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宛若送俞顏華到了農舍院子門口,俞顏華止住了腳步,意味深長地說:“爲師煉製的驚神丹,你可有保留一二?!?
蒲宛若愣了一下,忙道:“尚有三四粒?!?
俞顏華道:“驚神丹的藥效,你還記得清楚否?!?
蒲宛若答道:“剋制劇毒,延緩內傷,但可致器髒受損,唯有七星花可解。”
“很好,你沒有令爲師失望?!?
俞顏華笑聲罷了,人也不見了蹤影。
蒲宛若暗忖:“師父此話是何用意?!辈贿^,她旋即又露出驚喜的笑容。
“我明白了……”
蒲宛若速速回屋,在內室最隱秘之處,搜尋到一隻翠綠瓶兒。
“是它……”
蒲宛若又換了一身夜行衣,腰背斜插兩支短劍。
還未離開內室,蒲宛若自言自語道:“天色尚早,不易動手。我何不趁夜黑風高再行動?”
想到此處,蒲宛若關好門窗,回到牀上盤膝而坐,靜靜養(yǎng)神。
時間慢慢過去,而有人有些事,根本不會變化。
例如喜歡一個人,任它滄海桑田,心意永恆。
蒲宛若似乎忘記了一件事,其實陸霏茵也是很喜歡寧鳳眠。
自看見寧鳳眠第一眼開始,陸霏茵已在心裡非他不嫁了。
“蒲姐姐……”
陸霏茵推開了門,但是她沒有進去。
該來的終究回來,蒲宛若是躲不了的。
“陸小姐,你怎麼……”蒲宛若喉嚨一更哽,後面的話她再也說不出口。
陸霏茵眼眶泛紅,道:“蒲姐姐也喜歡寧大哥麼?”
陸霏茵的聲音極小,連蒼蠅拍打翅膀的聲音也不如。
蒲宛若沉默了,她不知該怎麼回答陸霏茵。
但是蒲宛若的沉默,又回答了陸霏茵的問題。
至少陸霏茵是這麼認爲。
“我見他豪氣雲天,不忍心他被囚禁於此。”蒲宛若終於還是爲自己辯解了,但是這個回答令她自己也不滿意。
“呵呵……但願如此吧?!?
陸霏茵身子一軟,跌坐在地上。
蒲宛若見狀,立刻起身去扶她。
可是……
蒲宛若居然動彈不得,她的四肢疲軟無力,跟癱瘓了似的。
“軟筋散?”蒲宛若吃力地說道。
“是!”陸霏茵安靜地說。
蒲宛若道:“你怎麼下的毒?!?
陸霏茵道:“從我推門那一刻開始……”
蒲宛若哀嘆一聲,道:“是了,我對你從不設防的,所以纔會讓你有機可乘。”
陸霏茵坐在地上,仰望著蒲宛若,癡癡道:“蒲姐姐對不起,我實在是不能看見寧大哥受到傷害?!?
“難道你就願意看到我受到傷害?陸小姐,我們從小一起長大,你怎能不顧及姐妹情誼?!泵恳粋€字,就像一根針一樣紮在心頭。
心有何等的痛,不是本人又怎能瞭解。
“我不會讓你受傷,更不能讓寧大哥受傷。你們……你們要原諒我?!?
陸霏茵慢慢爬過去,從蒲宛若懷中拿走翠綠瓶。
“你要做什麼?”蒲宛若大吃一驚。
陸霏茵怪笑道:“你跟俞嬤嬤的對話,我聽得一清二楚。我要做什麼,其實跟你要做什麼,不都一樣嗎!”
蒲宛若道:“你原來有這樣的心機,我以前怎麼沒有發(fā)現(xiàn)。”
“喜歡一個人,可以爲他做任何事。”
陸霏茵起了身,拍拍身上的灰塵,氣定神閒地往外走去。
蒲宛若五味雜陳,朗聲道:“關押寧鳳眠的地方,危機四伏,憑你一己之力,怎能施救?何不與我合作?!?
“我自有辦法。今晚四更,你在飛溪口接應,不見不散?!?
蒲宛若心裡清楚,她再怎麼勸說陸霏茵,也難以改變陸霏茵的想法。只因自己被軟筋散所困,纔會無計於施。
陸霏茵離了農舍,去向莊外,嬌弱的身子在風中忍受寒冷,她在一棵榕樹下停止腳步,因爲在這裡有個人在等候她。
一位謙謙公子,溫文爾雅。
如果沒有寧鳳眠,或許陸霏茵就會愛上他。
喜歡一個人,他要出現(xiàn)得十分合適。既不能早,也不能晚。
元子安從陸霏茵的眼神裡可知,陸霏茵心已不屬於他。
“元公子,讓你久等了?!标戹饛娐缎δ樀卣f。
元子安不慌不忙地說道:“子安心甘情願,等多久都沒有關係?!?
陸霏茵一愣,道:“別忘了我們的約定?!?
元子安道:“陸小姐請放心,陸小姐交代的事,子安竭盡所能。”
“那就好……”
陸霏茵解下腰帶,並雙手奉上,她說:“假山泉潭下地牢的機密圖,我已用針線刺繡在這腰帶上。元公子可仔細參詳,希望你馬到成功?!?
元子安接過機密圖,笑道:“陸小姐等我的好消息吧?!?
說完,轉身離去。
這二人約定的地點。甚是隱秘,旁人亦較難察覺,殊不知有人即將這一切看在眼裡。
“這元子安狡猾至極,卻不知和陸霏茵有何交易?!蹦侨瞬卦跇渖?,心裡如此想著。
元子安沿著溪水來到蘆葦叢邊,透過茂密的蘆葦,可以看到微弱的紅光。
元子安學做布穀鳥的叫聲:“布穀……”
接著元子安撥開蘆葦,縱身躍下。咚地一聲,落在一條小船之上。
船艙裡聽到外面有人來了,探出一顆腦袋來,問道:“是元師弟麼。”
“正是!”元子安鑽入船艙內。
一盞油燈,一張小幾,兩個人已恭候多時。
“穆公子,別來無恙?!痹影残χ鴮σ幻嗄昴凶诱f道。
青年男子道:“元公子,別來無恙乎?!?
元子安道:“甚好甚好。若不是黑道第一殺手劍下留情,子安怎能安然無恙坐在這裡。”
青年男子冷峻地笑了,道:“元公子約穆青卓到此,不僅僅是爲了說些客套話吧?!?
元子安笑道:“客套話我來說,計劃由祝師兄來講。”
穆青卓對面坐的正是陸東夷,此陸東夷非彼陸東夷。
穆青卓又笑了笑,道:“元公子說笑了。青卓也不是聾子,更不是瞎子,這位陸莊主姓祝?”
元子安道:“祝師兄,咱們如今同是一根繩上的螞蚱,何必在跟穆公子掩飾身份呢?!?
“陸東夷”嗯嗯了一聲,道:“鄙人祝千齡?!?
穆青卓甚是驚訝:“哦……難道是‘鬼哭魔爪’祝千齡?”
祝千齡道:“虛名而已,穆公子還是叫我祝千齡比較好?!?
穆青卓雙手抱拳,道:“黑道中頂尖高手,穆某怎敢直呼你的名諱?!?
祝千齡冷笑:“時不待我,咱們說些廢話有何用。””
元子安道:“都不是外人,祝千齡直說無妨。”
說完,元子安將機密圖放在小幾上。
祝千齡狡黠地看了穆、元二人,招呼二人圍過來。
“以圖來看,假山泉潭不止一個出入口。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轉移寧鳳眠,咱們必須找到另一個出入口……”
元子安打斷祝千齡的話:“祝師兄,說重點?!?
祝千齡不悅,口吻冷淡道:“另一個出入口就在蕭可怖居住的廂房。”
穆青卓道:“陸莊主財產頗豐,廂房也裝飾得異常豪華,要避開蕭可怖,又要在房內尋找出入口,簡直是難上加難。”
祝千齡端詳機密圖半天,堅定地說道:“廂房內有一副秋月舞姬畫,出入口的機關就藏在這裡?!?
穆青卓不信,目光移到元子安身上。
元子安笑道:“祝師兄,子安有一事不明,還請賜教。”
祝千齡感到一絲不信任,在不信任裡面,還有一點危險。
“元師弟想知道什麼。”
穆青卓下意識地放下右手,並慢慢去摸到平置在膝蓋上的長劍。
元子安笑道:“祝師兄在江湖上呼風喚雨,爲何甘心躲在這名不見經傳的陸家莊來?這其中的隱情實在是令子安不解,想必穆公子心裡亦是懷著許多疑問?!?
“正是。”穆青卓頷首笑了。
祝千齡眼神暴露些許殺意,道:“元師弟,你不知道有些問題的答案,讓人是無法接受的?!?
元子安道:“子安若執(zhí)意要知道答案呢?!毖援?,他伸出一手,按住機密圖。
氣氛驟然緊張起來,在座的眼神都不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