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藏缺本是左手握著劍鞘,五指用力一握,長劍突然飛出劍鞘,他左手一翻,將長劍握在手裡,劍鞘啷噹跌落於腳邊。
祝千齡喝了一聲彩:“好!”
祝千齡將銅笛斜插背後腰帶,雙手一攤,五指成爪,並說道:“祝某就以十八路降魔爪來會一會閣下的高招,還請不吝賜教!”
霍藏缺道:“降魔爪脫胎於縹緲門的如意指功,但又在祝兄手裡發揚光大。霍某斷言,當今武林就屬祝兄有一代宗師之相。”
祝千齡笑道:“聽聞霍兄一套斷水指爐火純青,名震江湖多年。縹緲門與歸虛峰多年不曾交手,眼下定要分個高下。”
霍藏缺道:“無須再多廢話,看招……”
霍藏缺一劍刺出,分七式奪人眼球,如霧裡看花般迷惑,花招百出,讓人分不清真假。
祝千齡提氣一喝:“放馬過來吧!”
祝千齡推手貫力於五指,右爪打三分力做佯攻,左爪打七分力暗藏殺機。
一寸短一寸險。
霍藏缺以長劍挑切,不讓祝千齡近身。
祝千齡爪功犀利,只能勉強迎敵。
二人對戰十餘招後,進入鏖戰狀態。
慕容展幫不上忙,則在一旁調息內力。天將黎明時分,霍藏缺與祝千齡鏖戰數百回合,仍不見勝負,二人久戰力衰,皆有退卻的念頭。
霍藏缺突然跳開,運內力於右手食指,虛指戳向祝千齡,一股陰寒指力如利劍直射祝千齡,去勢之快,叫人瞠目結舌。
祝千齡不知霍藏缺的底細,身子一斜,往一旁掠走,手上又朝霍藏缺打出一枚銀針。
霍藏缺的指力撲了空,本欲再發功,眼見銀針飛來,揮劍一撥,彈開了銀針。
銀針落地,祝千齡飛掠而來,呼呼兩爪,攻入霍藏缺一尺之內。
霍藏缺凝聚內力於食指,待祝千齡靠近,突然發功,指力激射而出,沒入祝千齡胸膛。
祝千齡沒有後退,雙手一合,十指扣住霍藏缺手肘,他倒退一步,雙手順勢一拉,十指劃破霍藏缺的衣袖。
霍藏缺大駭,及時改變劍招,左手持劍斜刺祝千齡下顎,嚇得祝千齡急往後掠。
霍藏缺笑道:“祝兄得罪了。”話沒說完,右臂火辣辣的疼,低頭一看,衣袖破爛之處,赫然有十道指痕,深約半寸,鮮血直流。
霍藏缺手一攤開,喝道:“拿來!”
慕容展疾步上前,拿出金瘡藥,將藥粉灑在霍藏缺的傷口,鮮血即刻止住了。
霍藏缺右手畫了一個圈,衣袖順著擺動,將他右臂裹了又裹,就當是包紮了。
“祝兄好手段!”霍藏缺恨道。
“彼此彼此。”祝千齡一說話,胸口鬱悶,一呼一吸,肋骨之下必然有股陰寒疼痛感,他方知霍藏缺的指力已傷及自己的心脈,當下已在心裡思考脫逃之計。
慕容展道:“祝兄,勝負已分,還要比下去嗎?”
祝千齡冷道:“江南雙俠認輸了?”
慕容展喝道:“放屁。你已中了我師兄的斷水指,心脈已損,現在毫無還手之力。若是繼續執迷不悟,你必命喪當場!”
人活一張臉,樹活一張皮。
祝千齡被慕容展一激,頓時怒髮衝冠,喝道:“來來來。你我二人再戰三百回合!”
霍藏缺冷道:“我本來打算點到即止,你卻得寸進尺。今日除掉你,皆是因爲你卑鄙無恥,到了陰曹地府,可別怪我們心狠手辣。”
祝千齡仰面大笑,道:“鹿死誰手還未可知,現在說什麼大話。”
慕容展道:“姓祝的,口氣不小嘛。師兄不用跟他廢話,動手吧。”
霍藏缺橫劍於胸口,疾步奔向祝千齡。待臨近四尺,長劍急刺祝千齡面門。
祝千齡並未後退,而是探出兩根手指,突然夾住霍藏缺的劍刃,身子挨近霍藏缺,折彎長劍,又騰出一隻手來,猛地抓向霍藏缺喉嚨。
霍藏缺靈機一動,棄劍而走,引祝千齡來攻。
祝千齡一時心急,飛身追擊。
霍藏缺鬼魅地一笑,凝聚內力,由食指激射,直指祝千齡臉頰。二人離得太近,祝千齡大呼不妙,已是來不及退走,慌忙崩打一爪,五指在霍藏缺上胸抓出指洞。
霍藏缺的指力則擊在祝千齡的臉頰,一個半寸小洞清晰可見,鮮血淋漓,疼得祝千齡破口大罵。
二人皆是震怒,各自擡起雙掌,猛拍對方,啪啪兩聲,二人俱往後退。
霍藏缺倒退數步,幾欲摔倒。慕容復一掌輕撫霍藏缺後背,才讓他站穩了腳跟。
祝千齡後退之時,身子搖搖晃晃,從屋檐邊掉下去。但他臨機一變,急忙出手,抓到屋檐飛角,兩腿虛蹬,手腕又用力按住屋檐飛角,身子立刻躍了起來。
祝千齡正要高興,突然眼前一黑,霍藏缺欺身而至,擡起手來,食指戳擊祝千齡。
祝千齡始料未及,胸口硬受了霍藏缺奮力一指。
祝千齡自覺肋骨寸斷,強忍悲痛,五指成爪,上打霍藏缺的手肘。
慕容展見狀,箭步而進,一劍來刺,意欲逼祝千齡撤招。
祝千齡忽然凌空轉身,反手一抓,打在慕容展的手背,只聽慕容展慘叫一聲,長劍脫手跌落,手背可見五個指洞。
而祝千齡一腳點在屋檐,身子即往後飛起來,一臉不屑,呲牙冷笑。
寨樓之下,便是城牆。
祝千齡落定地面,沿著城牆一路飛奔。霍藏缺與慕容展趕緊躍下寨樓,立刻追了上去,看樣子是動了殺心,定要除掉祝千齡。
城牆的盡頭,卻是一座烽火臺。
紅霞一線天,白雲在眼前。
祝千齡也不知作何打算,猛然止步於烽火臺的拱門前,緩緩轉過身來,藉著晨曦直視霍藏缺與慕容展,面容憔悴,但眉宇間有一股怒氣難消。
霍藏缺與慕容展相對一眼,皆被祝千齡的舉動產生費解。
“兩位追得這麼緊,有意殺人滅口嗎?”祝千齡直言不諱,但氣息大不如前。
慕容展撫掌大笑,道:“說對了,我們今日決意取你性命!”
祝千齡眉毛沉下去,冷道:“兩位要殺我,恐怕沒那麼容易。”
霍藏缺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,緩緩道:“你已中我斷水指力,經脈已是紊亂。若再耽擱片刻,你必七竅流血而亡。”
祝千齡笑道:“我的銀針亦有毒,乃是獨門暗器。我若死了,慕容展也活不成。”
“你……”慕容展氣鬱難消,指著祝千齡又不知說什麼,只能氣喘吁吁,咬牙切齒。
祝千齡又道:“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,誰怕誰呢!”
霍藏缺頭低沉下來,暗忖了片刻,才道:“公平起見,一命換一命。大家都不是外人,何必弄得自相殘殺。”
祝千齡道:“我已中內傷,想逃也逃不過你們。假如我交出瞭解藥,你們還是要殺我。到那時,我欲哭無淚啊!”
慕容展急得連連跺腳,邊跳邊說:“你究竟想怎樣?”
霍藏缺側首一看,慕容展臉色已呈青黑,當下不敢直言告之,生怕慕容展怒火攻心,毒性滲透得更深。
“既然解藥在祝某手上,不如由祝兄拿個主意。”霍藏缺和顏悅色道。
霍藏缺正等祝千齡回話,耳聽遠方細微腳步聲,猛然轉頭,卻見一條人影飛上城牆,登時一喝:“什麼人?”
“一個男人。”
音落,一個矮胖之人正笑吟吟走了過來。他頭戴一頂儒帽,穿了一件鑲滿珍珠的長袍,珍珠閃爍,迷人眼眸,不可直視。
祝千齡見到這個珠光寶氣的矮胖子,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,嘴角露出一絲複雜的笑意。霍藏缺與慕容展卻是立馬警惕起來,對這個不速之客帶有敵視之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