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馬飛落地之後,方知身處一間庭院。海棠樹密,樹下花瓣鋪地。石徑小路,曲曲繞繞通向何處。綠草泛黃,昆蟲低鳴。
司馬飛挑開了樹枝,繞過海棠樹,卻見一個熟悉的背影佇立於海棠樹下,細眼一瞧,竟是高碧中呆呆發神。
“哈哈,沒想到高掌門也是性情中人。”
司馬飛走過去,拍了拍高碧中的肩膀。
高碧中屏住呼吸,低聲道:“司馬老弟,你沒覺得這裡殺氣很濃嗎?”
司馬飛一聽,眉目下沉,兩顆眸子環視周圍,頓覺陰風陣陣,心裡鬱悶造成呼吸沉重。
“高掌門,我就說了,此事必有蹊蹺。咱們還是趕緊走吧。”
司馬飛轉身欲走,尚未施展輕功,擡頭看見牆頭站有一名男子。一身青衣,頭戴鐵面具,雙手環抱,揹負鹿皮鞘長劍。
司馬飛挺身一喝:“什麼人?”
高碧中旋即轉身,也瞧見了那個青衣男子。
青衣男子俯視司馬飛,又鄙視了高碧中一眼,平首淡淡地說:“在下俞青衣,聽從青蛇夫人調遣。”
高碧中聽罷,雷霆震怒:“原來你是青蛇夫人的手下,還不快把我師弟交出來。”
俞青衣不語,身子傾斜,從牆頭落下來,穩穩站在地上。他朝高碧中走了幾步,沒發出一絲腳步聲。
司馬飛見狀,大驚失色,沉聲道:“高掌門,這人輕功揮灑自如,猶在你我之上。”
高碧中道:“我也看見了。但我更擔心他的長劍勝於自己的輕功。”
司馬飛自知不是俞青衣的對手,悄悄地往後退了一步,好讓高碧中與俞青衣離得更近一點,萬一交起手來,俞青衣對付的也是高碧中,而司馬飛安然無虞。
俞青衣直視高碧中,緩緩問道:“閣下就是楚南屍王門的高碧中?”
高碧中道:“哼,是衛小先告訴你的嗎?他人呢?躲起來幹嘛?”
俞青衣道:“衛小先還有其他事要辦,這裡先交給在下處理。”
高碧中道:“你來處理?意思就是你能替青蛇夫人做主咯。”
俞青衣聞言,笑道:“在下豈能替青蛇夫人做主。只是綁架樑直芳一事,完全由在下操辦。高掌門有何不滿,完全可以質問在下。”
高碧中瞪了俞青衣兩眼,惡聲道:“閣下之言,意欲何爲呢?”
俞青衣道:“久聞高掌門一身屍王神功刀槍不入,今日得見真乃三生有幸。”話完,伸手緩緩抽出長劍,又將長劍平放於胸口,劍刃寒氣逼人眼眸,當真是一口難得的寶劍。
“此劍名曰刺骨,一斤七劍,長三尺九寸,吹毛立斷,斬金斷銀不在話下。今日在下想以此劍向高掌門討教一二,還望高掌門不吝賜教。”
司馬飛哈哈大笑:“你算是找對人了。高掌門手劈鑌鐵,腳碎精鋼,縱橫江湖,還未嘗敗績。”隨即話鋒突變,又道:“這麼名貴的劍,要是被高掌門折斷了,那就可惜咯!”
高碧中側首怒視司馬飛,喝道:“住口,我何時要你這般吹噓。”
司馬飛眼睛一瞟,跺跺腳,聳聳肩,腦袋左盯又看,裝作無所謂的樣子。
俞青衣則是笑道:“是嗎?那就太好了。在下很想做打敗高掌門的第一人。”
高碧中喝道:“癡心妄想。就你,還嫩了點兒。”
話剛一落音,高碧中揮起雙掌,朝俞青衣撲了過去。
俞青衣未曾與高碧中交過手,先逼其鋒銳,身子繞到海棠樹後,直視高碧中的一舉一動,只等高碧中靠近,準備一劍直取高碧中的咽喉。
高碧中見俞青衣只是躲避,便想立個下馬威,雙拳齊出,打在海棠樹幹上。只聽咔嚓一聲,碗口粗的海棠樹一分爲二,俞青衣登時就暴露了位置。
俞青衣處變不驚,長劍疾刺,劍聲霍霍,猶如寒風刺骨,逼得高碧中連退數步。
高碧中騰飛起來,伸出右腿橫掃千軍,腿法剛猛,當真不敢輕視。
俞青衣微微低身,長劍由下往上斜刺。高碧中凌空翻身,手指夾住了俞青衣的劍刃,手腕急轉,意在折斷俞青衣的長劍。
怎料俞青衣一聲冷笑,棄劍而走,退後一步,擡起雙掌,挺擊高碧中的下陰處。
高碧中扔掉長劍,急出雙掌,對俞青衣硬碰。
二人皆不是等閒之輩,內力深厚,俱被對方震退。
高碧中從半空落定,手掌朝下,五指分開又併攏,地面的花瓣被他的內力吸到手心,眨眼間已成了一個花瓣球。
高碧中將花瓣球一推,直往俞青衣飛過去。
俞青衣輕身一跳,順手摘下三片樹葉,夾在指間當作飛鏢暗器,忽地脫手而出,正好削中了花瓣球。
花瓣頓時滿天飛,粉紅惹人眼,落到了地上,也粘在了俞青衣的衣裳。
司馬飛叫道:“此人內力驚人,只能近戰方可取勝。”
高碧中心裡贊同司馬飛的說法,幾個疾步跨到俞青衣面前。二話不說,雙掌如暴雨般猛烈,氣勢洶洶,很有絕世高手的風采。
俞青衣以獨門擒拿功,錯開高碧中的掌力,時而封高碧中的穴道,時而偷襲高碧中的軟肋。高碧中有何懼,仗著外家功夫高深,與俞青衣鬥得難解難分。二人勢均力敵,交手百餘招,仍不見勝負。
司馬飛見高碧中一時難以取勝,心裡不免忖道:“這裡是襄陽王府,我又偷了襄陽王印。要是高碧中打不過俞青衣,待會兒驚動了王府侍衛,我想跑都來不及。”
司馬飛慢慢走到一棵海棠樹旁邊,從懷裡摸出一顆三星鏢,揹著其他人又在三星鏢上塗了一點毒藥,拿在手上並藏在身後,他有意趁俞青衣一時分神,就偷襲俞青衣,好叫高碧中快些取勝。
“你在幹什麼?”一人忽然說道。
司馬飛一驚,急掠丈餘。
“跑什麼?怕什麼?”那人仍在身後說話。
司馬飛旋即轉身,卻不見一人。
“你是在找我嗎?”
這話分明就是一個女人,但司馬飛只聽到在身後說話,無論他怎麼轉身回頭,就是見不到她。
司馬飛失聲喝道:“你是誰?”
“嘻嘻,你猜。”
司馬飛倒退一步,往身後反手一掌,卻撲了空,掌力打在了牆壁上,留下一個淺淺的掌印。
司馬飛嚇得一身冷汗,忖道:“遭了,今天撞見鬼了。”
“你是不是在想撞鬼了。”
司馬飛臉色雪白,叫道:“你怎麼知道。”
“因爲我青蛇夫人,無所不知。”
音落,司馬飛眼前飄過一陣陰風。
司馬飛不管三七二十一,齊出雙掌直擊陰風,終究是落了空。
“我在這裡!”
司馬飛順著聲音一看,牆角緩緩走出一人。
她身穿青蛇斗篷,帽沿遮住了鼻尖以上,露出來的只是半面白皙容顏,以及一張烈焰紅脣。但她手中一支青蛇長杖,每一次杵在地上所發出來的聲音,都司馬飛感到忐忑不安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是誰?青蛇夫人麼?”司馬飛嚇得已經破了音。
青蛇夫人笑道:“自然是我。問你一句,你是妙手神偷司馬飛嗎?”
司馬飛被她這麼一問,反倒不害怕了。
“是我又怎樣。”
青蛇夫人道:“是你就好。襄陽王印是不是你偷的?”
司馬飛環抱雙手,抖著右腿,色瞇瞇地說:“正是。如果你想拿回去,不如跟我做筆交易。”
青蛇夫人輕輕搖首,冷道:“你要我以身相許,是也不是?”
司馬飛拍了雙掌,豎起大拇指,笑道:“青蛇夫人果然聰明,一點即通。”
青蛇夫人淺淺地呼吸後,淡道:“以身相許不是不可以。”
司馬飛一愣,道:“你會答應?”
青蛇夫人嘆道:“我倒是無所謂。只是我手底下的夥計,還要靠我養活。你要我跟你,這事說大不大,說小不小,我先問問他們如何?”
司馬飛一聽,青蛇夫人分明就是耍詐,雙手一拱,忙道:“我還有事,後會有期。”
司馬飛還未轉身,眼前一黑,不知從何處飄來一個人,正是百變郎君衛小先。
輕功之快,無聲無息,令司馬飛自嘆不如。
“司馬兄,哪裡走啊?”
司馬飛喝道:“管你屁事。”
衛小先笑道:“奇怪了,剛剛我怎麼聽見司馬兄要我們夫人以身相許啊。”
“呵呵,沒有的事,衛兄恐怕是聽錯了。”
好漢不吃眼前虧,青蛇夫人現在人多勢衆,動一動小手指也能碾碎司馬飛。而司馬飛又不是大傻瓜,哪會繼續肆意妄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