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細語逃不到半里路,已經支撐不住,自覺小腹脹痛,一股真氣在經脈逆動,稍微調息一下,便感到眩暈。
“這個小禿驢的內力實在是驚人,要不是我逃得快,今日有可能栽在他的手裡,以後遇見他可得小心行事。”
言細語躍上樹梢,坐在一個樹叉上,暗暗調息經脈。不多時,她已感到順暢。
言細語看看天色,已經三更了。
心裡暗忖:“這件事不能讓元子安知道,否則會淪爲笑柄。傳到掌司大人耳裡,我還有臉面麼?”
說曹操,曹操到。
就在言細語走神的時候,不遠的地方,有人輕聲呼喚:“元公子,留步?!?
言細語仔細一聽,暗忖:“這不是穆青卓的聲音,怎麼他也來了?他不是跟著蕭可怖麼?”
面對心裡的疑問,言細語坐在樹叉上,默不作聲,聽他個仔細再說。
穆青卓快步追趕,走到一顆樹下止步。
跟著一個白衣男子從樹上飛下來,落到穆青卓眼前。
白衣男子道:“穆公子,你還是來了?!?
穆青卓道:“別說客套話,咱們都是朋友嘛?!?
白衣男子道:“既然是朋友,咱們既往不咎。挑眼前的來說,你不跟著蕭可怖,反倒跟著我作甚?”
穆青卓笑道:“我們都到了白雲寺山下,蕭可怖派我來探路,不曾想遇見了元公子你?!?
白衣男子正是元子安,他冷笑道:“如果不是祝千齡,你怎麼知道我藏在哪裡。”
穆青卓道:“嘿嘿,確實是祝兄告知元公子的藏身之地?!彼⌒囊硪淼乜戳丝粗車?,又道:“蕭可怖讓我給你捎句話?!?
元子安抖落衣裳上的樹葉,擠眉弄眼道:“什麼話?”
穆青卓道:“按計劃行事?!?
元子安道: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穆青卓又神神秘秘地說:“我發現寧鳳眠在一座土地廟裡休息……”
“噓……”元子安示意穆青卓不可繼續說下去。
“距此處有多遠?”元子安壓低嗓音問。
穆青卓道:“不足一里路遠。”
元子安又問:“蕭可怖知道麼?”
穆青卓道:“我還沒有通知他呢。”
元子安拍拍穆青卓的肩膀,笑道:“穆公子心思縝密,子安佩服?!?
二人又嘀咕著什麼,然後悄悄地溜開了。
言細語暗忖:“原來穆青卓私底下,跟元子安纔是一夥。嘿嘿,我暗地裡通知蕭可怖,讓他與元子安撞個正著??此麄z怎麼收場?!?
元、穆二人一路西行,從一片野芭蕉林穿過,方見一盞微弱的燈光,藏身在一座土地廟裡。
穆青卓指了指土地廟,道:“寧鳳眠就在那兒。”
元子安貓著身子,粗略估計,他距離土地廟,不過十餘丈。但要穿過腳下的野草,而不打草驚蛇,也是極爲困難的事。
“出了寧鳳眠還有誰?”元子安問。
穆青卓賊笑道:“還有陸莊主的大小姐陸霏茵。”話鋒一轉,道:“她可是一個美人胚子喲?!?
說完,與元子安相視一笑。
元子安保持一個偷看的姿勢,許久沒有變換,穆青卓急切地問:“元公子,寧鳳眠已中內傷,我二人聯手,勝他亦不是什麼難事。爲何元公子按兵不動?”
元子安指了指土地廟旁的草堆,低聲說道:“穆公子,你看那是什麼?”
穆青卓擡起頭一看,只見草堆旁閃現兩條人影,仔細看看又想想,他覺得非常熟悉。
穆青卓小聲道:“難道是楊一鼎與烏葵道人?”
元子安突然坐在草地上,呵呵笑道:“先請穆公子歇息片刻,待會兒咱們順手牽羊如何?”
穆青卓豎起大拇指,陰險笑道:“坐上觀虎鬥。元公子此計甚妙?!?
再說楊一鼎與烏葵道人,二人被“刀中之魔”屠忠拖住,讓寧鳳眠逃脫,心裡懼怕蕭可怖怪罪下來,一路跟蹤,功夫不負有心人,終於在白雲寺山下尋到寧鳳眠的蹤跡。
但寧鳳眠即便是身受內傷,亦不可輕視,他二人躲在草堆旁偷窺,也是等待時機成熟。
土地廟屋頂,飄忽一條人影,顯然要殺寧鳳眠的不止一人。
待那人影隱沒,烏葵道人小聲道:“楊島主,你瞧這又是誰?”
楊一鼎道:“天太黑,看不清。”
烏葵道人道:“你不認得,我卻猜到了?!?
楊一鼎道:“哦……?願聞其詳?!?
烏葵道人道:“鬼哭魔爪祝千齡。”
楊一鼎笑道:“哈哈,有一場好戲看了?!?
言畢,身後一股陰風生起,楊一鼎旋即轉身,卻見蕭可怖與杜星伯到了,來得悄無聲息。
楊一鼎驚愕,忙道:“蕭大人……”
蕭可怖擡手示意他不可說話。
四人微微一笑,掠身靠近土地廟。
這土地廟已是破敗,僅剩堂廳尚在。
一團篝火甚是旺盛,寧鳳眠與陸霏茵對面而坐。
陸霏茵只知有寧鳳眠相伴,心裡無限歡喜,她不曾料到寧鳳眠已是心急如焚。
寧鳳眠畢竟是**湖,臉上從不曾表露心裡所憂。
是以,二人盯著篝火,默不作聲。
暴風雨的前奏,總是很平靜。
火光照人,印出一個人影來。
寧鳳眠嘆了一口氣,道:“既然來了,爲何不現身?!?
蕭可怖眉頭一皺,暗忖:“果然是寧鳳眠,一點風吹草動也瞞不過他?!?
這時,祝千齡破窗而入,威風凜凜地現在寧鳳眠的眼前。
“寧大俠,咱們又見面?!弊Gg不懷好意地說。
陸霏茵見了祝千齡,立刻冷嘲熱諷道:“我可不想見到你?!?
祝千齡笑道:“寧大俠真是好雅興,如今身陷困境,竟然還有美色陪伴?!?
寧鳳眠搖首冷笑:“祝兄夜深到此,莫非只是與寧某談笑風生?”
祝千齡道:“寧大俠快人快語,祝某亦不多說廢話。久聞‘一劍平京華’的威名,祝某也是好武之人,今日得幸偶遇寧大俠,特要討教幾招?!?
陸霏茵道:“你明知道寧大哥身負內傷,故意挑戰於他,你安的是什麼心?難不成你也成了鎮惡司的走狗。”
祝千齡道:“陸小姐,我假扮你的父親,也與你朝昔相處數年。你可曾聽到我對你有過責罵,又何時爲難過你?”
陸霏茵低頭思量,緩緩道:“你所言非虛,你雖囚禁我父親,但也對我很好的?!?
祝千齡道:“至於我跟你陸東夷之間的事,以後再說也不遲?,F在我跟寧鳳眠約戰,你且退到一旁,當心血濺一身?!?
“不,你不能傷害寧大哥。”
陸霏茵言畢,張開雙臂,將寧鳳眠擋在身後,一雙眸子惡狠狠地盯著祝千齡。
寧鳳眠起身,朗朗道:“好,我接受你的挑戰?!?
陸霏茵淚眼汪汪地看著寧鳳眠,道:“寧大哥,你的傷……”
寧鳳眠道:“寧某頂天立地,凡事問心無愧。應承了別人的事,就絕不能反悔。即便是粉身碎骨,也要全力應付。祝兄,你儘管放馬過來吧?!?
然後,寧鳳眠又對陸霏茵說道:“陸小姐,你且退到一旁,看我如何取勝,你再爲我喝彩鼓掌?!毖赞o輕鬆,跟開玩笑似的。
陸霏茵被他逗樂了,笑嘻嘻地退到一旁去。
祝千齡見狀,道:“咱們比試,不使兵刃,只過五十招,不論勝負,也不論生死?!?
寧鳳眠走過去,與祝千齡輕輕對了一掌。
二人齊聲說:“君子一言,駟馬難追。”
“且慢,我有話說?!标戹鸶呗暯械?。
祝千齡聞言一愣,道:“什麼話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