鐵魚山莊在江湖上的地位毋庸置疑,但凡江湖朋友聽到雲太白的大名,都會給幾分薄面,可是有人卻對鐵魚山莊不屑一顧。
這人是誰?難道他不怕雲太白嗎?他當然不怕,因爲他是鎮惡司的田大用。
田大用已有五十有餘,相貌堂堂,賽過少年郎,神態富貴,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,讓人不了親近。
田大用雖然身爲客人,也沒把鐵魚山莊當成是別人的家,坐在大殿上位,靜靜地品茶,眼光不時觀察他人,似乎可以看透他人的心思,這一點讓人感到非常害怕。
鐵魚山莊的僕人們都在大殿門口,誰都不敢進去,說到底還是畏懼田大用官家的身份。
田大用一杯茶喝完,一人趕緊上前添滿,他偶爾對田大用竊竊私語,博得田大用會心一笑,可見這兩人關係十分親密。
“元公子,近來可好?”
話畢,大殿後走出一人,正是鐵魚山莊的二公子云歌盛。
元公子笑呵呵地迎過去,張開雙手擁抱雲歌盛,笑說:“我元子安何德何能讓二公子親自迎接呀!”
元子安後方一名道士訝然一驚:“元堂主真是朋友滿天下呀,連鐵魚山莊的公子爺也認識!”
雲歌盛眉頭一皺,看著道士說:“元公子,這位前輩是?”
元子安笑道:“他是百蛙島主楊一鼎楊前輩。”
雲歌盛哼了一聲,道:“楊島主,幸會。”
“鐵魚山莊的人好生無禮,難道真的以爲自己是天下第一嗎?”
雲歌盛道:“天下第一不一定,但是百蛙島我還真沒放在眼裡。”
楊一鼎怒火攻心,卻也不敢表露,因爲雲歌盛這番話有底氣,楊一鼎又能怎樣?
雲歌盛並不理會楊一鼎,伸長脖子一看,楊一鼎身旁站著一名白衣劍客,額頭一道刀疤,雙目略有一目,令雲歌盛極其厭惡。
雲歌盛冷道:“本公子認得你,江湖上有名的劍客華清陽。”
華清陽道:“你卻不認得咱們掌司大人。”
雲歌盛心頭震驚,忘記了上位坐著的田大用。
雲歌盛忙對田大用鞠了一躬,道:“小侄兒見過田大人。”
田大用頭也不擡道:“你我上次見面乃是五年前,時過境遷,彼此改變了不少,乍一見面沒認出來,這也不怪你呢。”
雲歌盛惶恐不安道:“田大人說的是。”
元子安拍了拍雲歌盛的肩膀,說道:“二公子,怎麼不見令尊?莫非又在閉關研習劍法?”
雲歌盛搖首道:“爹爹近來身體欠恙,少有走動,還請諸位多多包涵。”
楊一鼎笑道:“說曹操,曹操到。你們看,雲莊主這不是來了嗎!”
衆人一聽,目光俱都看向大殿門口,那雲太白緩緩而來,好一副大師氣派,連田大用也起身迎接。
“雲兄……”田大用笑瞇瞇地說。
雲太白並無笑容,環視衆人方道:“田大人興師動衆,難道我鐵魚山莊要大禍臨頭?”
田大用堆起笑臉說:“雲兄說的可是什麼話,你不是壽辰臨近嗎,我這不是前來賀喜來了哩。”
雲太白冷笑:“江湖朋友們常說,鎮惡司乃是黑白無常,找上門準沒好事。若是別人賀喜,我倒是相信。但是田大人說來賀喜,我卻懷疑得很。”
田大用頓感尷尬:“雲兄,你這話讓我生氣了。”
雲太白哈哈大笑:“生氣又何妨,難道你生氣,我就不說話了。”
嗆地一聲,華清陽拔劍一半,上前半步,喝道:“放肆,你竟敢對田大人無禮!”
田大用面不改色,退後一步,也不阻止華清陽,顯然心裡是默許的。
雲歌盛大喝一聲:“華清陽,這裡是鐵魚山莊,你要怎樣?”
華清陽冷冷地說:“怎樣?哼哼,久聞雲莊主劍法天下第一,我華清陽今日就要領教一下。”
雲太白揮手示意雲歌盛退下,面帶微笑對華清陽說:“昔日你師父都不是我的對手,現如今你還要挑戰我嗎?”
華清陽出自邙山派,他的師父華玉林自負劍法過人,曾經挑戰雲太白,卻被雲太白削去右掌,自此不再行走江湖。
聽到雲太白的話,華清陽膽氣泄去大半,收劍入鞘,不再言語。
元子安見狀,拱手道:“雲伯父,你是江湖前輩,久負盛名,在場諸位誰敢輕視你,我第一個不服,定要教訓他爲你出氣。”
雲歌盛豎起大拇指道:“元公子這話說的沒錯,就是這麼個理。”
雲太白不以爲然:“我雲太白還輪不到一個小輩替我出頭,不過你的心意我領了。”
元子安是個不怕事的主:“可是有個人武功奇高,偏要挑戰雲伯父。小侄兒掂量自己的本事,也奈何不了他。這事還得雲伯父自己處理!”
雲太白愕然道:“卻是何人。”
元子安大搖大擺地走到大殿門口,高聲喝道:“段前輩,該你出場啦。”
音落,天空飄來一人,五十出頭的年紀,一身灰色大袍,右手舉著一口大鼎,鼎內燃著熊熊大火。
雲太白倒吸一口涼氣,脫口而出:“段至皋。”
雲歌盛估摸著那一口大鼎有兩百來斤,而段至皋舉著卻神色自若,步子不急不緩,其內功真是渾厚無比。
段至皋右手一鬆,大鼎立刻墜下,落到地面,絲毫沒有一點聲音,衆人無不吃驚。
段至皋冷道:“雲太白,還認得這口大鼎嗎?”
雲太白閉著眼睛,緩道:“不記得了。”
段至皋惡狠狠道:“當年你就是這口鼎活活煮死我師哥,今天我就要以牙還牙。”
楊一鼎搖首道:“好狠的手段,我自嘆不如。”
華清陽跟著添油加醋:“以雲莊主往日的手段來看,似乎並不稀奇。”
雲太白自嘲道:“該來的總會來,看來我今天非死不可了。”
田大用仰面笑道:“殺人償命,天經地義。”言畢,鎮惡司衆人紛紛稱是。
雲歌盛喝道:“誰也不能傷害我爹爹。”說完,從兵器架上取下長劍,衝向段至皋。
段至皋見狀,繞到大鼎後面,雙手往大鼎一拍,霎那間自大鼎發出龍吟般嘶吼,大殿內的衆人感到震耳欲聾,忙用內力抵禦這龍吟之聲。
雲歌盛內功稍弱,棄劍捂耳,倒退兩步,被雲太白託著後背,又覺內力入體,這才緩過神來。
華清陽大驚失色:“這……這是……是龍吟音波功嗎?”
段至皋笑道:“正是。雕蟲小技,獻醜了!”
楊一鼎讚道:“素聞龍吟音波紅威力驚人,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。”他看了華清陽的臉色,居然一片雪白,雖說只是霎那間,卻也說明段至皋的實力不俗。再一提內力,竟有片刻間無法運用,當下對段至皋刮目相看。
雲太白給雲歌盛使個眼色,雲歌盛立馬退後丈餘。
“區區音波功也想殺我,未免太兒戲了。”
雲太白這話也不假,段至皋也認爲在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