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陽見狀輕聲道：“正常的牙齦用力刷也不會出血，牙齦表面是有角化層的。炎癥的牙齦纔會出血，你像我剛纔那樣做，刷一個星期，基本就不會出血了，你不要害怕。”
馬競月漱了漱口，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。
“真的嗎，林醫(yī)生，我覺得好害怕啊。”馬競月的聲音已經(jīng)帶上了哭腔。
“真的，相信我。回去之後就這樣刷，出血就出血，你就把出血看作排毒了。”林陽也怕她直接哭出來，只好安慰道。
“嗯，我相信你。”馬競月吸了口鼻涕，眼淚神奇地化作潤眼水，只在睫毛存留星星點點。
張華看得又氣又恨，換了自己恐怕這病人早就嚎啕大哭了吧？
林陽上大學就知道了“對自己狠”的重要性，所以直到現(xiàn)在，他依舊每天讀書，從不玩遊戲浪費時間，從不做無意義的事情。
人生是短暫的，後半輩子有社會推著他浪費生命，那前半輩子就要狠狠地把每一寸時間都用在刀刃上。
所有近乎殘忍的堅持，背後都隱藏著慾望的鬼魅。想要牙齦不出血？狠狠刷牙讓它一次出個夠！
咳咳，離題了。
“加油馬競月，我希望下週你再來，到時候的你一定是自信地微笑著過來找我的，你的牙齦炎一定已經(jīng)得到控制。”林陽微笑著鼓勵起來。
馬競月聞言大受鼓舞，重重點頭道：“謝謝林醫(yī)生！你太好了！”
此時倒像是渾然忘記了剛纔某人“殘害”她牙齒時她梨花帶雨的悽慘表現(xiàn)，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。
小姑娘的心思也猜不到、猜不透。
林陽覺得有點累，還是好爲人師的老太太好，教育自己就教育吧，至少沒那麼多幺蛾子……
但是林陽還是有收穫的，“主治醫(yī)師經(jīng)驗包”給他的只有臨牀醫(yī)療經(jīng)驗，卻沒有告訴他如何醫(yī)患溝通，如何醫(yī)患相處。
什麼樣的病人都要看，什麼樣的病例都要行。
再不加快速度成長，怎麼震驚世界？再不震驚世界，書都要被切了！
於是林陽只能繼續(xù)投入到無限的病人中去，爲人民服務的同時努力提升自己。
好不容易熬到十一點半，基本弄完了之後，林陽被外面蹲守的富州大學姑娘們逮到了。
僵硬無比地站在萬花叢中做了一次綠葉，拍下了一張合照之後，林陽落荒而逃。
明星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當?shù)模辽偎彤敳粊恚懿蛔∵@種感覺……
吃飯的時候接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，竟然是陳青①打來的。
陳主任這個以餐飲行業(yè)人自詡的兒子突然打電話給他居然是爲了約他晚上吃飯，說是晚上有一個林陽的熟人想和林陽談些事情，特地搭上了陳青的線來約林陽。
林陽有些莫名其妙，但礙於上次谷主任請客的酒桌上和陳青稱兄道弟，又經(jīng)常在朋友圈互相調侃，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。
委實是林陽沒有這方面的社交經(jīng)驗，拒絕的理由都想不出來，過於耿直天真，同時也有林陽想吃頓好的開開葷的因素在裡面……
午休過後，下午的工作如往常一樣平平無奇地開始了。
3號，張金蓮，55歲的中年女患。
病人進來了，一位戴著大金鍊的年輕人推著一個輪椅。
輪椅上坐著一位年紀大概五六十的婦女，想必就是那位張金蓮了。隔著老遠林陽都能看見這位中年女患的痛苦面容，正靠在輪椅上半閉著眼無力地哼唧。
林陽和張華趕忙迎了上去，情況似乎有些嚴峻啊。
大金鍊年輕人見有兩個穿白衣服的人衝上來幫忙了，當下就撒開了手，把輪椅交給了林陽，嘴上說道：“醫(yī)生，我媽她脖子腫了兩天了，你給看看吧。”
林陽點點頭，和張華一起小心地把中年女患推到了位置上，然後張鶯鶯上來幫忙一起把中年女患扶到了牙椅上躺下。
女患有些肥胖，手掌緊緊握著牙椅旁邊的把手緩慢地後靠，牙椅都發(fā)出了嘎吱嘎吱的抗議聲。
終於等到女患完全靠實靠背，林陽才說道：“我把這個椅背稍微調低一些，大姐你別害怕啊。”
半閉著眼睛哼哼唧唧的女患聞言道：“哎喲……好……哎喲……”
牙椅調低，林陽坐下問道：“這下巴和脖子不舒服多久了，大姐你自己記得嗎？”
中年女患的下脣部連著下巴一直到頸部，都明顯地腫脹起來，像充滿了氣的氣球。
腫脹區(qū)的皮膚呈現(xiàn)出紫紅色，這是可以一目瞭然的診斷——口底多間隙感染。
看著這腫脹程度，林陽眉頭緊皺，這明顯不是中年女患兒子剛剛所說的“腫脹兩天”能形成的結果，估計出現(xiàn)不適到現(xiàn)在至少五天以上了。
“兩天吧，昨天才這樣的。”大金鍊家屬掏出了手機，看著手機的同時搭了一句話。
林陽聞言沒說話，繼續(xù)對著問道：“大姐，不舒服多久了，一個星期還是多少天，記得嗎？”
大金鍊似乎在玩手遊，頭也不擡道：“就兩天，怎麼還不信呢。”
“哎喲，有…有一個星期了，哎喲……”老太太含糊不清地說道。
林陽回頭看了大金鍊家屬一眼。
大金鍊家屬頭都擡，繼續(xù)捧著手機，聳了聳肩道：“她是和我說兩天來著。算了算了，你還是問她吧，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說完他直接靠在了旁邊的牆壁上，把手機又舉起了一點，揮舞著手指在手機上靈巧地操作著。
林陽無語，戴起手套開始檢查。
“大姐，我要檢查一下，會有不舒服，你忍一忍。”
林陽先檢查外部情況，腫脹範圍大概是下脣到頸部上1/3，腫脹部位明顯的凹陷性水腫，皮膚表面略粗糙且紅腫堅硬，皮溫較高。
“哎喲……”隨著林陽的按壓，中年女患叫了一句。明顯壓痛。
“來，張嘴。”林陽道。
中年女患聞言緩慢張嘴，嘴一張就有一股惡臭撲鼻而來。
林陽迅速地打光看了一遍，口底黏膜大面積水腫，舌體擡高，喉部有黃綠色膿液，右下第一恆磨牙牙周腫脹，口腔衛(wèi)生極差。
可以確定了，很典型的口底多間隙感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