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鏡剎走過去,直視黑衣人,笑道:“我知你不想死,否則早已咬舌自盡了。我說的有錯嗎?”
聞言,黑衣人眉毛微動,暗暗咽口水,這個小動作已出賣了他,但他渾然不覺,而蘇鏡剎卻看在了眼裡。
蘇鏡剎回到李方而身邊,在耳邊低語幾句,李方而立刻眉開眼笑,並一直在點頭。
“來呀,準備宵夜。”
李方而一聲了罷,一名盔甲武士隨即出了偏廳。
不多時,盔甲武士又折了回來,帶來了四名僕人。
僕人們合力擡來一張桌子,還有一隻雕花凳子,又鋪上絲綢桌布,桌子中間放置一盤橘子。
一名婢女娓娓到來,手裡是一隻食盒,擱置於桌上,擺放一碟清炒豬肚、一盤蒜香白肉和一碗烏雞湯。
等僕人們與婢女退步離開偏廳,蘇鏡剎這才說道:“給這位壯士鬆綁。”
盔甲武士們面面相覷,齊刷刷地看著李方而。
李方而微微一笑,道:“照蘇先生的意思辦。”
一名盔甲武士走出列,手起刀落,斬斷黑衣人身上的繩子,然後回到原地。
黑衣人一愣,茫然無措。
蘇鏡剎虛手相請,道:“壯士不必客氣,請用膳。”
黑衣人心懼有詐,仍是猶豫不決。
蘇鏡剎道:“我們要殺你,一刀下去就解決問題,又何須在飯菜裡下毒。如此大費周章,我們是吃飽了沒事幹嗎?”
黑衣人聽罷,心裡已有個計較,思考了一下,站起身來,一屁股落座在凳子,沒說一句客套話,馬上狼吞虎嚥起來。
李方而見黑衣人已經(jīng)中計,與蘇鏡剎相視而笑。
蘇鏡剎低首與李方而交談幾句,李方而一揮手,令盔甲武士盡數(shù)散去。
黑衣人吃完一抹嘴,正好看見蘇鏡剎坐在對面。
蘇鏡剎笑道:“問你三個問題,如實回答,就放你走。答應就點頭,拒絕就搖頭。”
黑衣人吃人嘴短拿人手短,此刻想要拒絕,卻又怎能說出口來,只得點了點頭。
李方而很滿意蘇鏡剎的辦事效率,心裡暗暗稱讚了一句:“好。”
蘇鏡剎之前已經(jīng)想過,話一出口就問:“你們有幾個人闖入王府來?”
黑衣人亮出兩根手指,自然說的是兩個人了。
蘇鏡剎心智聰慧,焉有不知之理。盔甲武士只捉住黑衣人,他的同夥卻不知所蹤,顯然已經(jīng)逃脫,所以蘇鏡剎這次問得謹慎些:“是誰指使你們?”
黑衣人搖首道:“實不相瞞,我這不知道。”
蘇鏡剎顯得很失望,回頭看了一眼李方而。
李方而點頭示意蘇鏡剎繼續(xù)問。
蘇鏡剎連問兩個問題,黑衣人都回答得含糊不清,讓蘇鏡剎又著急又尷尬。
蘇鏡剎頓了一下,心裡頓悟,瞪視黑衣人,惡聲道:“你們夜闖王府,是不是來偷東西。”
黑衣人連連點頭,疑惑道:“你怎麼知道?”
蘇鏡剎冷道:“哼……就憑你,也配做刺客?快滾……”
黑衣人一臉尷尬,飛也似的跑出偏廳。
蘇鏡剎低首沉思,在李方而面前來回踱步,時間一久,也把李方而看煩了。
“蘇先生,爲何這般沉默?”
整個偏廳就只有李方而與蘇鏡剎,一句問話就顯得非常單調。
蘇鏡剎咬著手指甲,側首對李方而憂慮地說:“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,殿下的王印應該失竊了。”
話沒落音,一名盔甲武士急衝衝地跑進來,上氣不接下氣,想要說話,卻一陣咳嗽。
李方而忙道:“不著急,慢慢說。”
盔甲武士道:“稟殿下,王印失竊了。”
“啊…………”茶杯從李方而手中跌落,啪地一聲,摔在地上粉碎,水珠如雪球滾動。
李方而一下子慌了神,忐忑不安道:“這該如何是好?”
蘇鏡剎猜的不錯,他的心被懸吊起來,欲言又止。他隨即一想,問盔甲武士:“王印原本放在何處。”
盔甲武士道:“由王府侍衛(wèi)武士看守,存放在殿下書房密室之內(nèi)。三步一人,十道精鋼鎖。可謂是嚴密至極,滴水不漏。”
蘇鏡剎道:“但據(jù)我所知,江湖上有一人能將銅牆鐵壁視若無物。他要偷的東西,沒有得不到的。”
盔甲武士眼珠子一轉,小聲說道:“難道是妙手神偷司馬飛。”
蘇鏡剎嘆道:“司馬飛偷盜之術,獨步天下。王印失竊,多半是他搞的鬼。”
李方而道:“妙手神偷司馬飛?一聽就是江湖中人。蘇先生何不稟告青蛇夫人,立刻派出人手捉拿司馬飛。王印……”
蘇鏡剎一擡手,打斷李方而的話。
“此事看似簡單,實則複雜得很。”
盔甲武士道:“蘇先生,此話怎講。”
蘇鏡剎道:“司馬飛以偷盜爲生,但爲人謹慎,偷必中,否則絕不出手。司馬飛再傻,也不會打王印的主意。除非……”
李方而追問:“除非什麼?”
蘇鏡剎直視李方而,冷靜地說:“除非司馬飛的背後,還有一個有背景的大人物。”
盔甲武士道:“王印乃是殿下身份的象徵,這消息傳出去讓宗正府得知,宗正府追究殿下的過失來,這可是大罪啊。小的們掉了腦袋不打緊,要是有人向皇上參一本。皇上怪罪下來,殿下輕則罰俸數(shù)年,重則削去王爵,廢爲庶人。”
蘇鏡剎道:“話說到這兒,事情就變得簡單明瞭。屍王門的紅布血手印,司馬飛夜闖王府偷王印,這兩件事接連發(fā)生,絕非是巧合,其背後定是有人在操控。心機之深,令人膽寒。”
李方而忽然開懷大笑,聲音爽朗,讓蘇鏡剎與盔甲武士不知所以,且面面相覷。
“一個月前,寡人得到朝廷的公文,說是齊王世子會來襄陽城巡視。如今王印失竊,齊王世子如果知情,此事大大的不妙。”
蘇鏡剎倒吸一口涼氣,心情沉重地說:“如此看來,王印失竊,最大的受益人是齊王。齊王世子巡視襄陽只是一個前奏,大戲還要等齊王來唱。”
李方而搖首冷笑,思緒陷入了混亂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