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茁第一個反應過來,輕聲一喝:“出去瞧瞧!”
霍藏缺尚未起身,皇甫神通突然身影一晃,竟已掠了出去,而開門關門卻在眨眼之間。
霍藏缺心裡大駭:“皇甫神通這廝的輕功太精妙,竟在我之上。”
皇甫神通一到房外,那走廊過道上橫屍一人,不用仔細辨認,卻是那端茶送水的店小二。
此刻客棧里正是午飯時分,大堂與其他雅間無不杯觥交錯,聲音極其嘈雜,那店小二慘死之聲,也就李茁這一間房聽得清楚。
霍藏缺掠至店小二屍身旁,拿住他的腳踝,奮力低喝,朝李茁的房門口扔去。
慕容展急閃出來,伸手推了一把,將那店小二的屍身推進房裡去,落到地上卻沒發出一絲響聲。
三人退入房內,等待李茁發話。
李茁瞧了店小二的屍身,只見他臉色無異,七竅乾淨,不似中毒跡象。
慕容展俯身查驗一番,發現店小二何處骨節沒有損傷,不禁眉頭一皺,起身回稟李茁:“世子,這人骨頭完好無損,倒也死的蹊蹺。”
霍藏缺沉吟道:“確實蹊蹺。這店小二剛纔還好好的,怎麼說死就死呢!”
慕容展道:“他無非就是貪財而已,究竟是誰要置他於死地。”
皇甫神通道:“只怕有人盯上了世子爺,有意殺雞儆猴。”
李茁聞言,神色突變,低首深思起來。畢竟齊王府的仇家太多,作爲世子的李茁可是仇家的肉中刺。
霍藏缺默然道:“皇甫兄此言甚是有理。”
皇甫神通道:“方纔霍兄查驗他沒有外傷,應當準確無疑。我聽聞內家高手有一手絕技,可令中招之人不曾自覺,或等一日,或等二日,亦或半月方死……”
慕容展截口道:“皇甫兄所指,難道他是死於內家高手?”
皇甫神通頷首道:“以我的見識,也只能如此推測了!”
慕容展二話不說,立刻將店小二的衣服扒個精光,翻過他的身體,將後背露給衆人看個仔細。
李茁大驚,指著店小二後背的一個猩紅掌印,大叫出來:“這是什麼?”
皇甫神通搖首道:“在下孤陋寡聞,竟不識得。”
慕容展沉思須臾,嘆道:“我也不認得。”側首望著霍藏缺,發現他的臉色鐵青,不禁愕然。
霍藏缺緩緩道:“如果我沒有記錯,這是玄陰天陽手。如今江湖武林會此武學之人,不過二三人。”
皇甫神通大吃一驚:“採毒仙子的獨門絕技?”
“皇甫兄所言非虛。”霍藏缺微微點頭,又道:“霍某向來爽直,幾時騙過人。”說完,背對衆人,褪下衣裳,露出後背來,一個微紅的掌印赫然醒目。
李茁微吟道:“霍師父,這又是什麼?難道也是玄陰天陽手?”
霍藏缺整理好衣裳,慢慢掃視衆人,良久才說:“霍某弱冠成名,一時猖狂至極,目中無人,怎奈強中自有強中手,一山還有一山高。在霍某三十歲時,被一名少婦所傷。要不是她生性倨傲而手下留情,恐怕今日也沒有江南雙俠這名號啦!”言畢,悵然若失地長嘆一聲。
慕容展深深呼吸後,說道:“難道中傷師兄的少婦,就是令江湖中人聞名膽寒的採毒仙子。”
霍藏缺頷首道:“就是她。玄陰天陽手最可怕的地方,就是中招之人無從察覺,不知不覺中慢慢死去。這店小二的死狀還是可觀,我見過一人,七竅溢血,自刎而亡,臨死之前還屠盡家人,可謂是慘不忍睹啊!”
李茁一向敬重霍藏缺,卻聽霍藏缺的語氣略帶些許恐懼,不由輕嘆一聲,緩道:“如此說來,我是被採毒仙子盯上咯!”隨即聲音顫巍,又說:“諸位師父,可有應對之策?”
霍藏缺眼見李茁神色變化之大,趕緊安慰道:“世子無須擔憂。採毒仙子自視甚高,向來不屑於與一般人過招。而世子與採毒仙子並無冤仇,她斷然不會謀害世子。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什麼?哎呀,我的師兄唉,你快說吧,都快把我急死了!”慕容展性子急,不願被吊胃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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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但是採毒仙子的門徒卻有可能!”皇甫神通笑著說道,“我聽說採毒仙子有一徒弟,名叫言細語,乃是一個心如毒蠍的美人,擅使一手陰陽毒手功。”
慕容展道:“咦,言細語不是投靠了鎮惡司麼?她應該沒有理由謀害世子啊!”
霍藏缺朗聲道:“我跟言細語有過數面之緣,她的武功還不足以達到無從察覺的地步。”
李茁若有所思道:“莫非採毒仙子還有其他弟子?”
皇甫神通道:“採毒仙子收納弟子的要求太高,常人根本沒有緣分。若不是天資聰穎之人,怎會入得了她的眼。”
霍藏缺沉默了,面無表情的樣子很少冷峻,叫人見之害怕,忽然擔憂地說道:“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。”
慕容展倒也奇怪,忙問:“師兄,你想起什麼事?”
霍藏缺陰陰說道:“大家可還記得青蛇夫人手裡拿的是什麼!”
慕容展忙說:“青蛇長杖啊。那一雙蛇目碧綠瘮人,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。”
“那就是了,那就是了!”霍藏缺像個傻子一樣說著,衆人都聽蒙了。
慕容展疑惑道:“師兄,你在說什麼?”
霍藏缺嘆道:“我見青蛇夫人的武功深不可測,但一招一式間,倒跟採毒仙子有些相似。”
皇甫神通若有所思道:“我雖然沒見過採毒仙子,但瞧著青蛇夫人的招式頗爲奇特。霍兄說得如此懇切,我亦不得不信。”
李茁道:“青蛇夫人剛剛投靠齊王府,她亦沒理由謀害於我。”
霍藏缺道:“世子,防人之心不可無。青蛇夫人居心叵測,是否真心歸順還未可知。”
李茁心裡還在糾結,皇甫神通接著霍藏缺話茬說:“青蛇夫人爲了榮華富貴,襄陽王李方而還不是說殺就殺。假若世子一旦失勢,難保青蛇夫人不會暗中下毒手。”
李茁已說不出話來,呆呆的盯著牆上的山水畫。時間漸漸流失,沒有誰會去打擾李茁的思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