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兄臺,我可不可以坐下。”
一個人突然站到穆青卓身後。
穆青卓旋即回首,原來是那個騎毛驢的乞丐。
還沒等穆青卓迴應,乞丐就坐到穆青卓身邊,毫不客氣地拿起筷子吃了起來,完全沒有把自己當外人。
穆青卓緊鎖眉頭,淡淡道:“喂,我可沒同意你坐下。”
乞丐嬉皮笑臉地說:“這位姑娘同意了。”
陸霏茵眨了眨眼睛,傻笑道:“嘿嘿嘿嘿,我同意了。”
穆青卓一愣,忙道:“喂,她可是我朋友,她當然可以坐下。”
乞丐鼓起眼睛喝道:“喂什麼喂。老子叫鐵長寇,有名有姓。”
穆青卓怒道:“在下並不認識你,請你即刻離開。”
鐵長寇道:“你說她是你朋友,那她自己認識你嗎?”
陸霏茵擡起頭來,看著穆青卓道:“我不認識你。”
鐵長寇雙手一攤,歪著腦袋,斜視穆青卓,不懷好意地說:“這就對了,她不認識你,你不認識我,咱們聚在一起就是有緣,怎麼不可以坐在一起吃東西。”
“強詞奪理,我懶得理你。”穆青卓起身,抓到陸霏茵的手腕,要將陸霏茵帶離此地。
鐵長寇端起牛肉,一股腦地扣在穆青卓的頭頂。
穆青卓都沒來得及躲避,頓時頭髮上沾滿牛肉。
陸霏茵撿起一片牛肉,放入嘴裡,邊嚼邊說:“好吃,好吃。”
“你想幹什麼。”
唰地一聲,穆青卓拔出長劍,怒視鐵長寇。
陸霏茵嚇了一跳,哎喲一聲,身子一縮,鑽入桌子底下。
鐵長寇大笑一聲,退後一步,高聲吼道:“這位可是黑道第一殺手穆青卓,有仇的有怨的,趕緊過來算個清楚啊。”
音落,堂廳裡頓時安靜下來,
剎那後,有人一喝:“動手啊。”
帶兵器的人立刻亮出家夥,全往穆青卓這邊衝過來。
穆青卓大驚失色,挺劍一喝:“且慢,穆某跟你們有什麼仇。”
一個疤面漢子喝道:“俺跟你沒仇,就是想要挑戰你。”
穆青卓冷道:“笑話,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。”
“還有我。”一個魁梧的大漢站出來。
穆青卓熱血上涌,把心一橫,大喝:“報上名來,老子不殺無名之徒。”
“山東周延。”
“河北屍拳濟佔魁。”
“長安大刀馬雲澤。”
…………
穆青卓喝住衆人:“媽的。不用報了,你們一起上啊。老子一齊收拾了。”
“好狂妄的傢伙,大家一起上啊,給他一點顏色瞧瞧。”
一語未落,衆好漢立刻圍了上去。
食客們大多都是客商,見不得刀光血影,立馬紛紛躲避,各自逃了去。
穆青卓怕動起手來,誤傷了陸霏茵。身子一躍,破窗而出,往院子裡跑去。
衆好漢見狀,從大門魚貫而出。
“嗆……嗆……嗆……”
衆好漢跟穆青卓在院子交起手來,時而慘叫,時而辱罵,此起彼伏。
那乞丐二話不說,拉起陸霏茵的手腕,立刻往後院跑去。
蕭讓謙坐在堂廳上方,將一切都看在眼裡。他走南闖北,行鏢數十年,全靠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,才能夠屹立不倒。
蕭讓謙招呼屬下安靜吃飯,不可惹是生非。
少年鏢師磨拳搽掌,意欲上前討教。
蕭讓謙喝道:“豎子無知,上了當才能安分麼。”
少年鏢師低著頭,沉默不說話。
那個壯碩的鏢師笑道:“二少爺年輕氣盛,求名心切。老鏢頭何不給他一個機會。”
這少年鏢師名叫蕭可真,乃是蕭讓謙的侄子。這次行鏢,便是蕭可真哀求,蕭讓謙才答應。
蕭可真一聽有人幫腔,擡起頭來剛要說話。
蕭讓謙怒目而視,喝道:“穆青卓絕非浪得虛名,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。”
蕭可真道:“又沒試過,怎麼知道打不贏。”
“你伯父說的對。”
沉默很久的老者突然站起來。
蕭讓謙見老者氣度不凡,不敢招惹。沉吟半晌,問道:“朋友貴姓。”
老者手拿黑背闊刃刀,冷漠地看著蕭讓謙。
“老夫屠忠。請問你是不是豫南通威鏢局的蕭讓謙。”
那壯碩的鏢師一聽,立刻怒髮衝冠,一掌拍打桌子,碗碟都跳了起來。
“咱們老鏢頭的名諱是你能叫的嗎?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。”
屠忠冷道:“閣下滿臉油光,額骨高突,想必是練了一身好內功。”
壯碩的鏢師笑道:“在下不才,姓牛名賁,出自山東霹靂門。”
屠忠仰面想了想,問道:“雲存堂是你什麼人?”
牛賁喝道:“放肆,雲公乃是家師。”
蕭讓謙拍拍牛賁的肩膀,示意他坐下。
“本鏢局行鏢,只求安穩,不求結怨,有什麼得罪屠兄的地方,還請見諒。”
屠忠冷笑:“老夫一向快人快語,從不拐彎抹角。老實說,有人請蕭鏢頭借一樣東西。”
蕭讓謙思慮少傾,問道:“只要蕭某人有,絕不會推辭。請問屠兄要借什麼。”
屠忠緩緩道:“你的項上人頭。”
蕭可真吒喝一聲,罵道:“開什麼玩笑,哪有借人頭的。你存心找茬是吧。你也不看看咱們是什麼來頭。”說完,他手臂一動,長劍脫鞘一半。
屠忠一點兒也沒生氣,只是客氣道:“受人之託,實在是情非得已。還望蕭鏢頭行個方便。”
一語剛落,通威鏢局的鏢師齊刷刷地站起來,就等蕭讓謙一聲令下。
屠忠環視衆人,冷冷地說:“你們人多勢衆,老夫也不怕。”
蕭讓謙暗忖:“這人呼吸幾近全無,可見內功深厚得緊,當真不好惹,三言兩語恐怕是嚇不到他。”
“屠兄是劫鏢?”
“老夫又不缺錢花,劫什麼鏢。”
蕭讓謙暗地思量,轉身對牛賁說道:“你們護送鏢車快走,我即刻就跟上。”
牛賁道:“這廝陰陽怪氣,我們還是留下來給你助陣,以防萬一。”
蕭讓謙道:“鏢車要緊,爾等不要魯莽,耽誤了押鏢期限,誰也擔當不起。”
牛賁想了想,跺了跺腳,然後手一揮,與一衆鏢師出了堂廳。
蕭可真道:“伯父,我留下來。”
蕭讓謙對他語重心長地說:“蕭氏一門,以大力鐵掌聞名江湖,待會兒伯父跟他交手,一招一式,你可得看清了。”
蕭可真自覺蕭讓謙話裡有話,只是他年紀尚幼,沒有聽出來。
蕭讓謙跨上一步,抱拳道:“屠兄既然要借蕭某的項上人頭,不能全靠一張嘴。是騾子是馬,還得拉出來遛一遛。咱們拳腳上見真章。”
屠忠大喜,說道:“蕭鏢頭通情達理最好不過。老夫得罪了。”
“了”字一完,屠忠拔地而起,雙手掄起黑背闊刃刀,往蕭讓謙奮力一砍。
蕭讓謙見狀,一手推開蕭可真,自己也往一旁閃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