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聽霍藏缺作何迴應,慕容展心裡存疑,則在房外止住了腳步,一臂攔了出去,不讓李茁進房。
李茁已感突變,神經緊繃,屏住了呼吸。
慕容展挺出雙掌,一躍而起,衝入房去。只見一個黑影撲了過來,也不管敵我,雙掌亂飛,掌風呼呼不絕於耳。
待過了十餘招後,對方狂打幾掌,逼退了慕容復,自己忙退後幾步,見慕容展又要出招,趕緊輕喝一聲:“師弟,是我。”
慕容展立時茫然,身軀及時躍開了,手掌拂過,順手拿出火石,點亮了蠟燭。
燭光之下,滿堂光明。
霍藏缺從陰暗裡走過來,眉目間透露怒色。
慕容展哼了一聲,說道:“師兄這是怎麼了,連我也要殺麼。”
有人假扮李茁,而霍藏缺又認錯了,他差點泄露機密,這事既然李茁不知,霍藏缺又何必自討沒趣,將剛纔發生的事一一道來。
霍藏缺柔聲道:“師弟勿惱,我只不過太緊張了。”
李茁邊走邊說:“霍師父,你的臉色有些疲憊,難道此行並不順利。”言畢,關好大門。
霍藏缺愣了一下,勉強擠出笑容,回道:“我白跑了一趟,高碧中暫時離開了襄陽城。唉,可惜了,少了一個幫手。”
李茁坐定後,翹起二郎腿,笑道:“無妨,父王又派了一個人來,大事可謀矣。”
霍藏缺眼色沉凝,淡淡問道:“是誰?”
慕容展低聲道:“是皇甫神通。”
霍藏缺暗暗心驚,道:“皇甫神通也到了襄陽城?”
李茁開懷大笑,道:“他明日便可抵達天陽客棧。屆時,我們實力大增。”
霍藏缺道:“皇甫神通爲人倨傲,仗著陛下的寵信,向來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。齊王殿下能支派此人,我真是沒有想到。”
慕容展道:“師兄有所不知。青蛇夫人及同夥猖狂至極,江湖各大門派皆有不滿。鎮惡司擔心青蛇夫人做大,奏報朝廷派出高手鎮壓。皇甫神通近來養尊處優,目中無人,陛下有意殺一殺他的威風,這才應允齊王殿下的奏請。”
霍藏缺搖首道:“皇甫神通的飛刀絕技名滿江湖,又愛獨來獨往。以世子的威望,恐怕難以讓他順服。”
說完,霍藏缺爲李茁泡了一杯茶,並遞到李茁的手上。
李茁淺淺地喝了一口,放下茶杯,起身走了幾步,忽而回首道:“我要的是皇甫神通的名氣,又不是他的忠心。只要他在襄陽城能與我如影隨形,我也就達到了威懾青蛇夫人的目的。”
慕容展冷笑一聲,道:“青蛇夫人有多厲害,不過江湖傳聞而已。江南雙俠一出馬,便能手到擒來。”
霍藏缺見過青蛇夫人的手段,對慕容展的說法並不贊同。
“萬事小心,總沒有壞處。”
“對,霍師父所言極是。”
李茁回到位置坐下,雙手搭在膝蓋上,眼神一凝,若有所思道:“知會咱們的人,等皇甫神通到了,明晚咱們夜探襄陽王府,試一試李方而的底細。”
慕容展早就盼望李茁這麼說,高興地說:“要不要通知鎮惡司?聽說楊一鼎與祝千齡也在襄陽城。”
李茁猶豫了片刻,道:“楊一鼎不過是三流角色,沒幾分實力,不必理會他。至於祝千齡,他倒是一個人才。嗯,通知鎮惡司亦無妨,讓他們的人做好保密事宜,絕不能讓襄陽王府的人察覺到我們真實身份。”
聞言,霍藏缺與慕容展相視一笑。
祝千齡在他二人聯手攻擊之下,已經受了重傷,此刻也不知是死是活,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事情。
霍藏缺剛要說話,忽聽一聲清脆之音,由窗外飛入房內,直往李茁而去。
慕容展大呼一聲:“世子當心……”
李茁未曾多想,立馬撲倒在地。一道銀色寒光從李茁頭頂飛過,釘入牆壁之上,直沒入寸餘。
霍藏缺定睛一看,竟是一根筷子大小的蛇首銀錐。
“是青蛇夫人……”霍藏缺驚叫。
慕容展大怒,一個箭步衝到窗口,伸長脖子左右一看,長嘶一聲:“青蛇夫人出來。”聲音貫入天際,撕裂空氣,發出陣陣音波,久久迴盪不絕於耳。
李茁雙膝跪在地上,手捂耳朵,四肢抽搐,面色驟然大變,臉頰雪白一片,似乎很痛苦的樣子。
霍藏缺見狀,一聲呼喚:“師弟,快快住手,世子快撐不住了。”
慕容展聞言,立馬閉合雙脣,雙臂下沉,回納內力,氣沉丹田,退到李茁身邊。
霍藏缺立刻扶正李茁坐正身子,掌心貼到李茁後背,將自身內力貫入李茁內力。
“嗖。”
“嗖。”
“嗖。”
三根蛇首銀錐接連爆射進來,方向直指李茁的後腦勺。
慕容展弓背一縮,褪下衣裳,一手急出抓到衣角,順勢抖動,將三根蛇首銀錐捲入衣裳之中。
慕容展棄掉衣裳,飛身躍出窗臺,落入低矮屋頂之上,聚目一看,對面街口的高樓站有一人。
夜色迷人,高樓飛檐懸掛燈籠,昏暗的燈光下,慕容展方知他是一個秀才模樣打扮之人。
那秀才個頭高瘦,一身深綠衣裳,頭戴儒巾,面帶微微笑意,手裡還撐著一支油紙傘。
慕容展暴喝:“你是何人?”
那秀才笑道:“吾乃取汝性命。”
慕容展囂張地狂笑:“哈哈哈,不自量力。”
秀才笑了笑,指著遠處的一幢高樓,側首對慕容展說道:“那是襄陽城第一名樓——聽香苑閣,距此三里路程,咱們比一比,看誰先到。”
聽香苑閣是襄陽城的名勝,約三十丈高,但凡長了眼睛的人,無論白晝還是黑夜,擡頭定能看見它。
慕容展凝神一想:“剛纔我誤傷了世子,師兄爲運功爲他療傷。這秀才出言不遜,引我現身,難道正步下調虎離山之計?”
秀才道:“敢跟我來麼。”
慕容展癟起嘴巴,下頜長鬚翹了起來,神色得意,傲慢地說:“有何不敢。我慕容展還會怕了你嗎。”
秀才昂首笑了兩聲,起身飛越,兩個起落後,隱沒於夜色。
慕容展乃當世豪傑,言出必行,應了秀才的約定,豈會食言之理。
慕容展打定主意,雙臂一振,身子一躍入空,往秀才的方向疾掠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