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展看了兩眼,走向少年,詢問道:“喂,你怎麼樣?”
霍藏缺喝道:“你看他一副瘋癲癡呆,你能問出個什麼話來!”
李茁則不以爲然,說道:“我倒覺得心智越瘋癲的人,說話比正常人可信。”他突然又笑了笑,走近少年,低聲問道:“告訴我,你可看到了什麼?”
少年愣是看了李茁半天,才悠悠道:“蛇……蛇……”
“什麼蛇?”慕容展疑惑道。
李茁略有生氣,忙道:“別打斷他說話。”
慕容展立時閉嘴,李茁正要繼續問下去,少年忽然跳了起來,身子撲向李茁,在李茁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。
慕容展眼疾手快,一掌拍開少年。
李茁叫道:“手下留情!”
卻不知慕容展雖然有內傷,但掌力甚是驚人,這一掌竟震得少年肋骨盡碎,慘叫一聲,當場斃命。
於是非見狀,厲聲喝道:“閣下未免出手太重了,竟對一名弱冠少年下毒手?!?
慕容展針鋒相對:“哼,要不是我反應快,死的可是李公子?!?
於是非一臉不悅,宋憎連忙圓場:“此地詭異無常,暗藏諸多兇險,大家應該同氣連枝,何必爲了一個陌生人傷了和氣?!比会崴粗舨厝闭f道:“霍兄,你心機可有什麼打算?”
霍藏缺道:“此地不宜久留,咱們還是儘快離開?!?
宋憎道:“霍兄說的正是,宋某也正有此意?!?
“此時要走,恐怕也沒那麼容易了。”
音落,屠忠一躍而入。
於是非聽罷,大喝:“屠老先生武功蓋世,於某人自嘆不如,但我與宋兄要走,你也不一定留得住?!?
李茁暗忖:“不好,一言不合,恐怕要打起來了。”他忙向霍藏缺使眼色,暗示霍藏缺不可輕舉妄動。
誰知屠忠眉毛微揚,冷笑一聲,說道:“哼,老夫爲你好,你不領情,老夫還有什麼話說?!?
這時,一股刺鼻的腥味迎面撲來,越來越重,似無法揮散的跡象,衆人心裡皆是一驚,眼光直往門口看去。
真是不看不知道,一看嚇一跳。
門口遊弋著碧綠的青蛇,密密麻麻的,數也數不清,而高昂的蛇首左右晃動,陰沉沉的眼睛盯著衆人,就跟地獄勾魂的判官一樣。
李茁驚歎道:“這些蛇從何而來?”
屠忠道:“諸位剛離開不久,青蛇就遊進了酒館。老夫當時並未在意,可越來越多,逼得老夫退入後廚之地,與諸位商議個萬全之策?!?
於是非暗暗鬆了一口氣,但立馬又被眼前的青蛇擔憂,皺紋立刻佈滿額頭。宋憎鎮定自若,也不言語,靜靜觀察其他人,反正又不是他一個人被青蛇圍困。
青蛇只是在門口挑釁,也未曾逼近後廚房內。一時半會兒間,衆人待在後廚房內也沒什麼危險。
正在衆人苦思良策之時,一曲悠揚的笛聲猛地響起。那曲子好聽,既不是古調,也不是今作,但入耳綿綿,令人回味無窮。
衆人順著聲音望去,只見一名身材枯瘦的男子緩緩走了過來,步子輕盈,手拂玉笛。可讓人驚訝的是那些青蛇並不攻擊他,而是圍繞著他,就像寵物對主人一樣溫順。
這男子年紀輕輕,不過二十有餘,一件淡綠長裳觸及地面,雙眼深邃,臉色邪魅。
慕容展高喝一聲:“你是何人。”
音落,男子緩緩擡起頭來,看著慕容展笑道:“在下韓憶,自遙遠的地方而來。”
霍藏缺對李茁竊竊私語道:“此人說話看似軟綿無力,實則內力深厚,萬萬不可輕視。”
李茁點了點頭,接著又聽於是非問道:“我等與閣下無冤無仇,閣下爲何使喚青蛇圍困我等?”於是非本是鏢頭,行走江湖押鏢,說話應當客氣客氣,如無必要萬不會得罪別人,可他這話的語氣就有點耐人尋味。
於是非所問,正是旁人所想。
誰知韓憶聽了於是非的話沒有生氣,反而是哈哈大笑。衆人無解,面面相覷。
“諸位誤會了,這些蛇兒原本是我餵養,一時管教不嚴,讓它們逃了出來,我這就帶他們回去?!?
言畢,韓憶又奏了一曲,與之前動聽悠揚不同,這次的曲子煞是刺耳,猶如半夜鬼泣,令人厭煩至極。
尤其是脾氣不好的慕容展,要不是有內傷在身,他早就出手教訓韓憶。
俗話說蛇無聽覺,遊走捕食靠嗅覺,但它們對韓憶的曲子沒有拒絕的能力,韓憶轉身一走,它們便乖乖地跟在後面。
李茁感嘆道:“大千世界,無奇不有。”
霍藏缺沉吟道:“我感覺韓憶跟這個集鎮消失的人,有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關係?!?
屠忠突然搖首長嘆:“可惜了,可惜了?!?
衆人費解,目光都投向屠忠。只聽屠忠嘆惋一聲,接著又道:“老夫聽聞在南方偏遠的山區,有一種毒蛇專食腐屍……”
聽到這兒,於是非恍然大悟,大叫一聲:“不好?!币袈?,人已竄飛起來,往前堂奔去。
李茁頓感不妙,忙說:“難道是雲三公子的屍身有所不測?”
屠忠冷道:“老夫說的就是此事?!?
“可惡!”宋憎罵了一句,又惡狠狠地盯了屠忠一眼,也往前堂飛奔而去。
“走,咱們瞧瞧熱鬧去?!?
李茁說完大搖大擺地走出後廚房間,霍藏缺與慕容展趕緊跟了上去,而屠忠則是心安理得的生火煮麪條吃。
待到了酒館前堂,雲歌瀟的屍身已剩下累累白骨,地面血跡斑斑,還有三三兩兩的青蛇盤繞在骨架上吞食,如此場景令人作嘔。
於是非一腳踏碎一顆蛇首,頓時血漿亂濺,惡臭難聞,他執槍立於大門口,攔住了韓憶的去路,宋憎冷幽幽地現在韓憶的身後,於、宋二人形成對韓憶的夾擊。
韓憶不悅,冷冷問道:“二位意欲何爲?”
於是非顯得很激動:“俗話說逝者爲大,可閣下也不管教一下自己的青蛇,將我死去的朋友吃得只剩一具白骨,我現在怎麼向他的家人交代。還請閣下給個說法!”
韓憶回首看了雲歌瀟的白骨,皺起了眉頭,冷漠地說:“你要我交代什麼?難道要我找一具屍體給你充數?”
宋憎道:“那倒不必,我們只是想請閣下陪我們走一趟?!?
韓憶道:“去哪裡?”
宋憎笑容複雜:“鐵魚山莊?!?
李茁微微側首,對霍藏缺笑道:“這個宋憎是不是有毛病,前面威逼了屠忠,這會兒又脅迫韓憶,他讓這麼多人上鐵魚山莊幹什麼?”
慕容展緩緩說道:“說不定鐵魚山莊裡有什麼貓膩?或是雲太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!”
李茁讚許道:“高見,慕容師父高見?!?
霍藏缺則說:“我猜韓憶定然會拒絕宋憎的要求。”
話音剛落,韓憶狂笑地說:“笑話,我韓憶去哪裡或不去哪裡,是你們可以阻攔的嗎!”
李茁心裡暗暗喝彩:“這個年輕人有個性,我非常欣賞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