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蕭可怖走到鐵籠時,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。
蕭可怖嚇得臉色都變了,低頭一看,鐵籠已被人打開,而且用的鑰匙。
蕭可怖按住劍柄,慢慢走了進去。
確定寧鳳眠不見了,蕭可怖心裡暗忖:“自我離開地牢,便派人把守此地。無一人進入地牢,也無一人離開地牢。寧鳳眠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消失,莫非這個地牢還有另一個出口?”
蕭可怖立刻伏於地面,手指在潮溼地面上輕輕敲動。
在靠近牆壁的三尺地方,蕭可怖突然露出得意的笑容。
“我在這裡敲動,居然有回聲。看來這裡有個密道。”
蕭可怖摸索著可疑的地方,終於找到一個小鐵環,只有一根手指的大小,他左手指鉤鐵環,右手拔出長劍,等鐵環上拉,嘩嘩響動,一塊三尺圓鐵蓋被他拉出一條細縫。
蕭可怖恐怕圓鐵蓋下面有詐,急忙一個翻身閃到一旁,並用長劍嵌入細縫之中,然後在長劍之上暗用內力,輕輕一挑。
圓鐵蓋立刻被彈飛,蓋下竟是一個僅容人身的洞口。
蕭可怖手指扣一枚銅錢作暗器,又以長劍在前,挪動腳步緩緩逼近。
卻不料洞口下一人用沙啞的聲音說道:“不用了,我們自己出來。”
蕭可怖大喜,道:“如此最好。”
不一會兒,洞口慢慢爬出一人。
他動作遲緩,又衣衫襤褸,披頭散髮,且滿目蒼夷,最要命的是一身惡臭無比。
蕭可怖手捂嘴鼻,喝道:“寧鳳眠在哪裡?”
那人答道:“寧鳳眠還在洞口下面。”
蕭可怖手臂一揮,一顆紅光彈直飛洞口。紅光彈所到之處,一片明亮。
待紅光彈燃盡,蕭可怖也瞧見寧鳳眠。
蕭可怖這才放下心來,又問那人:“你又是什麼人?”
那人答道:“鄙人陸東夷,乃是陸莊主第九代主人。”
蕭可怖哈哈大笑,道:“陸東夷剛剛離開假山泉潭,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地牢之中。說,你到底是誰。如有假話,我一劍殺死你。”
那人道:“如今我深陷地牢之中,又無身懷半分武技。閣下長劍在手,取我性命易如反掌。我怎敢有半句假話呢!”
蕭可怖沉默少傾,道:“你的話不無道理。可是現在出現兩個陸東夷,你讓我怎麼相信哪個是真,哪個又是假?”
陸東夷道:“陸莊主的主人陸東夷武功平常,醫術卻是遠近聞名,江湖朋友人盡皆知。寧鳳眠身上身中兩種毒,一是東海百蛙島的喪魂釘,二是蒼涯派的五郎陰毒手。閣下既然囚禁寧鳳眠,必然對這些瞭如指掌。”
蕭可怖心裡頓時冒出一絲殺機,詭異道:“閣下說得並不是全對,採毒仙子也給寧鳳眠下了毒。”他心裡暗忖:“難道採毒仙子並未下毒,只是故弄玄虛?”
陸東夷平靜地說:“寧鳳眠體內的兩種毒性相互剋制,才讓他平常如初。若另一人再下毒,三種毒相互不容且彼此牴觸,以寧鳳眠深厚的內力,只會是暫時地發作,並無大礙。”
蕭可怖劍指陸東夷,道:“此毒可解否?”
陸東夷搖了搖頭,道:“毒性已深入經脈,解其一便毒發生亡。但若不解,內力與器髒會慢慢衰竭,直至死亡。”
蕭可怖略略思考,道:“也就是說,寧鳳眠終究會死,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。”
陸東夷發出一聲冷笑,蕭可怖皺起眉頭問:“你這是什麼意思?”
陸東夷道:“死亡也並不是他唯一的選擇。”
“哦……”蕭可怖頗爲驚訝,問:“還有何解?”
陸東夷道:“如果他散盡內力,自廢武功,再加藥物內服,用高深的內力調息經脈,保留性命亦不是什麼難事。”
蕭可怖手掌一翻,欺身而至,對陸東夷四目相對。
“我的最終目的是絕不能讓他活著,所以一切想要救他的人都是我的敵人。”
說完,蕭可怖一掌震飛陸東夷。
陸東夷趴在潮溼地面,拭去嘴角的血跡,緩緩道:“有時候朋友也可出賣你,敵人也會放你一條性命。真真假假,假假真真,誰又能看得透什麼呢?”
蕭可怖收劍入鞘,背過身去,一邊走一邊說:“我不管你是誰,也不想知道你是誰。但是寧鳳眠失蹤了,你也活不成。”
蕭可怖沒有心思聽陸東夷再說什麼,邁著沉穩地步子走出了地牢。
在見到陽光的一剎那,蕭可怖也見到了採毒仙子俞顏華。
俞顏華此刻已換了一身行頭,她體著一件青蛇纏繞的黑斗篷,帽子遮住了她蒼老的面龐,一雙深邃的眸子直視著蕭可怖異常平靜。
俞顏華轉動手中的青色蛇形長杖,移動身軀的時候,沒人看到她雙腳在幹什麼,只因青色黑斗篷遮住了她的雙腳,這讓人猜不透她到底用的是不是輕功。
穆青卓是黑道第一殺手,身上無時無刻都散發著一絲殺氣。
在俞顏華面前,穆青卓卻又顯得微不足道。
“蕭大人……”
蕭可怖聽得出來,穆青卓的語氣有些恐懼。
“嗯!”
蕭可怖迴應了一句。
俞顏華在離蕭可怖六尺在突然轉身離去,她的斗篷背後一顆血淋淋的蛇頭讓人不寒而慄。
“眼下只有我與穆青卓兩名好手在此,其他的手下直接可以忽略。若是採毒仙子出手,我們豈能保全性命。”
蕭可怖暗暗鬆了一口氣。
俞顏華在月牙門突然止步,蕭可怖悄悄摸到劍柄。
“蕭大人,老身不喜歡有跟屁蟲。微不足道的小蟲之輩,吐口唾沫亦可毀滅。往蕭大人三思而後行纔是……”
俞顏華陰沉沉地笑了,走路的樣子是何等的囂張。
穆青卓的手心已滿是汗水,他敢跟蕭可怖打賭,要是俞顏華出手殺他,他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。
蕭可怖還能說什麼,難道他又能鎮定自若?
俞顏華在陸家莊可謂是暢通無阻,連陸東夷也得敬畏三分。她要去哪裡,又有誰攔得住?
此時,俞顏華也沒有打算去那裡,而是掌一間農舍走去。
這間農舍的主人寧鳳眠也認得,她就是蒲宛若。
“師父……”
蒲宛若遠遠地叫了一聲。
俞顏華不作迴應,只是慢慢走入院子。
“師父……”
俞顏華前腳剛踏過門檻,蒲宛若又叫了一句。
俞顏華落座之後,才說道:“放心,寧鳳眠沒有死。”
“我只是替陸小姐問的。”
蒲宛若去沏了一壺茶,畢恭畢敬地給俞顏華倒了一杯。
俞顏華看著色澤金黃的茶水,並未淺嘗一口,聞著沁人心脾的香氣,緩緩說道:“雖說我在寧鳳眠酒裡動過手腳,但我察覺他之前已中過兩種毒,所以無論我再下什麼毒,對他來說起不了什麼作用,頂多比蒙汗藥強一些罷了。”
蒲宛若小心地問道:“寧鳳眠究竟中了什麼毒?”
俞顏華一臉鄙夷道:“你跟寧鳳眠動過手,難道沒有看出來嘛?”
蒲宛若道:“弟子的技藝尚欠火候,怎敢與師父相提並論。”
俞顏華哼了一聲,道:“你想套我的口氣?是不是你喜歡寧鳳眠。”
蒲宛若嚇得花容失色,立刻跪在俞顏華身前,顫顫道:“弟子不敢。弟子心中只有師父一人,願一輩子服侍師父。”
俞顏華和顏悅色道:“傻孩子,女大當婚,你怎能就在師父身邊一輩子呢。”說完,青蛇杖往地面一蹬。
蒲宛若只覺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地面冒出來,將自己扶正了身體。
俞顏華又道:“寧鳳眠英雄蓋世,相貌堂堂,爲師也對他甚爲喜愛,又何況是你?不過……”
“不過什麼……”蒲宛若鼓起勇氣問道。
俞顏華嘆道:“唉,寧鳳眠眼下樹敵太多,自身難保。爲師怎會將你託付於他?宛若,你是爲師一手撫育成人,不是母女勝似母女,爲師不得不考慮周全。宛若,你要明白爲師的心意啊。”
蒲宛若情緒激動,聲淚齊下,道:“師父待我好,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。”
俞顏華正色道:“陸家莊風雲萬變,居心叵測之人數不勝數。這幾日你留在此處,決計不能亂跑。知道了嗎?”
“嗯,弟子謹記師父教誨。”蒲宛若若有所思地說。
“茶就不喝了,爲師有些事要去處理,需離開陸家莊數日。陸小姐的安全,你要照顧到,畢竟她與她母親也是爲師的心頭肉。”
言畢,俞顏華起身往外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