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風輕輕拂過草地,晨露從發黃的樹葉滴落,一條紅霞出現在天邊,太陽稍晚,還在貪睡。
“噔……噔……噔……”幾匹駿馬突然飛馳而過。
爲首乃是白馬,與隨後的駿馬保持一段距離。
這些駿馬忽然在一個古松下停了下來,一名雍容華貴的公子哥跳下馬來,身法嫺熟,姿態優美。而後,幾名隨從纔跟了上來,依次下馬後寒暄幾句。
那公子哥玩心大起,環視了四周,整理了衣裳,無聊地吹起了口哨。
一名隨從朗聲說道:“世子爺,咱們來這裡做什麼。殿下派我來,可不是遊山玩水的。”
這名隨從身穿貂皮大氅,氣度不凡。但公子哥並沒有很尊敬他的樣子。
那公子哥回首,一臉嫌棄地說:“皇甫師父在皇宮裡待久了,就應該出來親近大自然。”
公子有驕傲的資本,因爲他是齊王世子李茁。他的父親乃是齊王,擁有著當今朝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。
而跟李茁對話的是大內三大高手之一,有著閃電飛刀之稱的皇甫神通。
皇甫神通癟了癟嘴,對李茁的話不以爲然,言語譏諷道:“人死了,纔跟大自然最親近。”
此語一落,另外兩名隨從立刻齊聲大喝:“放肆!”
一人模樣冷毅,乃是霍藏缺。另一人五官兇狠,卻是慕容展。
皇甫神通與江南雙俠有所不通,他生長於西域,自幼研習家傳飛刀絕技,人稱閃電飛刀。
天山劍派自成一脈,威震河隴與西域上百年。而皇甫神通又拜師於天山劍派第一高手席九霄座下,他自然是不會把一般人放在眼裡,更何況是霍藏缺與慕容展並稱的江南雙俠。
話說東海有一處零星島嶼,喚作蓬萊。最大的島稱東來,歸虛峰當屬東來島上最高。
自秦皇以來,便有方士移居東來島。但蓬萊島邊,常有海盜滋事擄掠。方士們問道煉丹之餘,便研習武藝強身自衛。後自成一派,分氣、劍、秘三類。氣又分內功心法與輕功;劍分兵器喝暗器,秘是丹藥跟醫術,也有毒術。
傳聞兩百年前,江湖上出現一個厲害角色,自稱蓬萊歸虛子,天資聰慧,武學通天,連敗武林十名頂尖高手,後招收弟子回島,人稱歸虛派。
江南雙俠便是出自歸虛派,他二人同樣自視清高,不把一般門派看上眼。
霍藏缺聽到皇甫神通說話就來氣,言辭冷淡道:“皇甫兄,咱們皆是成名之輩,說話還是委婉些。不然說者無心,聽者有意,平白無故弄個出誤會來,彼此之間的臉面都不好看。”
霍藏缺這話是提醒皇甫神通適當的尊重李茁,畢竟李茁是皇族貴胄。
皇甫神通沉吟不語,暗忖:“我觀江南雙俠氣色微弱,似有內傷,但他二人實力尚存,一言不合動了手,我亦沒把握佔到便宜。不如賣個人情,日後見面,也避免尷尬。再說李茁是齊王世子,齊王又意欲爭奪儲君之位。俗語說寧欺白鬚翁,莫笑鼻涕蟲,退一步海闊天空吧,爲以後留個後路也好。”
“世子爺,方纔得罪了。”皇甫神通說完,微微欠身。
識時務者爲俊傑,皇甫神通亦懂得這個道理。
李茁笑了,頗有些息事寧人意味:“皇甫師父嚴重了,您何罪之有。”三言兩語,便將尷尬化爲虛無。
霍藏缺微閉雙眼,很滿意這個結局。
慕容展本有話說,但側耳傾聽,右側前方的樹林裡,似有一陣輕微的腳步聲。
“師兄你聽……”
霍藏缺微微擡手,示意慕容展不可說話。
“有三個人,其中一個是女的。”霍藏缺極其自信地說。
慕容展還有一絲懷疑,但他的眼睛告訴他實情。
衆人忽聽一聲利劍劈砍之音,跟著前方的松樹轟然倒塌。
這時,三條人影從倒塌的松樹後面躍了出來,身法迅捷,叫人目不暇接,三個起落後,已降臨在衆人眼前。
李茁定睛一看,爲首一人身著青蛇斗篷,帽沿遮住了鼻尖以上,只留一張烈焰紅脣。手裡的青蛇長杖足有五尺長,那杖首蛇眼閃爍著碧綠的光芒。
“青蛇夫人?”李茁失聲問道。
“正是。”青蛇夫人回答的乾乾脆脆,接著嘻嘻一笑,聲音甜美,令人骨肉**。
青蛇夫人笑完不語,身子冷冰冰地不動,將李茁一衆看了個遍,那氣勢沉凝得讓人膽寒。
青蛇夫人右側是一名帶著鐵面具的青衣男子,揹負鹿鞘長劍,下盤穩如泰山,氣息幾近全無。
慕容展小聲驚道:“師兄,那個使劍的,內力非常厲害,咱可得小心了。”
霍藏缺眼色暗沉,低聲道:“看見那個撐傘的了沒?”
慕容展眼神微轉,竟見蘇鏡剎站在青蛇夫人左側後面。
蘇鏡剎手撐一支油紙傘,泰然自若地站在青蛇夫人左側後面,但他的腳下不是地面,而是一枝綠鬆,離地還有三尺,卻沒有落下,可見輕功之高。
霍藏缺又道:“此人輕功精妙絕倫,當真不可輕視。”跟著又輕嘆:“後生可畏呀!”
“是的。”慕容展應了一聲。
慕容展曾被蘇鏡剎帶人圍攻,敗得一塌糊塗,此事僅皇甫神通一人得知,他不說別人又如何得知。但這畢竟不是一件什麼光彩的事,難免令人感到尷尬萬分。
慕容復偷瞄皇甫神通,只見他紋絲不動,假裝什麼也不知道,一副無所謂的樣子。
慕容展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