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鄖一聽皇帝下令把他打死,心中大急,大明的江山快沒了,可不關他的事,他還想好好活下去爲新朝效力呢,他急中生智,大喊道:“皇上,奴才有辦法讓賊軍退兵。”
衆人看白癡一樣的盯著杜鄖,任誰都知道大明的江山就快要完了,他一個太監想讓唐軍退兵,簡直讓人笑掉大牙,崇禎卻宛如抓住一根浮萍,揮手讓正要抓杜鄖的兩名錦衣衛退下:“你有何策讓唐賊退兵?”
杜鄖剛纔的大喊純粹是想保命,他哪有什麼辦法,雙眼亂轉,想矇混過去:“皇上,奴才本以爲是楊嗣師的部隊,出去傳旨,哪知楊督師已身死社稷,而其他人都已投降了唐賊,奴才被他們威逼利誘,可是就是不肯背叛皇上,他們惱羞成怒,砍了奴才一刀,奴才怕皇上得不到外面的消息,才勉強答應歸順他們,皇上,奴才可是對你忠心耿耿!”
衆人這纔得到楊嗣昌身死的消息,崇禎眼前一黑,以前怎麼說也是猜測,現在終於得到證實,他的三十萬大軍就這麼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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崇禎流著淚自言自語:“楊嗣昌啊,楊嗣昌,你實在辜負朕對你的信任。”
杜鄖跪在地上,盼望皇帝能夠忘記剛纔的話,就此放他過去,崇禎哭了一會兒,卻還記掛著剛纔杜鄖所說退敵之事:“狗奴才,你快說如何讓唐軍退軍。”
杜鄖暗暗叫苦。我這麼一說你還真信啦:“皇上,奴才聽到他們說馬上要攻城,奴才怕皇上準備不足。就主動提出要來給皇上勸降,讓他們慢點攻城,皇上。奴才可是拼了命才讓賊軍答應今天不攻城地啊。”
崇禎心中有點感動:“難爲愛卿在賊營還處處爲朕著想。”
杜鄖見崇禎的面色好轉。心中得意:“是。奴才生是皇上的人,死是皇上地鬼,到了哪裡也不能忘了皇上的恩情,奴才哄得唐賊停攻一天,就急忙回來給皇上報信,可是守城的人不讓開城門。奴才也知道他們是忠於職守,怕唐賊會趁機衝城,就讓城上面地人放個吊籃,才把奴才拉了上來。那吊籃可真是高,奴才本來就有恐高癥,可是想到能見到皇上,就什麼也不怕了……”
杜鄖還要再說,崇禎地臉卻黑了下來,這個狗奴才,說了一大堆,沒有半句有退敵之策,敢情剛纔是在蒙朕:“杜愛卿,你剛纔說得退敵之策呢?”
杜鄖正想再大表忠心,聽了崇禎地話,頓時一窒,再也說不下去,他搜肚刮肚,終於想到了一個藉口:“皇上,唐賊其實不知城中的虛實,奴才回去後,就說城中尚有二十萬精兵,皇上和衆大臣正在嚴陣以待,各路的援軍也在源源不斷的來臨,唐賊一害怕,就會退軍了。”
崇禎一呆,沒想到杜鄖還真說出了一個辦法,死馬當活馬醫,此時殺了杜鄖也於事無補,他揮了揮手:“如此辛苦愛卿了。”
杜鄖雙腿發軟,意識到自己檢回來一條命,連忙磕了幾個頭:“皇上,那奴才去了。”
杜鄖怕皇帝反悔,不敢再停留,出了宮門,直奔南城而去,路上偏偏碰到了總兵張超,張超受他連累差點掉了腦袋,見到了杜鄖,分外眼紅,一把攔住他:“杜監軍,聽說你降了唐賊,這急匆匆的是不是要給唐賊送什麼情報啊。”
杜鄖見是張超卻是放下心來:“走開,本公奉了皇命出去公幹。”
張超將信將疑,卻不敢攔,只得讓開,看到杜鄖遠去的背影,狠狠地吐了一口濃啖:“呸,狗太監,有朝一日落到老子手裡,定讓你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”
他突然想起今天若不是魏藻德求情,現在屍體早冷,見唐軍沒有馬上攻城的意思,和王錠,李虎打了一下招乎,就離開了城頭,反正他的神機營已經完了,身邊就數十名親兵,守城也幫不上什麼忙。
他的神機營是在外城,外城地總兵府雖然損失了,他在內城卻還有一個家,財產有一大半在內城,他回到家中,連忙備了一份厚禮到魏藻德府上拜訪。
杜鄖走後,崇禎和大臣再也沒有什麼可議,君臣又相對無言的坐了一會兒,崇禎只得宣佈退朝,魏藻德剛好已回到了家中,見張超上門,魏藻德滿臉堆笑,迎了上來:“張大人,稀客,稀客呀。”
見張超讓人帶來了很多東西,嘴裡連道:“唉呀,怎麼能讓張大人破費。”
張超一把拜下:“多謝魏學士今天的仗義執言,否則今天張某的人頭就要落地了。”
魏藻德將張超扶起:“使不得,使不得,老夫雖然是內閣大學士,可是張大人也是堂堂神機營的統領,官居一品,如何拜得。”
張超嘆了一口氣:“什麼神機營統領,還不是位於一個太監之下,如今可好,神機營幹脆沒了。”
魏藻德微微一笑:“禍兮福所倚,福兮禍所伏,張大人今天的挫折,焉知不是福呢?”
張超道:“魏大人不要說笑了,眼看唐賊已兵臨城下,大廈將傾,我等過不了幾天就會成爲唐軍的俘虜,還有何福?”
魏藻德神秘一笑,“有沒有福,就看你能不能抓住機會,我等下要請一位貴人前來,只要那位貴人接受了你,日後自會飛黃騰達。”
張超聽得迷迷糊糊,隨著魏藻德進了客廳,魏藻德又叫出他的小妾香玉來招呼,張超受寵若驚,喝了一口茶,忍不住道:“魏學士,現在朝中各大臣都人心惶惶,唯有魏學士穩如泰山,不知魏學士有何妙策,可以獨免災禍不成。”
魏藻德笑瞇瞇地看著張超:“張大人。你說咱們皇上登極十一年,每日霄衣懺食,勤勤懇懇。算不算個有道明君?”
提出皇帝,張超正一肚子火氣,只是他不知道魏藻德是何心思。也不敢亂講。含糊的道:“依我看。算是吧,比起天啓,萬曆爺來講,江山實在不該敗在皇上手中。”
“張大人的話,老夫卻不認同,現在若是換了萬曆爺來坐,江山未必會亡,擱在萬歲手裡,江山卻非亡不可。”
張超大吃一驚:“魏學士,爲何如此說?”
“咱們這位爺根本就不是治國地料。正所謂做得多,錯得越多,登極十一年來,除了加餉,不停的換各地的督撫大帥,就是大封太監,不但京城三大營全換上了太監,就是各地也全用太監監軍,這些沒卵子地太監到地方上除了作威作福,於國無軍全無用處,皇上地江山焉然不亡。”
張超沒想到魏藻德對皇帝批得如此不客氣,不過,提起皇上錯用太監,正說到他心坎裡,張超心中對皇帝地幾分忠義早就沒了,附合道:“正是,萬歲爺用那些下面沒有傢伙的東西,難怪國運如此。”
兩人相對大笑,張超突然又沉悶了下來:“覆巢之下,焉有完卵,說不定唐軍明天就會攻進京城,我等也終究追不過這一刀。”
魏藻德哈哈一笑:“張大人,你這就遷腐了不是,我等文人尚知良禽擇木而棲,張大人一個赳赳武夫,何必學那些一身酸氣的書生。”
張超愣了一下:“學士的意思是投靠那邊?”
魏藻德定定的看著他:“如何?”
張超臉上的冷汗冒了出了,搞不清魏藻德是試探自己還是真要投靠:“學士說笑了,就是要投靠,人家要不要還說不定呢?”
魏藻德看出了張超心中地猶豫:“來,喝茶!喝茶!”
張超端起了茶杯,一飲而盡,香玉伸出纖纖的玉手,幫張超斟滿,張超忙站了起來:“怎敢勞動夫人。”
香玉抿嘴一笑:“你是老爺的貴客,妾身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。”
香玉正是花一樣的年齡,脣紅齒白,曲線玲瓏,這一笑充滿了勾人地風情,張超看傻了眼,魏藻德“咳”了一聲,張超纔回過神來:“張某失禮了。”
“無妨,無妨,小香玉的笑容引得老夫也常常陷入其中不知自撥,你若對她視若無物,有人倒是要急了。”
香玉不依的在魏藻德身上捶了一下:“老不羞,胡說什麼呢?”自己又忍不住笑起來。
看著香玉花枝招展的模樣,張超大嘆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,卻聽到魏藻德道:“張大人家中的嬌妻美妾恐怕也不少吧,若是唐軍進了城,不知會便宜了誰。”
張超悚然一驚,一想到家中幾個嬌滴滴的小妾會在別的男人身下宛轉嬌吟,打了一寒顫:“魏學士剛纔所說良禽擇木而棲,不知是何意?”
魏藻德卻不答,故意避開,開始和張超聊起各種青樓美食來,顯然魏藻德是個人老心不老的人,香玉聽魏藻德對各個青樓如數家珍,不停的在旁邊嬌嗔不依,張超心癢難忍,幾次想把話題引回去都沒有辦到,只得陪著魏藻德大談各處青樓的見聞,倒是找到了共同話題。
兩人正談得熱鬧,魏麻子走了上來:“老爺,貴客來了。”
魏藻德連忙道:“快請!”站了起來就要出去迎接。
香玉卻一臉驚喜,先一步跨了出來,魏藻德見香玉出去,自己又坐了下去,張超納悶的很,什麼樣的貴客要讓大學士的夫人去迎,莫非是女客,自己要不要回避?
正當張超胡思亂想時,香玉已挽著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進來,她的半邊身子幾乎要倚在那個年輕人的懷裡,倆人倒顯得郎才女貌。
張超吃了一驚,向魏藻德看去,魏藻德只是皺了一下眉,起身道:“賀爺來了,老朽未能遠迎,還請恕罪,恕罪。”
那人向張超一指,“無妨,你要我見的人就是這位嗎。”
張超聽得勃然大怒,這個小子是什麼人,在場的一個是大學士,一個是總兵官,那由得他放肆,只是這是在魏藻德家中,他不方便出頭。
魏藻德卻拉著他道:“張大人,來,見過賀爺。”
張超冷笑一聲:“賀爺,好大的口氣,魏學士是當朝一品大員,怎麼綠帽子都戴到頭上了,還如此恭順。”
魏藻德的臉頓時紅得有如豬肝,他又不是瞎子,賀小風來一次,香玉待他就一次比一次親熱,只是魏藻德自付自己老了,許多事力不從心,若是讓小妾以後隨便出牆,不如藉著小妾攀上唐軍中的高枝,才得鞏固自己的地位,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
賀小風開始還一直迴避香玉對他的挑逗,後來見人家魏藻德都不在意,甚至有時還故意創造機會,有道是妻不如妾,妾不如偷,尤其是當著別人丈夫的面偷情,更顯刺激,賀小風就老實不客氣,和香玉暗通款曲。
只是打人莫打臉,罵人莫揭皮,魏藻德沒想到香玉如此大膽,在外人面前也一點不避嫌,張超又毫不客氣,魏藻德拉下臉:“香玉,回來。”
香玉“哼”了一聲,將賀小風的胳膊挽得更緊,魏藻德大了她四十歲,她又如何甘心一直侍奉個老頭子,以前魏藻德是大學士,香玉即使有出牆的心,也沒有這個膽,自從見了賀小風,發現魏藻德還要求著賀小風,她就無時無刻不想借著賀小風脫離魏藻德。
賀小風卻不想將兩人關係搞僵,香玉只不過是他初次動情失意後的替代品,在這個關鍵時刻沒有必要得罪魏藻德,皇帝就在外面,如果他能成功策反明庭的守城大將,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必然更進一步。
賀小風將手從香玉的懷中抽開,望著張超:“鄙人賀小風,大唐情報部正五品郎中,魏學士說能讓張大人投靠我軍,不知張大人考慮的如何?”
張超大吃一驚,連退數步,下意識的就要抽刀,想起城下的形勢,又頹然坐在了椅子上,向魏藻德望去,魏藻德向他點了點頭。
張超恍然大悟,原來魏藻德早已搭上了唐軍,還不惜已以自己的愛妾拉攏,怪不得他能如此鎮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