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韓憶有點骨氣傲氣,可惜不懂得進退。”
霍藏缺同樣對韓憶印象不錯,但又對他此刻的遭遇感到同情。
霍藏缺有這樣的想法,並非沒有道理。天殘刀宋憎在江湖上名聲也不怎麼好聽,傳聞他弒兄欺嫂,又強娶有夫之婦,心機手段不太光明磊落。而霸王聖槍於是非多年行鏢走天下,也不敢保證手上沒有沾血。這宋、於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燈,韓憶可沒有好果子吃。
韓憶將宋、於二人打量一番,暗地思量片刻,淡道:“你們要我去鐵魚山莊?”
宋憎道:“正是。”
韓憶冷道:“如若在下不從呢?”
宋憎亦是冷道:“那閣下就別怪我兄弟二人不客氣。”
韓憶沒有說話,而是向外面走了出去。
宋憎故意咳了一聲,於是非一咬牙,挺搶刺向韓憶。
於是非並不想殺死韓憶,所以招式上只用了五分功力。
韓憶只求離去,一味速戰速決,忙一躍而起,身子蜷縮於半空,用手裡的玉笛打出一招,剛好點在於是非的銀槍上,直震得於是非手臂痠麻,倒退了兩步。
宋憎又驚又怒:“這小子功力不弱,我來領教領教。”言畢,身子如矯健的白兔躥向韓憶。
霎時間,刀光重影,迷人眼眸,叫人難以辨別方向。
霍藏缺暗忖:“姓宋的刀法當真高超!”
“哎呀……”
就在此時,忽聽韓憶慘叫一聲。
原來,宋憎使出一招“光陰似箭”直取韓憶的胸口,看似簡單,威力極大,韓憶稍有不慎必定命喪當場。
不過,韓憶雖然年紀輕輕,但悟性極高,他見宋憎來勢洶洶,避實就虛,繞到宋憎右側,用玉笛去點宋憎的耳根。
宋憎的刀法高超,但輕功不佳,眼見韓憶掠至身旁,他竟來不及換招。
正在韓憶洋洋得意之時,於是非飛身來救,吒喝一聲,銀槍登時脫飛出手,不偏不倚地洞穿了韓憶的大腿。
韓憶跌落於地,宋憎一個箭步趕上,一刀斬斷韓憶的玉笛,然後急往後掠半丈,繼而發出一陣冷笑。
李茁黯然道:“這個宋憎心機果然歹毒,他明知青蛇聽從韓憶的玉笛奏曲,便趁機毀掉玉笛,好讓韓憶空有絕技而使不出,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。”
韓憶疼得眼淚直流,但嘴上卻不求饒,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宋憎,眼神惡毒,直看得宋憎心裡發毛。
“於老弟,你還等什麼,趕緊處理了這小子。”隨著宋憎一聲大喝,於是非陷入了猶豫之中。
於是非與韓憶無冤無仇,犯不著痛下殺手。再說雲歌瀟的屍體被韓憶的青蛇所噬,並非出自韓憶的本意。於是非又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,他怎麼會濫殺無辜?
李茁有意相救韓憶,剛要說話,卻聽霍藏缺乾咳一聲,心下一沉思,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,立馬保持沉默。
這時,屠忠緩緩走來,聽到對話後,不免鄙夷道:“兩位皆是江湖上成名的前輩,如此欺負一個晚輩,還要不要臉!”
屠忠的眼裡露出殺機,一閃而過,但仍被宋憎不幸捕捉。宋憎也是識趣的人,他見屠忠說出這番話,自己若是再向韓憶下殺手,屠忠必定出手相救。
宋憎自忖不敵屠忠,收刀入鞘,揹負雙手,笑了笑,說道:“一時切磋出了點意外而已,不要緊不要緊。”
屠忠怒道:“姓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,老夫在你大腿上砍上一刀,你也覺得不要緊?”
宋憎被屠忠問得一時語塞,臉上紅一陣白一陣,爲了掩飾尷尬,忙對於是非喊道:“於老弟,還不快給韓公子治傷。”
天殘刀宋憎與霸王槍聖於是非的江湖地位不相上下,可根據李茁觀察,於是非似乎對宋憎的“吩咐”從來沒有拒絕過,究竟是什麼原因能讓於是非對宋憎言聽計從?這裡有太多太多的疑惑讓李茁費解。
屠忠將一切看在眼裡,皺起眉頭說:“你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霸王槍聖,怎麼對姓宋的卑躬屈膝。”
於是非的臉色不大好看,驟然黑成一片,原本要替韓憶治傷,也突然改變了注意,往一旁退開,裝作一個沒事人一樣。
韓憶微微**,自個兒拔掉腿上的銀槍,又趕緊在傷口上敷上金瘡藥,一陣頭暈目眩之後,臉頰盡是汗珠,顯然剛剛經歷過莫大的痛楚。
李茁見之,心有不忍,拿出珍藏青玉瓶,並說道:“這是蝴蝶谷的療傷聖藥——碧蟾清神丹,可根治一般的內傷外傷。”
霍藏缺接過李茁手裡的青玉瓶,朝韓憶快步走去。
韓憶猶豫了霎那,終究還是收下了青玉瓶。
“多謝公子的好意,他日必當重謝,還請公子告知尊姓大名。”
霍藏缺退到李茁身旁,笑說:“這位是京城來的李公子。”
韓憶一愣,忙叫苦連天:“京城姓李的公子成千上萬,我怎麼分得清?”
慕容展笑道:“韓公子到了京城,到醉香怡閣報上您的尊姓大名,自然有人會將您引薦給李公子。”
韓憶頷首道:“聽起來,李公子在京城頗有勢力威望嘛!”
李茁莞爾一笑,但笑而不語。
韓憶努力的站起來,鮮血慢慢滴落,背靠一根柱子,他對宋憎冷笑著說:“事到如今,閣下還要請我去鐵魚山莊嗎?”
宋憎掃視完衆人的目光,冷淡地說:“實在是抱歉,你不得不跟我們走一趟。雲太白雲莊主的勢力過於龐大,我與於老弟也是身不由己呀,還請你多多包涵。”
韓憶還未答話,屠忠就冒了火:“假仁假義的一派說辭而已。”
於是非看不慣屠忠爲韓憶出頭,大喝:“雲三公子可是死於屠老先生之手?”
屠忠聞言,弱弱道:“我不殺伯仁,伯仁卻因我而死。”
於是非嗤之以鼻道:“屠老先生這句話非常貼切。”
韓憶衝屠忠欠身行禮,緩緩道:“老前輩不必爲我擔心,我自有辦法應付。”
宋憎冷笑:“自身都難保了,還在這裡說大話。”
聽宋憎的口氣,他似乎動了殺心。但於是非一句話唬住了屠忠,韓憶的性命沒了保障,李茁出於惜才愛才之心,本要說句公道話,但聽門外走進一人,腳步幾近全無,讓人無從發覺。
宋憎雙眉緊皺,擡眼一瞧,正是一名臉色蒼白的五十歲男人,長髮短鬚,一雙眼眸佈滿血絲,右邊耳垂戴著一隻銅環,衣裳如死灰般,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如臨深淵。
那人看了看宋憎與於是非,陰沉沉地說:“恐怕你們不能將韓公子帶走!”
宋憎與於是非不認得此人,不禁齊聲問道:“閣下是誰?爲何要爲韓憶出頭。”
李茁三人倒也認得他,卻是李茁率先叫出他的名字:“高碧中!”
高碧中對李茁行了一禮,但並未迴應,終究算是默認了。
李茁心裡生疑,側首對霍藏缺道:“高碧中跟韓憶是什麼關係,他怎麼替韓憶出頭呢?”
霍藏缺搖首表示不知,而慕容展似答非答地說:“我瞧這二人的相貌極其相似,難不成是一對父子?”
李茁小聲笑道:“慕容師父這不是打胡亂說麼。”
慕容展嘿嘿一笑,算是當作了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