棵好苗子,心想如果把這個有覺悟、有文化,渾身是勁的年青人挖過來,對帶動隊裡的後進青年一定很有幫助。
正好場部住不下這麼多人,需要將代表們安排到離場部較近的生產隊去居住,馬上就把他們都接到自己的隊上住宿。
利用中午休息時間,老李隊長邀請龍小鷹他們參觀二隊。
老連隊已經住上用土基建成的瓦房,房屋周圍長滿掛著碩果的香蕉樹和木瓜樹,進屋一看,裡面擺著各種傢俱。睡的是木牀,可以隨意挪動,屋樑上還吊著一直想往的電燈泡,拉一下開關就像回到了城裡。
每戶人家都有後院,院子裡種著蔬菜,養著豬雞貓狗,廚房裡還掛著臘肉。而他們所在的生產隊,除了國慶節吃過三兩肉,其它時間常喝米湯。
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像樣的家了,現在看到,真讓他們讚歎不已,齊聲誇讚老李隊長領導有方。
“還沒看完吶,跟我來。”老李隊長把他們帶往伙房,門前放著一堆木薯,一些女子正把削過皮的木薯放進木盆使勁擦。
“知道我女兒是誰嗎?”老李隊長突然問道。
“你女兒?”
擦木薯的女子中,有兩個梳著長辮的年輕女孩看著他們,正在說笑。莫非他要把女兒介紹給我們?龍小鷹回答道,“看不出來啊,是哪一個?”
“就是你們連隊的衛生員。”
“噢——小蘭,對嗎?”
“正是。她對你們還好吧?”
“工作可認真啦,就像你一樣。”
“這個小丫頭,性格獨立不懂事,我擔心她和知青相處不好,今後你們要多多幫助她。”
“怎麼會不懂事呢,大家跟她相處得可好啦,我們有個病或傷痛都離不開她。”
“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。”老李隊長接著介紹道,“我們隊的集體副業也搞得很好,糧食不夠吃,蔬菜不夠吃,就得開動腦筋想辦法。零散的土地我們就用來種木薯,吃不完的,剝去皮泡在盆裡,用個鐵擦子擦一擦,曬成乾粉,將來用開水一衝就可以吃了。”
“哦——老李隊長,你這個隊呀,就是我心目中的社會主義新農村了,真是太幸福啦。”夏蓮羨慕地誇讚道。
“是呀,是呀。”龍小鷹也連聲讚歎道,“沒想到在農場也能過上好日子。”
看到他們羨慕的樣子,老李隊長抓緊問道,“怎麼樣,我這裡還行吧?我們隊裡只有幾個不懂事的小知青,人少了不好管,連個積極分子都沒有誕生出來。等會我去跟場長說一聲,把你們調過來,當割膠工,這樣你們的生活就不用那麼艱苦啦。”
“謝謝啦!”夏蓮推辭了老李隊長的好意。“在慣的山坡不嫌陡。更何況現在我們已經習慣了隊裡的生活,換個地方恐怕還會睡不著覺。”
“那你們倆的態度呢?”老李隊長問龍小鷹和韓紅偉。
“就聽她的,就聽她的。”他倆齊聲應答道。
“幸福你們又不來,再想想,回頭告訴我。”老李隊長對他們說道。
到了晚上,老李隊長過來把龍小鷹叫走了,要讓龍小鷹幫他準備第二天的大會發言材料。
韓紅偉一個人呆在屋裡,想起今天早晨在路上被夏蓮抓住手臂,雖然只抓了一下就放開了,但現在一想起來就讓人激動萬分。快來吧!我心愛的,他心裡愉快地歌唱道,我們勞動又歌唱,永遠在一起。
下鄉以來,一直被這個聰明伶俐的姑娘所傾倒,現在夏蓮當上了積極份子,就更是喜歡她啦。既然是來紮根的,遲早都要在這裡結婚,他覺得自己的年紀比其他知青大,找個對象的想法也就更強烈一點。
讓韓紅偉感到不安的是,夏蓮似乎也喜歡龍小鷹,如果真是這樣,朋友之間,那就麻煩了。不過現在她倆的關係還沒有明確發展,或許夏蓮還小,在這方面還不開竅。如果自己捷足先登向她表白,相信兩個人的感情會像山火一樣迅速發展起來。
正好夏蓮獨住一屋,來到一個陌生地方沒有認識的人,她可能會感到寂寞,如果把握好機會,說不定美滿姻緣今夜就能確定下來。
越想越覺得心裡美滋滋的,越想越覺得信心滿滿,韓紅偉站起身來要去找夏蓮談心。
問題是,雖然在工作和生活中夏蓮對自己很關心,但她是把自己當成可以依賴的大哥哥、革命戰友,還是也有這個意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