衆(zhòng)人出了酒館後,各自懷揣著心事,走在冷清空蕩的街道上。一陣清風(fēng)掠過,衆(zhòng)人忽然嗅到一股燉雞香味,本來衆(zhòng)人沒吃午飯,這會兒更是覺得飢餓。
李茁不禁疑惑道:“不是空無一人嗎,這又從哪兒冒出來的燉雞香味。”
慕容展嚥了咽口水,興奮地說:“還有芋頭的味道。”
李茁笑道:“慕容展師父餓慌了,開始胡說八道了。”
慕容展一本正經(jīng)道:“我可沒胡說,真的有燒雞。”
慕容展一說燉雞,立刻勾起了衆(zhòng)人的饞蟲,各自暗咽口水,眼巴巴地搜尋香味發(fā)出的方向。
“那咱們不妨去瞧瞧。”李茁試探性地說了,然後又看了看其他人。
話剛落音,慕容展忽然叫了一聲:“大家快看。”
衆(zhòng)人聞言,皆朝慕容展手指的方向看去。
不看不知道,一看嚇一跳。
就在一家裁縫店鋪門口,正有一口大鍋熊熊燃燒,一個白髮老叟正往鍋下面添柴加火。衆(zhòng)人聞到的燉雞香味,卻是從大鍋裡溢發(fā)出來的。
李茁還沒邁出腳步,霍藏缺旋即轉(zhuǎn)身,掠至李茁身邊,俯首帖耳的提醒道:“李公子且慢,此處甚是奇特,爲(wèi)防萬一,咱們最好是靜觀其變。”
李茁壓抑著好奇心,又轉(zhuǎn)首觀察了其他人。除了李茁與韓憶年紀輕輕,其他人都是江湖上名頭響亮的人物,但其表現(xiàn)似乎對這個燒火的白髮老叟有所忌憚。
衆(zhòng)人懷揣著疑惑走向白髮老叟,屠忠第一個開口問道:“老哥哥在做什麼?”
白髮老叟擡起頭來,一雙冷冰冰地眼眸打量了衆(zhòng)人,繼而笑道:“沒看見我在生火做飯麼!”
屠忠道:“我只是覺得奇怪,這個集鎮(zhèn)除了你之外,根本沒有活人,一副詭異冷寂的樣子令人感到恐懼,可你絲毫不在意。這又是什麼緣故?”
白髮老叟道:“你是說我應(yīng)該感到害怕?還必須表現(xiàn)得乞憐哀求的模樣?”
屠忠頷首道:“我的確是這樣想的。”
白髮老叟冷笑一聲,說道:“我也是黃土淹沒大半截的人呢,怎麼還會怕什麼死啊恐懼什麼的。”
“別說廢話啦,我快餓死了,我來看看你做了什麼好吃的!”慕容展迫不及待地衝向大鍋。
由於大鍋沒有鍋蓋,慕容展伸長了脖子往鍋裡一瞧,回首過來對李茁笑道:“果然沒猜錯,的確是芋頭燉雞。”
白髮老叟聽罷,冷道:“是芋頭燉雞又怎樣,你們卻吃不得,也不敢吃,也不能吃。”
李茁很是奇怪,忙問:“這話怎麼說?什麼叫吃不得、也不敢吃、也不能吃。”
宋憎氣憤地說:“老子花錢買不可以嗎?”
白髮老叟道:“不必花錢買,我也可以請你們吃這鍋燉雞。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麼?”於是非截口道。
白髮老叟長嘆一聲,緩緩道:“這鍋燉雞裡面有人的心肝,有牛羊的心臟,還有死嬰,所以聞起來才這麼香。”白髮老叟慢慢站起身,看了李茁幾眼說:“這位公子面貌富貴,不會吃,所以叫不吃不得。”他又對霍藏缺說:“這位老弟自視清高,自然嗤之以鼻,所以叫不敢吃。”然後對屠忠說:“這老弟看似粗魯,實際心細如髮,所以叫不能吃。”
慕容展立刻暴跳如雷:“你似乎把我搞忘了。”
白髮老叟笑了笑說:“忘不了,忘不了,江南雙俠的大名怎麼忘得了。”
霍藏缺立馬警覺起來,退後一步,攔在李茁身前,厲聲喝道:“你是什麼人,竟認得我們。”
衆(zhòng)人俱是一驚,各自暗按兵器,只等白髮老叟一言不合就要與他動手。
忽聽白髮老叟輕聲冷笑:“江南雙俠的大名如雷貫耳,江湖中無人不識,我又怎麼會認不得呢!”
霍藏缺冷道:“如此說來,你還把我們的底細摸了個乾乾淨(jìng)淨(jìng)。”隨後雙手抱拳,敬聲說道:“還請閣下說出姓名來,我等心裡有何計較。”
“計較什麼?你們還要聯(lián)手對付我麼?”白髮老叟把腦袋往後一仰,右手摸在臉頰上,然後在衆(zhòng)目睽睽之下,撕下一張人臉皮。
慕容展大吃一驚:“是你,皇甫神通?”
皇甫神通笑道:“我就是皇甫神通。”皇甫神通拂了拂頭髮,又擡一擡右手,衆(zhòng)人畏懼他的飛刀絕技,俱往後退。
誰知宋憎喝了一句:“你絕不是皇甫神通。”
李茁卻與皇甫神通異口同聲問道:“何以見得?”
宋憎道:“因爲(wèi)皇甫神通正在鐵魚山莊做客,我與於鏢頭親眼所見。”
李茁心裡頓生疑惑:“皇甫神通明明在襄陽城與我會面,離得鐵魚山莊兩百餘里路程,這會兒從宋憎口中說出來,他出現(xiàn)在鐵魚山莊似乎有些蹊蹺。”
沒等於是非應(yīng)答一句,皇甫神通哈哈大笑:“是與不是,那又有什麼關(guān)係,因爲(wèi)這都不重要了。”
霍藏缺一聽,驚呼:“不好,咱們中計了。”
語音一落,皇甫神通起身一躍,往李茁?lián)淞诉^去。
霍藏缺與李茁離得近,見皇甫神通殺了過來,凌空一掌擊向皇甫神通,但他爲(wèi)了萬全,將李茁推給了慕容展。
怎奈霍藏缺提不起半點內(nèi)力,這一掌雖然擊中皇甫神通,卻對皇甫神通沒有任何影響。
皇甫神通一聲冷笑,擡手一掌,推開了霍藏缺,再雙手成爪,一爪制服慕容展,像老鷹抓小雞一樣,將慕容展扔得遠遠的;而另一爪抓住李茁肩膀,令李茁動彈不得。
李茁本無半點武藝,肩膀被皇甫神通抓得痛得無比,當(dāng)場就暈了過去。接著,皇甫神通抱起李茁,在衆(zhòng)目睽睽之下,騰空飛躍而去,眨眼間就沒了蹤跡。
宋憎眼見此事的發(fā)生,不僅沒有施以援手,反而冷嘲熱諷:“江南雙俠也不過如此而已,叫人從眼皮子地下劫走人,這要是傳揚出去,臉面可算是丟大了。”
高碧中聞言,甚是驚訝:“難道宋大俠沒有察覺什麼異常。”
宋憎疑惑道:“什麼異常。”
於是非叫道:“糟了,我竟然提不起半點內(nèi)力。”他與屠忠結(jié)緣,恐懼屠忠會乘人之危,眼巴巴底看著屠忠。
屠忠也沒有讓於是非失望,他的確朝於是非慢慢走了過去。
高碧中喝道:“屠兄,乘人之危可不是什麼英雄所爲(wèi)。”
屠忠冷冷地看了高碧中一眼,哼了一聲,說道:“屠忠雖然殺人無數(shù),但行事爲(wèi)人倒也光明磊落。”
言畢,屠忠戳了於是非身上的穴道,於是非驚訝之餘,頓感經(jīng)脈順暢,繼而露出一副費解的面孔。
“多謝。”於是非極不情願地說一句。
屠忠背對於是非,神情憂慮地說:“謝什麼,咱們恐怕都要葬身於此啦。”
高碧中附和道:“屠兄所言非虛。”
這時,無數(shù)的黑蛇從四面八荒遊弋而來,所發(fā)出的腥臭味令人作嘔。
宋憎大喝:“怎麼會這樣?難道韓憶跟那個假的皇甫神通是一夥的?” “住口,你休得胡說!”高碧中冷冰冰地盯著宋憎。
宋憎心生恐懼,頓時心亂如麻。
霍藏缺道:“依我之見,定是那鍋燉雞裡有軟筋迷香,咱們一時大意,才中了別人的奸計。”
“師兄,咱們該怎麼辦?”慕容展問道。
霍藏缺看了看屠忠與高碧中,緩緩說道:“看樣子,屠兄與高兄似乎內(nèi)力尚存。”
高碧中道:“勉強自救而已。”
屠忠頷首道:“霍老弟言下之意,咱們先退到安全的地方暫且躲避,等內(nèi)你恢復(fù)後再作計較。而我與高老弟替你們作掩護?”
霍藏缺點了點頭說:“屠兄真是聰慧過人,竟一眼識破我的計策。”
屠忠笑道:“霍老弟也不必奉承我,你還得問問高老弟的意思。”
宋憎左思右想,也覺得霍藏缺說得在理,眼見高碧中還有所猶豫,趕緊添油加醋:“若是附近還有敵人,趁機將我們都殺死了,豈會輕易放過高掌門麼!”
慕容展喝道:“姓高的,城門失火殃及池魚,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吧!”
高碧中低聲輕嘆:“也只好如此了。”
隨著屠忠一聲輕喝,衆(zhòng)人亮出兵器相互掩護,斬殺黑蛇,往之前的酒館慢慢退走。頓時刀光劍影,血肉橫飛,幾乎染紅了天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