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叔父,你且先受幾日苦。堂哥那裡我已經打點好了。雪檀定會想法子救你們出去的。此番,是我對不住舞家。”女子話語中一番悔意悲切,令聽者動容。
聽到這話,舞琛也並不惱怒,反安慰她;“叔父怎會怪罪於你,你這番做法也是在保全咱們舞家。不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,怎會只入獄這般簡單。”心中暗暗另有打算。
舞雪檀見叔父於這陰亂牢獄中似是蒼老不少,心下有些酸楚。叔父一直待她如己出,堂哥對她也是甚好。此番舞家遭逢大變,她爲舞家兒女,自是不能袖手旁觀的。手緊緊握住木欄;“叔父且寬心,上呈給聖上的奏報最快也要一月半才能返回。在這期間殿下不會動舞家的。我……也會求著他的。”想起那人,心中盡是悽苦糾結。
舞琛微微點頭,亦是心中明瞭。衙門暴動的事舞家沒有直接參與,但既是有了牽扯被查出來,這牢房總歸是要走一遭的。太子雷厲風行,事發又突然,他們沒有時間擺脫關係。若當時就判定舞家有罪,那才當真是逃不過一死了。所幸後來舞雪檀又排了那麼一出親告他的戲,這才留了舞家至今。既是給了他喘息的機會,那便陪那小兒鬥上一番。舞家在南部百年的根基,豈是他一個小小太子便能撼動的。
“叔父,可我只怕若是到時聖上不護著舞家,殿下又找出了證據。那……”她一番擔憂,話還未說完便被舞琛打斷。
“你道他禹玨堯爲何只敢秘密來此,而且非要一狠招制敵纔可。他是不敢!舞家若亂,南部必亂。先祖之功還擺在那裡,若是他輕易便動了舞家,必會落了天下人口實。所以聖上必不會同意他這番做法。”
舞雪檀聽他話中有理,心下稍稍寬慰。但又想到譚家的事,譚家何嘗不是開國氏族,最後還不是落得個淒涼下場。但她並未敢將此事告知舞琛,免得徒增叔父煩惱憂慮。可若是自己幫了舞家那便是害了他,如何做都是兩難。但他既貴爲太子,定不會輕易遭難。反觀舞家,如今百口性命盡在閘刀上懸著,絲毫馬虎不得。
舞琛自是不知她心中的一番計較,沉思後又鄭重對她道;“那些參與暴動的賤民一定要處理好,再審時他們會改了口供的。還有其他一些事,封緊了那些個見風使舵人的口,萬不能留下證據。聖旨到達之後,舞家必要是個遭人陷害的結果才行。”
舞雪檀輕點幾下頭。當日事發後矛頭指向舞家,更有民衆聯名上書。證據鑿鑿下按律按法都可直接定罪。後她以舞家嫡女的身份呈上請罪書,詳列數十條舞家所犯重罪。若只先前的罪名,便不用顧忌什麼。但是又加上這些條條足以論死的重罪,就不能草草了事給百姓一筆糊塗帳。她只說列了罪名,卻無罪證。待諸事查清之前,舞家就絕不會不明不白的沒了。這一個多月的時間,便是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。
舞琛又似乎是想起一件事,神色突變,急急開口道;“你去找一個人,此人名喚薛茝,很是重要!。”
“薛茝?”她驚疑道。這人不是……
“對,正是原魏國御史諫官薛茝!此人當年陳列二十一條變法之舉呈與魏皇,最後卻落了個頭撞殿柱,血濺當場的結局。這人不能再活著出現在這南部六郡了。”眼中陰鷙狠厲閃過,殺意濃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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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還是不肯見我嗎?”
“殿下說那彩頭他會記得,但不能此時允你什麼。須得五年後你再提出,可現下你必須離開。”年言陽如是道。
年華閉上眼,他終究還是不肯見她。可她不能離開這裡,無論用什麼法子留下來。
“師兄,可否代傳一封信給殿下。若他還是不願見我,小六必不再糾纏。”
年言陽一聲嘆氣道;“師兄知你倔強。但殿下是何許人,我跟隨他這麼多年也未曾見他悔過什麼事。也罷,傳了這封信後,你便不能再生出什麼想法來。”
他走到門口時,又突然定下,回頭淡淡看著年華;“小六,璟山上獨你不是孤兒,入山時尚有家人。師傅從未提過你的家世,同門中也只有二師兄去過你家裡。原也是不打緊的事,從前未有關心,現下可否給師兄說說你家裡的事。”
她一驚,手中茶盞碎了一地。