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直接回去綜合科上班,不忙的時候你可以上來病房照顧照顧你的病人。”
工作人員電梯裡,谷魏攸的聲音終於恢復正常,不復方纔病房辦公室的怒意和霸氣。
“好的,謝謝谷主任。”
林陽說著忍不住瞄了兩眼谷魏攸的表情,見其此時嘴角微微勾起,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錯。
其實,按理說他和谷魏攸早就熟得不行,他就算生氣也不該發(fā)這麼大的火纔對,難道剛剛只是逢場作戲?
“抱歉啊谷主任,我真不是故意拖時間不去綜合科的……”林陽試探著再次誠懇道歉,然後偷偷觀察起谷魏攸的反應。
只見谷魏攸此時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,道:“沒事,我剛剛故意發(fā)脾氣的。到時候那些人一轉告,謝宏那老骨頭才知道我發(fā)了火。”
“我已經和科教科的說過了,你的規(guī)培就暫定在綜合科,其他科室輪轉先不用去,綜合科什麼樣的病人都能遇見。”
谷魏攸頓了頓又說道:“我還聽說,你有主刀做手術的想法。這也不難,我們綜合科也經常有需要手術的病人,每週也有單獨的一天半是我們綜合科的手術日,你手癢到時候也可以做嘛。”
林陽聞言訝然,有點驚喜地道:“綜合科也能做手術?”
之前在手術室都是外科醫(yī)生,也沒見到綜合科醫(yī)生上去手術。
谷魏攸輕笑道:“當然可以,綜合科去米國進修的小邢前幾天回來了,他是搞頜面外科聯(lián)合修復的,手底下有十張固定牀位和五張流動牀位。”
“現在我雖然不做手術,但我和小邢說一聲,分你幾張牀應該不是問題,實在不行的話我把我以前的牀位從老謝那裡要回來!辦法總比困難多嘛……”
谷魏攸越說越開心,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,不知道想到了什麼。
林陽也跟著心情大好起來,只要能做手術就好,外科的絕代宗師養(yǎng)成計劃不能落下不是。
“下週我讓醫(yī)務處給你搞個工號,以後你就在六號椅位單獨接診。”
電梯到達一樓,出電梯的前一刻,谷魏攸忽然冷不丁說道。
林陽聞言先是一愣,然後就興奮起來,他問道:“那我……能用自己名字接病人了?”
“嗯,鄭慧說你走的這段時間來了好多個點名找你的,我就拿主意給你搞了個工號。”谷魏攸眼神裡的欣賞之意毫不掩飾,看著林陽說道。
“估計這兩天工號的事情就能解決,到時候會給你排班,一週你選兩天初診吧,把你名字單獨掛出去,一天四十個病人能不能搞定?”
谷魏攸和林陽往綜合科走去,一邊走一邊說。
“能,必須能!”半天二十個病人,不算多。
林陽急忙答應下來,還不忘連連道謝,這可是質的飛躍。
以前是規(guī)培生,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只能以谷魏攸的名義,很多病人不注意的話,甚至做完了治療連林陽的名字都不知道。
病歷和掛號單寫的都是谷魏攸的名字,林陽時常覺得自己很沒存在感。
可擁有了自己的工號和姓名之後就不一樣了,不但可以名正言順地工作,還讓病人有了選擇的餘地。
一個年輕醫(yī)生看見自己的名字出現在掛號處的那一刻,心情的興奮和激動是一般人無法理解的。
意味著林陽可以開始積攢自己的病人羣體,這可是口腔醫(yī)生成熟路上最重要的一步。
當谷魏攸和林陽一起面帶笑意走進綜合科的時候,綜合科的許多人都注意到了。
谷魏攸帶著林陽和護士長鄭慧打了個招呼,然後就對林陽說道:“上午你先看普通號,下午跟著我看專家門診。”
“好的。”林陽乖巧地答應道,然後又轉身朝幾個熟悉的面孔點了點頭,這纔來到了六號椅位。
綜合科的椅位都單獨以淡綠色玻璃鋼隔開,每個診間都有相對的獨立空間。
當林陽拐進六號診間的時候,一個熟悉的面容微笑著出現在了林陽面前。
“小林老師,我可想死你了。”
正是一臉嬉皮笑臉的老熟人——張華。
“你怎麼還在這?”林陽也笑著打起招呼,張華這活寶不坑的時候還是挺招人喜歡的。
“我和谷主任申請了啊,你接下來就是我的帶教老師。”
張華說完後一臉諂媚地彎腰,把電腦前的工作椅用袖子擦乾淨,然後做出一個“請”的手勢道:“林老師,您請坐!”
林陽無奈地搖搖頭,走過去坐下道:“你就耍吧,一天到晚不靠譜的樣子。”
“就是就是,張手滑就是不靠譜。”
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,林陽聞言望去,正是之前熟悉的護士小姐姐張鶯鶯。
“嘿嘿,張手滑還在,我也在,驚喜吧林醫(yī)生!”張鶯鶯笑著和林陽打招呼。
林陽見狀也不由放鬆和開心起來,都是熟人,直接可以開始幹活了!
和張鶯鶯寒暄幾句後,林陽開始喊病人。
他一邊點下電腦上的32號,一邊回頭問道:“哎,怎麼張華又多了個張手滑的名字?”
“兩週時間,他每週必掉器械,而且一掉就是連續(xù)幾個病人跟著掉那種。哈哈哈,現在整個科室的護士都不敢和他配合,就怕他手滑。”
張鶯鶯一邊說一邊笑,張華在旁邊黑著臉一言不發(fā)。
口腔科的門診器械都是單獨消毒的,如果掉在地上,都要更換新的器械,這些器械都要護士去拿。
不過林陽想不明白,張華爲什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?
“什麼情況?”林陽看過張華操作,還是蠻正規(guī)的,頻繁掉器械這種事情他是沒想到。
張華扭扭捏捏地,嘟囔了幾句沒說話,看得林陽大爲皺眉。
林陽正打算繼續(xù)逼問,沒想到此時病人湊巧走了進來。
“醫(yī)生你好,醫(yī)生,我是32號!”一個戴著圓頂帽的老爺子走了進來。
老爺子一身純黑薄款寬鬆的絲綢衣褲,順滑垂感到極致,手上還撐著一個盤得油光鋥亮的雞翅木柺杖。
給林陽一種老功夫宗師的感覺和氣場。
林陽見狀輕輕起身,拉開牙椅便是的治療臺,點頭應道:“老先生你好,請坐吧。”
“好嘞!”老爺子中氣十足,兩三步就跑了過來,柺杖渾然如擺設。
“那啥,我這帽子摘不摘?”老爺子坐到了牙椅上,迫不及待地就開始詢問道。
一股東北大碴子味,衣服疊出來的氣質全然消失……
“得摘。”林陽點點頭道,有點被老爺子的東北口音帶坑裡。
“好嘞!”老爺子爽快地應道,然後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放在手上,輕輕朝後躺下。
“我有什麼可以幫您的?”林陽一邊穿手套,一邊開始問診。
“哎呀,可就真得靠醫(yī)生你幫我了。我這牙可鬧心!這段時間,一喝冷水熱水就給疼得是齜牙咧嘴,而且我這一吃酸的吧,這牙就軟了吧唧,一點力氣都使不上!”
“一開始我不縷會兒,足足捱了有一禮拜,搞得我是實在吃不住勁了,我才尋思著來醫(yī)院看看,這應該能整好吧?”
老爺子用極爲嫺熟和生動的東北口音說出了自己的主訴,林陽聽得心裡默默豎起大拇指。
東北話果然博大精深,這些詞語的描述精闢入裡又簡單易懂,林陽一個南方人妥妥的理解了。
“我重複一遍,就是這一個星期以來,您的牙齒一遇冷熱就疼痛,吃酸的東西就咀嚼無力,是這個意思吧?”
“對,就這意思!”老爺子豎起大拇指,大聲稱讚道。
林陽輕笑著拿起口鏡道:“好,您張嘴我看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