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藏缺走到門口一看,一個高大的人影緩緩走來。
霍藏缺縱聲問道:“閣下是誰。”
音落,一個老者映入眼簾。
老者粗布短衣褲,腳踩一雙草鞋,腰佩一柄***,頭戴一頂斗笠。雨水從斗笠滴落,浸溼了他的衣褲。待他走進(jìn)霍藏缺,只見他五官深刻,眼神犀利,有一股不怒而威的風(fēng)采。
“閣下好深厚的內(nèi)力,竟在十餘丈外說話,這讓我聽得清清楚楚。”霍藏缺敬佩地說,“大雨不停,何不喝杯熱茶暖暖身子。”
老者的眼神繞過霍藏缺,望著李茁冷笑:“恐怕你還坐不了主呢。”
霍藏缺聞言一驚,亦不免有點尷尬。
李茁笑道:“哈哈,老先生果然有見識。夜雨風(fēng)寒,不如同桌暢談一番,也好驅(qū)一驅(qū)身上的寒氣。”
老者脫下斗笠,往牆壁上一扔,正好掛在寸釘上,然後大搖大擺的走進(jìn)來。
老者打量著李茁,贊聲道:“這位公子貴不可言,生來一副好福相,想必是達(dá)官貴人家的公子爺。但身處如此荒郊野嶺的農(nóng)舍,難道是尋花問柳麼?”
這老者來歷不明,談吐不凡,又身懷深厚內(nèi)功,不得不引起霍藏缺的警覺。
“我家公子乃是京城的貴少爺,吃慣了人蔘燕窩,來這荒郊野嶺打打野味而已。”
老者也不客氣,落座之後,順手拿起茶杯飲下,而後笑道:“公子好有品味。卻不知公子怎麼稱呼。”
李茁爲(wèi)老者的杯子斟滿熱茶,亦緩緩坐下,微微頷首道:“晚生姓李,老先生叫我李公子即可。老先生貴姓大名?”
老者毫不避諱道:“老夫乃是屠忠。”
霍藏缺赫然動容,當(dāng)下問道:“刀中之魔屠忠?”
屠忠頷首道:“貨真價實。”
屠忠威名赫赫,在年齡稍長的霍藏缺才能知道。李茁雖然涉獵江湖,亦有所不知。
霍藏缺心裡本有懷疑,但見屠忠神色自若,再不敢有半分輕視,趕緊欠身行禮,並道:“有眼不識泰山,還請屠兄見諒。”
屠忠道:“江南雙俠的霍藏缺是你吧!”
霍藏缺回道:“正是在下。我與屠兄素未謀面,你怎認(rèn)得我。”他刻意隱瞞身份,但言語間已經(jīng)暴露。
屠忠笑道:“如果老夫說亂蒙的,你信不信。”
既然屠忠已經(jīng)識破,霍藏缺又何必再做隱瞞,乾脆苦笑兩聲,算作是回答了。
屠忠道:“二十年前,嶗山派與燕山派在邯鄲翠花樓血戰(zhàn),江南雙俠爲(wèi)嶗山派撐腰,出手打傷了燕山派十幾名弟子,當(dāng)時老夫也在場。只不過老夫躲在角落裡,江南雙俠不曾發(fā)覺罷了。
霍藏缺面部抽搐,強露歡笑:“這麼多年了,屠兄竟然還記得。”
“老夫向來記性好,看過一遍,永生不忘。”屠忠又環(huán)視周圍,眉頭一皺道:“江南雙俠中怎麼不見慕容展?他在哪裡?”
霍藏缺略顯尷尬,正要說話,卻聽李茁打起了圓盤:“霍前輩,不如叫主人家殺雞宰鴨,添來些酒菜,我要與屠老先生暢飲一番。”
李茁稱霍藏缺爲(wèi)前輩,而不是先前的師父,乃是有意在屠忠面前擡高霍藏缺的身價,不讓霍藏缺難堪。
霍藏缺也是相當(dāng)識趣,微微躬身後,趕緊遠(yuǎn)離了尷尬的局面。
屠忠見霍藏缺走後,對李茁道:“江南雙俠在江湖上很有地位,竟對李公子言聽計從,可見李公子的家底有多麼豐厚。”
李茁笑道:“有錢能使鬼推磨,尋常人亦不能倖免,更何況區(qū)區(qū)江南雙俠。”
屠忠不屑道:“李公子說話間,怎麼有些傲慢無禮。”
李茁道:“忠言逆耳,難免刺耳罷了。我對江南雙俠只有主僕感情,沒有其他關(guān)係。想怎麼說,就怎麼說。”
屠忠冷道:“老夫與李公子萍水相逢,李公子竟推心置腹,究竟意欲何爲(wèi)?難道不怕老夫?qū)⑦@些話告訴霍藏缺麼?”
李茁起身,對屠忠拜了一拜,道:“真人不說假話,晚生仰慕屠老先生的威名,有意招募屠老先生爲(wèi)我父王……父親效力。”
屠忠哼了一聲,道:“老夫自由慣了,受不了約束。況且有江南雙俠隨身護(hù)衛(wèi),李公子儘可放心縱橫江湖。又何必要老夫錦上添花呢!”
李茁道:“韓信點兵,多多益善。而且……”
屠忠擡手示意李茁不可再說,自己則道:“李公子不要強人所難,老夫是不會接受你的邀請。”
就在此時,霍藏缺走了進(jìn)來。
李茁面色一變,笑道:“霍前輩,來,一同坐下。”
霍藏缺口稱謝過李茁,跟屠忠對面而坐。
農(nóng)舍主人端來一碗紅燒雞,和芋頭悶鴨,還有一罈米酒。放下了碗筷,農(nóng)舍主人便離去了。
屠忠看了酒菜一眼,對李茁說道:“李公子,老夫肚中飢餓,那就不客氣啦!”
這頓飯菜本是招待屠忠,而李茁與霍藏缺已用過晚飯,亦只飲酒,沾了少許下酒菜。
屠忠酒飽飯足後,一抹嘴,瞪大眼睛看著李茁說:“原來這頓飯菜只爲(wèi)老夫準(zhǔn)備的。”
李茁笑道:“晚生正是此意。”
屠忠眉頭緊皺道:“老夫早該猜到了。”
霍藏缺道:“聽聞屠兄已有多年不在江湖走動,如今爲(wèi)何現(xiàn)身於此。”
屠忠道:“唉,老夫重信守諾,此次出山,乃是還故人一份人情而已。話說到這裡,老夫就要離開了。”起身微微一躬,道:“多謝李公子招待,他日若有緣,必定還你一份情。”
言畢,屠忠戴上斗笠,竟揚長而去。
李茁也不挽留,高聲道:“屠老先生一路順風(fēng)!”
霍藏缺望著屠忠的背影,低聲道:“世子厚待屠忠,難道想收爲(wèi)己用?”
李茁頷首道:“可惜此人桀驁不馴,並不領(lǐng)我的情。”
霍藏缺道:“既不成朋友,亦不能成爲(wèi)敵人。但願屠兄不會被二公子收買!”
李茁看了霍藏缺一眼,冷道:“我李茁都收服不了的人,他二公子又能怎樣?”
霍藏缺猶豫了一下,說道:“不瞞世子,方纔我見著一熟人。”
“咦,荒郊野嶺還有熟人?”李茁心裡疑惑起來,又道:“什麼樣的熟人?”
霍藏缺道:“天殘刀宋憎。”
李茁訝然道:“最昂貴的殺手——宋憎?他怎麼會在這裡?”
霍藏缺道:“宋憎每殺一人收費極其昂貴,但從不失手。他與屠忠同時出現(xiàn),實在是令人費解。我擔(dān)心他會對世子不利!”
李茁冷道:“以霍師父看來,若是宋憎出手,您有沒有把握將他擊敗?”
霍藏缺點了點頭,說道:“問題不大。我只是擔(dān)心屠忠與宋憎相互勾結(jié),這樣的話,我沒有把握護(hù)世子周全。”
李茁自信道:“霍師父放一百個心,屠忠決計不會動我分毫。”
霍藏缺淡道:“希望世子是對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